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舞台
遇到意外事故之后，程一宁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人死了是有可能穿越的。
此时此刻，她在一个阴森森的山洞里，低头看向变成一团黑烟的身体，以及散落在山洞的动物骸骨，满心茫然。
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黑烟身体给她一种邪恶又污秽的感觉，而她得到的记忆……
程一宁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东西，她的目光固定在不远处的一块六角形菱花镜上面，这块铜镜与她死前买的那块一模一样。是菱花镜导致了她的死亡？不知道，反正菱花镜多半和她如今的处境有关。
她让黑烟身体涌动着拉伸成有手有脚的高大人形，捡起菱花镜。
菱花镜的镜面映着她没有五官的黑色脸孔，微光一闪，铜镜如同水中幻影一般支离破碎，化作一块块浮光，迅速消失了。
同时，程一宁得到了菱花镜传递的信息。
用仙侠小说的术语描述，菱花镜是大能留下的传承，她能凭着传承变得更强。
传承是正道传承，然而程一宁现在是妖魔。
一只邪恶阵营的妖魔。
在被她穿越前，这只妖魔捕猎山中的动物为食，最近想尝一尝人肉。山下的人类村子住着一个能和妖魔对话的巫师，察觉妖魔到来，把妖魔打伤了，也被妖魔打伤了。巫师无法保护村子，答应每年送一个人给妖魔吃，妖魔吃了这个人就不能吃别的人。
妖魔答应了巫师。
程一宁在村子送上祭品前来了，山洞的洞口有敲锣打鼓声，送祭品的巫师走进山洞，用妖魔的语言说：“你可以收下你的新娘了。”
选祭品的名义是为山神挑选新娘，毕竟巫师不能告诉村民们，他要选一个人送给山里的妖魔吃。
巫师是个穿着斗篷的老头子，身上有浓重的药味，拄着一根伪装成拐杖的武器。在妖魔眼中，巫师体内流动着赤红的力量，不能轻易杀死，偏偏美味可口，是个好吃的食物。
可程一宁不是妖魔，她对吃人没兴趣。
她像人一样跟着巫师往外走，无形的脚踩在土地上，竟然会带起尘埃。巫师偶尔侧头看她，她怕他偷袭，一挥手，一道黑光打向巫师。
巫师举起拐杖，黑光被打碎了，他也后退了两步，道：“抱歉。”
他为他的打量向她道歉。
在洞口，一顶粗劣的花轿端端正正地放着。布帘子阻挡不了妖魔的目光，程一宁看一眼，看见花轿里坐着一个小女孩，七八岁模样，满脸泪痕和惧色。四个抬轿子的男人站得远远的，他们穿着麻布，踩着草鞋，身体里有白色的气。
被她注视，其中一个人害怕得跌倒在地，差点扭头逃跑。
他们会武功，比务农的村夫强壮。可他们敌不过她这个妖魔，他们帮助巫师对付妖魔，被妖魔杀了一个，重伤了三个。
程一宁猜测他们体内的白气类似内力。
巫师敲了敲轿子，说出程一宁听不懂的语言，小女孩发着抖，颤巍巍地掀起帘子，从轿子里走出来。她看到黑烟凝结而成妖魔，两腿不由得一软，本能地靠近巫师，巫师却把她推向了邪恶的妖魔。
小女孩摔倒在地上。
巫师说：“请你遵守约定，否则……我会请别的巫师杀你，他们比我更强。”
妖魔卷起小女孩进山洞里了，洞中传出崩溃的哭声，哭声很快停止。
站在洞口的巫师静默片刻，招呼躲得更远的人们：“过来，把轿子抬走。”轿子留着，明年还能用，送一个祭品做一顶轿子太浪费了。
洞里，小女孩吓晕了。
化作黑风的程一宁卷起地上的骸骨，把骸骨搬出山洞，扔在妖魔也不愿意踏足的一块荒凉土地。
