第二十三章 惊鸿一瞥

妙义堂依旧光彩照人,富丽堂皇,里面的陈设豪华精致得摧枯拉朽,堪比帝王府。墙上画中的那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母狮子依然威风凛凛尽显王者霸气。

书有“福禄忠义”的金字牌匾下面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上也大大咧咧坐着一只不可一世的母狮子。

这只母狮子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贺黄花。

贺黄花杏眼圆睁,怒不可揭。愤怒的表情比一只被从嘴里抢走一块肥肉的老虎,更让人害怕十分。

堂下站着一个人,一个身材高挑的妙龄女子。一身白裙,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她的背影是如此婀娜多姿。

作者文笔肤浅,笔触苍白。为了更加贴切地描写她的美,作者冒大下之大不韪,引用了曹植的《洛神赋》:“她的体态轻盈,如惊飞的鸿雁,又像是乘云升天的天矫游龙。远远望去,光耀得如同天空艳丽的朝霞;近看之,则又像是绽放在碧波间的白莲。她的身材肥瘦适中,长短合宜,肩膀像是用玉斧削成,腰肢像束着光滑的白绢,颀长的脖颈,白腻的肌肤不再需脂粉的妆扮,自然美丽无匹。乌黑高耸的发髻------”

这是描写洛水之神宓妃语句。

她不是宓妃,然而她的美却胜过宓妃。

堂上的贺黄花也很美,美得惊世骇俗!就连玩世不恭的龙吻天也要为她发出内心深处的感叹:她是不羁的荡妇,却也是天生的尤物。

她和贺黄花谁更美?答案是不能比。一个是纯洁的天使,一个是不羁的荡妇。在她们之间没有可比性。

虽然只是仓促间的一个背影,却注定成为惊鸿一瞥的永恒。

她,美丽如斯。如纯洁的天使坠落凡间,让多少痴情的男子睹之心动,思之断肠。

一声轻咳,女子竟咯出血来。女子瘦削的手臂显得苍白无力,十指削长如葱白,抓起一方洁白如蚕丝的手帕按在微微开启的丹唇上,鲜血又顽皮地从指缝间渗出。

嘀嗒!嘀嗒!鲜血染红了女子前胸。女子低头,鲜血径直滴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嘀嗒声。像是对女子无情的嘲讽和讥笑。女子浑身抽搐,其痛苦无与言表。

这一切在贺黄花眼里极其肮脏和厌恶,她面露鄙夷之色,不屑一顾。

没错,对于鲜血这种污秽不堪的东西,地位显赫、武功绝顶的贺黄是相当的深恶痛疾。眼泪,哪怕是鲜血也换取不到她丝毫的怜悯。

贺黄花,就是如此的艳若桃李冷若冰霜。

“记得我是当初是怎么向你交代的吗?”贺黄花缓缓道来。

“孩儿记得!”

“既然记得,何不把它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贺黄花怒目横眉。

“是!义母,义母安排孩儿到他身边作为眼线,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必要时,向义母您汇报。”

“好\好!你居然记得。”贺黄花愤怒得连声调都变了,声音打颤。“那你今天到这来是有什么情况向我汇报吗?”

“他去四川了。”女子低着头不敢看贺黄花一眼,嘴唇打着哆嗦,声音轻连得自己都听不见。

“没错,他去四川了。”贺黄花把面前茶几上的杯子向那女子砸来,在杯子后面划出一道犀利的白光。

那只杯子飞到距她额头还有一寸处,竟垂直下落。哐啷,杯子掉落在女子脚边,着地即化为齑粉。

“派去珠宝行的四人一死一废两残,你居然现在才和我说他去四川了。”贺黄花愤怒得差点把眼睛都睁裂了。如果眼睛能杀人,堂下的女子已经死了二百八十七点五次了。

“最可恨的是你居然和他上床了!你!你真该死!”贺黄花怒喝一声,右手手掌一翻,在面前恨恨地一左一右挥动了两下。只见一道白气若隐若现向那女子奔涌而去。啪啪,女子的脸颊瞬间浮肿起来,左右两边脸颊上顿时呈现出两个血红的掌印。

这是一种类似隔山打牛的武功,施展起来比龙吻天的小无相手更加得心应手威力无穷。用这种武功打别人耳光似乎很是解恨,贺黄花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

“我、我------”女子结结巴巴,嘟囔了半天才轻轻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求义母赐我解药!”

“解药?哈哈哈哈,你好大胆子!你做出如此忤逆之事,你觉得还有希望得到解药吗?”贺黄花像一个孝子似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满眼泪水。

泪水很咸,咸得她由大笑转为抽泣。眼球红肿,血丝密布。怅然若失地嘟囔起来,声音很轻:“连我看上的男人你也敢碰!”

女子似乎并没有听到贺黄花最后那句话。她低垂着头,左手紧紧拧着自己的裙子下摆。

“这就是解药!”贺黄花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右手攥在手心,用右手长得卷曲的指甲把那红布瓶封撕开。空气中顿时飘出一股恶臭。

那女子闻到这股让人作呕的气味却兴奋不已,好像浑身舒坦得不得了似的。

让那女子意想不到的是贺黄花却狠狠地把那瓶救命的解药扔在地上,白色的瓷瓶化为齑粉,和瓶里白色药粉混在一起。

贺黄花双手交叉地抱在胸前,看着地上的药粉得意地大笑起来。

那女子就像落水的人见到船一样,连忙双膝下跪,艰难地朝地上那堆药粉爬去。

接受解药要双膝下脆的,并且得像狗一样地爬着。这是幽冥地府的规纪。在贺黄花眼里,这个规纪就像吃饭之前要先洗手一样,放屁之前要确定四周没人的道理一样顺理成章。

她爬在地上,顾不上嘴里流血,用舌头一下一下把地上的药粉舔得干干净净,合着瓷瓶粉末一齐吞下。

贺黄花见状满意地哈哈大笑。笑完了,扔出一句话径直离去:“这次就暂且饶了你!你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下次如有再犯,休怪义母手下无情。”

饥饿和失血过度让她站立不稳,她爬出了妙义堂,一路往回爬。天上的太阳像火一样炙烤着她虚弱的身体,天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像恶毒的弃妇的诟骂。

她雪白的衣裙早已经沾满泥泞破烂不堪,她的头发凌乱扭曲打卷,她的双手双膝渗出殷殷血迹。

这一切在那些人数众多的守卫眼里熟视无睹,没有人管,也没有人敢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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