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相遇道缺
七月十六日的清晨，便是收集七月花瓣和长清池水的时刻，这对夜城的人来说，也算是一份美差。无论谁人，只要收集七月花瓣，就可以得到一笔酬劳。
只有直径不超过一尺的七月花树的花瓣，才可以制作贡墨。采集这七月花瓣便是池府给提供给那些无业游民或者穷困潦倒之人的一份生计。
陈皮儿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流浪儿，他只有一个哥哥，叫做陈休，本来进了池府，做了一个下人，却在一次意外中，断了双腿。郑夫人见他可怜，也因他识得一些字，便留下他为缴纳七月花瓣的人登记。
陈皮儿也才十二岁，虽然有着陈休当差赚的一点银子，可也还勉强糊口。奈何陈休自从腿断了后，嗜酒如命，买不起酒，就自己买点糟糠粗粮之类的，自己酿酒喝，也算解解馋。
陈皮儿在七月十五便早早出城，来到了长浊山下，等待着那些无主的七月花树的花瓣掉落之时。虽然裹着打满补丁的棉服，可依旧冻得难受，鼻子也失去了知觉。
终于熬到了天亮，他却隐隐听到山中有歌声传来，他立即汗毛倒竖，吓得魂不守舍，生怕出现什么野鬼猛兽之类的。
可这声音只出现了一会儿，便消失在山野之中。他此时已困意全无，他急忙将地上掉落花瓣拾起装入自己带来的粗布口袋里。收了一大包之后，他就不再贪心，毕竟也装不下了，何况此处离城里还有很远。
可是，他刚想返程，却迷迷糊糊的进了林子。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山林深处，他立刻惊惧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让他怕的要死。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吵闹之声，他一听有人，心中顿感安心，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他马上抓起自己的口袋，就往传来声音的方向飞快跑去。
地上虽散落着各种枝杈，潮湿松软的泥土，让他的动作变得格外艰难起来。他不断用手拨开道路的荆棘和树枝，终于看到了一片亮光。
推开身前的树，他终于出来了，出来后，只见一池清澈晶莹的池水，池水边许多人在汲水，装入身后的大桶里。
陈皮儿却一眼看到，一旁几个护卫正押着一个跛足老者，这位老者身着陈旧的道袍，一截枯木将头发挽起来，长须飘飘，虽身行佝偻，精神却格外健硕。
“走！押他回夜城，这里乃是夜城重地，你不知道不可以闯入吗？”一个领头的直接呵斥到。
那个人，陈皮儿认识，是夜城的一个护卫首领，名叫石炎，性格暴躁如火，在城里得罪了不少人。虽然脾气不好，可城主却爱惜其材，只得把他调到长浊山，看守长清池。
他带人准备下山的那一刻，正好也看到了从树林里走出来的陈皮儿。他眉头一皱，陈皮儿可并没有资格来这长清池的，他是怎么出现的？
“陈皮儿！你怎么在这儿！”石炎责问到。
“我……我也不知道，我在山下采集花瓣，走着走着迷路了，就到这儿来了。”陈皮儿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惹怒了他。
石炎仔细打量了一下，看他身上被荆棘划出了不少血痕，衣服也破了不少。他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口袋，打开仔细检查，发现都是花瓣后便扔给了他。
“把他也带走！”石炎下令到。
这是一名护卫便应声走过来，将他带走。
陈皮儿紧紧抱住自己的口袋，生怕被这些护卫抢了去。他睁着小眼，不停的打量着四周。
这条路他从没走过，听说这些石阶都还是不知多少代前的夜城城主下令修建的。踩着光滑的石板路，路上坑坑洼洼，布满青苔，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走着，怕一失神，就摔下山去。
就算是这群身强体健的勇猛护卫，也都格外小心。陈皮儿却看到那个佝偻的老道士却走的很平稳，哪怕踩在青苔上，也如履平地。
陈皮儿一见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就觉得这个老道士一定是个老神仙，不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长清池。
这么想着想着，一时失神，脚下突然踩滑了。在这危难情急之际，老道士伸出手一把把他抓住。这双手虽然有些嶙峋，可却格外有力，他心中，也感到了满满的安全感。重新站好后，他看向老道士的神色也变得敬畏起来。
“小心点！摔死了，可没人给你收尸！”石炎当即苛责到。
“知道了！”陈皮儿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却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心上，眼神不时打量着身后的老道士。
“这条路这么危险，那些汲水的人是怎么运下山的？”陈皮儿忽然想到这点，脑中满是疑惑。
石炎将老道士和陈皮儿带到山下，就交给了护送汲水的人的池家的家丁，吩咐了几句后就转身离开了。
毕竟这事得由池家处理，他尽了自己的职责就可以了，况且他也不能随意离开长浊山。
二人在池家家丁的监管下，不敢随意乱动，陈皮儿却带着稚气的嗓子问道:“老爷爷，你是神仙吗？”
“神仙？”老道士哈哈一笑，随即详慈的说，“我可不是什么神仙，只不过跟你一样，迷了路的老头子罢了。”
“哦，那老爷爷叫什么啊？我叫陈皮儿，陈皮的陈，陈皮的皮。”陈皮儿睁大眼睛好奇的问。
“我啊，叫道缺！”道缺平静的说着，眼神时而深邃，时而祥和，时而迷蒙。
“哪个道？哪个缺？”陈皮儿一时不知道是哪两个字，继续问道。
“你就叫我老爷爷就可以了，这个名字我不常用，等你以后就明白了。”道缺还没有直接回答，摸了摸陈皮儿的头，眼神望向夜城。
过了不多时，汲水的人就把池水从山上运了下来。池家的家丁也没有难为他俩，把他们安排在后面，交由两个人看管，就护卫着运水车往夜城走去。
就这样，道缺就这么与陈皮儿一起被带进了池府。夜当归发现后，连忙强行动用还没彻底夺舍的身体，这才堪堪将道缺赶走。
“这道缺？究竟想要做什么？”夜当归陷入了不尽沉思，幽幽说到，“不管你什么目的，你都无法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