土地寸草不生，飘着灰色的雾气，雾气中有一个个半透明的死灵在游荡。它们有的是人，有的是动物，比程一宁穿越的妖魔弱小，程一宁一道黑光就能把一个死灵打散。死灵一般不会离开灰色的雾气，但也有一些死灵喜欢在山野游荡，妖魔的记忆里有一个强大的死灵喜欢到处飘。
在土地边缘，一些动物的尸骸七零八落地躺着。死灵也吃活物，不会放过所有接近的生灵，包括野草。
察觉妖魔到来的死灵纷纷躲进雾气深处，程一宁无意攻击，在地上挖了个大坑，把骸骨丢进坑里。山洞里的骸骨有点多了，程一宁跑了三趟，才把骸骨全部处理掉。
埋掉骸骨，她盯着灰雾里遮遮掩掩的死灵们，右手突然伸长，抓住一只动物死灵拖到自己面前用力捏死了。死灵溃散成一缕气息，她吸了这缕气息，感觉像吃掉一个馒头，不怎么饿了。
仙侠小说的主角吐纳灵气强大自己，菱花镜的传承是击杀各种各样的怪物强大自己，而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妖魔鬼怪。
程一宁怀疑菱花镜传承来自这个世界。
死灵的战斗力和鸡差不多，程一宁杀了四五个死灵，离开荒地。她在山洞附近的山野转了一圈，摘下几个有鸟儿啄食的青色野果带回山洞。
女孩清醒过来了，缩在一角发抖。
她穿着染色不均匀的红嫁衣，嫁衣不合身，脸也被涂抹得像女鬼，泪水将妆容冲刷出一道道难看的痕迹——真正的满脸泪痕。
恐怖的妖魔把野果丢给她，她不敢捡，抱着头，怕得不行。
妖魔坐在地上，盘着两条黑烟变化的腿，默默消化杀掉死灵得到的气息，把气息变成属于自己的力量。等了很久也没有被妖魔吃掉的女孩壮着胆子偷瞧妖魔，发现妖魔似乎没有吃人的意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活久一点算一点，也许……妖魔真的把她当新娘了？女孩飞快地捡起地上的野果，擦了擦果皮上沾到的灰尘，心想：妖魔给我吃的，应该不会吃我。啊，这是好吃的青灵果，我从来没有吃过！
“喀嚓——”
咬下果肉的声音在山洞里响起，女孩吓了一跳，含着果肉看妖魔。
妖魔没有动静。
女孩努力减小声音，慢慢地吃完一个青灵果。
真好吃啊。
妖魔好像不是很坏呢。
被她视为妖魔的程一宁意识到一件事，菱花镜传承的《屠魔功》转化的元力和妖魔本身的力量不容，就目前来说，她体内的元力与妖魔的魔力处在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可两种力量迟早会发生冲突。
不过，元力的层次似乎高于魔力，能将魔力吞噬，十个单位的魔力能转化为两个单位的元力。鉴于魔力的量多于元力，元力过于弱小，程一宁没有让元力吞噬魔力。
杀掉死灵得到的气息被她命名为原始元力，原始元力如同不听管教的熊孩子，难以使用，得经过《屠魔功》驯服，才能化成温顺乖巧的元力。五个单位的原始元力能得到零点八个单位的精纯元力，若要将元力的量增加到与魔力一致，得杀掉将近六千个死灵。
妖魔的实力在山林中相当于地球草原上的豹子，没有狮子强，但也不是好惹的。方圆百里没有第二个比妖魔更强的怪物，巫师是人，不属于怪物。
程一宁看一眼手里捏着两个果核的女孩，起身出去了。
女孩犹豫了下，跟着她出去。
程一宁走得很快，女孩跟不上，等到她走到山洞口，程一宁已经在百丈外，完全没有停下。女孩扔掉果核，觉得程一宁不需要自己跟着，便在洞口附近走了走。
洞口周围没有能够伤害人的东西，阳光洒落，女孩觉得暖洋洋的。山洞阴冷潮湿，不适宜人类居住。
已经不是人类的程一宁来到死灵荒地，踏进灰雾，对一个死灵丢了黑光。死灵猛地往左边一飘，躲开致命黑光，扭头逃向了灰雾深处，却被程一宁长达三丈的手抓住了。
它也想躲开程一宁的手，可它躲不掉。
