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心结(二)
小吉子走了过来,看到胤禛不禁一怔,随即跪身施礼,“参见皇上。”
“嗯。”胤禛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小吉子转过身对我说:“回皇后的话,奴才刚才已经派人去找瑞雪了,可是很奇怪宫里到处都不找到她的人影。”
我不禁有些后悔,刚才应该直接将她拘起来才是。
“什么事?”胤禛看我皱起了眉,问道。
我展眉向他笑了笑,“皇上要是不忙,就到坤宁宫坐坐,臣妾慢慢和您说。”见他点头,我才回过头嘱咐小吉子好好照顾皇太后,陪着胤禛向坤宁宫走去。
我将皇太后与瑞雪的对话简要的和胤禛叙述了一番,胤禛的剑眉立时高挑了起来,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两跳。我见他要发火,连忙说:“皇上先不要生气,毕竟瑞雪还没有找到,等找到了人,问清楚了才好!”
胤禛看了看我,压着火气说:“朕就知道老八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把主意打到皇额娘那里去了。哼,等朕腾出手来,看朕怎么收拾他。”
他眼中的凌厉与冷硬竟让我突然感到万分的陌生,我垂下眼睑,心里有些淡淡的哀伤,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可是他终究还是变了,当冷漠成为了一种习惯,当狠辣成为了一种保护,当权力成为了一种需要,或许没有人还能保持原本的自我吧。即使是我,难道就没有变吗?现在的我和刚刚穿越而来时的自己,还是同一个人吗?
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也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萱荟,你知道吗?朕终于了解了皇额娘的心。”他的话语里有些酸楚,更有掩不住的欣喜。
我用力的反握住他的手,笑着说:“看到皇上高兴,臣妾也衷心的为皇上而感到高兴。”
“朕今天留在你这里可好?”
我一笑,斜睨他,“臣妾求之不得!”
“哈哈!”他大笑起来,“萱荟,你真好!”他深情款款的声音,从来都让我无发抗拒。
“启禀皇上、皇后,永和宫小吉子来报,说是皇太后不好了,请皇上、皇后过去。”宫女在门口禀报。
我和胤禛都是一惊,刚刚在永和宫皇太后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不好了呢!我们匆忙赶到永和宫,太医已经守在了那里。“皇太后怎样了?”胤禛急吼吼的问。
太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抖着说:“回皇上,臣无能,皇太后恐怕……”
“恐怕怎样?”胤禛的声音已经变了调,眉毛也立了起来。
“恐怕……恐怕熬不到……明天了!”太医哆哆嗦嗦的说。
我惊惧的捂住了心口,感觉心跳瞬间漏了两拍,怎么会这样,皇太后与胤禛刚刚才解开了心结,怎么会马上就要面临生离死别呢!
“废物,废物!”胤禛一脚踹翻了太医。
“皇上,”我拉住他,“看皇额娘要紧。”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就向屋里飞奔而去。我叫人扶起太医,尽量稳着自己的情绪问:“太医,难道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吗?皇太后怎么突然病危呢?”
太医擦着头上的汗说:“回皇后,皇太后的哮症一直非常严重,而且长久以来郁结会聚于心,这几日又感上了风寒。因此才会突然病情加重,这病症来势汹汹,险得很!”
“不管怎样,太医,你都要想办法救救皇太后,我们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弃,你只管去开药方,万事都有本宫,去吧!”我知道宫里的规矩,一旦主子病危,太医们就不在开药方了,以免在进药时身亡,而因此脱不了干系。
太医听我如此说,便回屋开药方去了。
我走进同顺斋,只见胤禛坐在皇太后的床边,拉着皇太后的手,一声声的唤着额娘。皇太后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脸色比白纸还要白上几分。
胤禛一直陪在皇太后的身边,无论是喂水,还是喂药都决不假他人之手。半夜里,皇太后开始大叫起来,叫得含含糊糊的,不知是在叫胤禛,还是在叫胤祯。胤禛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他来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突然转过身对站在一旁的小吉子说:“传朕口谕,速速让允禵回宫,快!”
我心里一松,不禁有些欣慰。走到床边,拉起皇太后的手,轻声地说:“皇额娘,十四弟就快回来了,您快点好起来就可以见到他了。皇额娘,您听到了吗?”虽然皇太后仍然昏迷不醒,可是我相信她一定能够听到我的话,她心心念念的十四就要回到她的身边了,她一定会知道的。
丑时刚过,皇太后终于幽幽的转醒了过来,她拉着胤禛的手,神情安详地说:“儿啊,额娘要走了,额娘这一生对你不起,希望来生我们还能成为母子,让额娘好好的补偿你!”
“不,额娘,是儿子对不住您,额娘您给儿子一个恕罪的机会,不要走,留在儿子身边,好不好?”胤禛哑着声音说,眼泪早已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皇太后万分留恋的看着胤禛,可是终究还是闭目而逝了。
“皇额娘,皇额娘。”我大声的呼唤着,眼泪模糊了视线,更模糊了思绪。我有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了我现代的父母在发现了我的“尸体”时,那痛苦悲伤的一刻。我大声的痛哭着,竟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爱与恨全部发泄出来一样。
哭了半晌,我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我没有听到胤禛的声音。我惊讶的抬起头,心猛地揪了起来。胤禛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皇太后,脸涨得通红,嘴唇被牙齿咬得渗出了一道血痕,就那样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吓坏了,椅着他的肩膀,大声的叫着他的名字。过了好半晌,他才呆呆的看着我说:“萱荟,皇额娘薨了!”
我再也抑制不住心疼的泪水,抱住他,哽咽得不能言语。
胤禛将皇太后的梓宫停放在原本应由皇太后居住的宁寿宫里,他自己则在宁寿宫外搭起一座简易的木屋,坐在里面守灵。北京的天气已经开始炎热了起来,胤禛曾经中过暑,因此最是怕热,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坚持呆在闷热的小木屋里。
我担心的守在小木屋外,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整整三天,胤禛将自己关在小木屋里,不吃也不喝,更听不到他一丝哭声。我简直坐立不安的徘徊在他的屋外,被心痛折磨得近乎崩溃。终于,在皇太后的梓宫要移往寿皇殿时,胤禛走出了小木屋。他脸色苍白,眼睛充血,嘴唇毫无血色,脸庞竟瘦削了一圈。他踉跄的走到梓宫前,匍匐在梓宫上失声痛哭,那哀泣之声仿佛一把重锤,一下下的凿在我的心上,让我那么痛,那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