“我的手似乎自带锁定功能？”程一宁捏死了手里的死灵。
死灵噗叽一声溃散成一缕原始元力，被程一宁纳入体内，用《屠魔功》提纯。她几步追上一只逃命的死灵，又是一道黑光，这次死灵没能躲开，被黑光击碎，留下一缕原始元力。
死灵会躲，是移动的目标，程一宁用死灵练习法术，慢慢地提升黑光的准确度。
妖魔会的法术有三个，除了黑光，余下两个被程一宁命名为：瞬移、混乱。
瞬移即瞬间去到十二丈之外，位置可随机可指定，消耗的魔力视距离长短而定。瞬移十二丈消耗的魔力是一个单位；距离小于十二丈，消耗的魔力与距离成正比；距离大于十二丈，十三丈消耗两个单位魔力，十四丈消耗二点三个单位魔力……
混乱能让目标陷入混乱，消耗五个单位魔力，例如程一宁将这个法术丢中一只死灵，死灵会原地转圈，至少一分钟才能摆脱混乱。混乱的强度可决定，针对的可以是个体可以是群体，目标的混乱方向不受控制。
妖魔对巫师丢过混乱，巫师躲开；妖魔对帮助巫师对付自己的武士丢过混乱，中招的武士伤害了他的同伴。巫师大喝一声，武士摆脱了混乱，所以程一宁不知道武士会在无干扰的前提下被混乱多久。
黑光是常规攻击，黑光的强度、距离和速度可以控制，黑光放出去，就像离弦之箭一样不能拐弯，也不能消弭。留在手里可以消弭，黑光能变形，不消耗魔力。
程一宁化作一片稀薄的黑烟，混在灰雾中接近死灵，对几个凑在一起的死灵丢下混乱术。这几个死灵互相扭打，她在空中幻化出一只大手，猛地拍下去。
大手带起的风把死灵吹走，程一宁拍了个空。
“……”忘了，死灵比空气轻。
被袭击的死灵不到一分钟就恢复神智，纷纷逃走，程一宁一手抓一个，变化出来的四只手抓住了四个，一抓一个准。
四只手真是太棒了。
第2章喜欢玩耍的妖魔
程一宁沉迷于探索妖魔的变形技能，玩够了四只手，变出六只手去抓死灵。
……手太多，控制不过来。
就像一个人很难做到两只手同时画出圆和正方形，程一宁的控制极限是五只手，抓死灵依旧一抓一个准。她更怀疑自己的手自带锁定功能，厌烦了五只手便把手化作长矛状，去捅逃走的死灵。
没捅到。
再捅一次，死灵被手变成的长矛洞穿了，死灵跑得更快。
身上的洞不会让它重伤，于是程一宁把长矛变成双刃开锋的剑，把死灵斩断为两截。死灵的两半身体飘动着接合伤口，用去五六分钟才恢复成为一个能跑能跳的死灵，身体像水一样透明，飘的速度很慢，像受了重伤。
程一宁没有耐心继续观察下去，又一剑切开动作迟缓的死灵，死灵的两半身体努力凑在一起，没有死。再一剑，被砍成四块的死灵溃散为原始元力。
“我还以为砍不死。”程一宁自语。
她想：要是我被砍成两段，我会死掉吗？
她忍不住将黑烟身体分成两团的念头，真的试了，变成两团倒是没死，一个意识也能控制两团身体。
变成四团试试看？
程一宁发现自己的控制极限还是五，分成六团的她还活着，分成一百团同样活着。但变成一百团的她被死灵攻击，死灵吃掉一团黑烟，她的感觉就像被砍一刀。
痛！
程一宁猛地从九十九团恢复为巨大的一团，将胆敢吃自己的死灵锤死了，死灵体内的黑烟被消化了一点点，依然能被她控制。死灵没溃散时，她能感知这团黑烟，但她无法控制。
死灵能切断她的控制？
天渐渐黑了，程一宁的视野不受黑暗影响，空气中的灰雾却变浓了，死灵的攻击力强了，逃跑速度快了，反应也快了。妖魔程一宁同样变得更强大，思维仍未摆脱前世影响的她走出死灵荒地，回到山洞。
山洞是妖魔的老巢，弥漫着妖魔的气息，弱小的妖魔不敢踏足。山洞中的女孩蜷缩成一小团入睡，身下铺着她自己采集的干草，冷得缩了又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