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梦魇
恶梦!又是无边的恶梦!
韩卿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困在这个梦魇中。他对这个梦具像的每一处细节越来越清晰。每次一样的场景,反复的回放,每次一样的恐惧,反复的重历。
他的眼睛被迷住,看不清外界,四周是敌兵凶猛的呐喊声,从八方把他困在原地。
“韩卿——”
有人呼喊他的名字分不清男女。
那人护着他,代替他被砍了。
喊他的人死了。
他拼命睁开眼睛。
死的那人仍旧看不清面孔。
那个人对他很重要。
可是,他看不清,连最后一面也看不清。
摸见的是断成两截的身子。
然后,敌军举起武器。
他的人头被砍落在地。
至死前,他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奔跑向他,然后天黑了,只剩下身首地剧烈疼痛。
“啊——” 人头落地的瞬间,韩卿摸着脖子猛地惊醒过来,脖子上钝痛越来越真实,越来越严重。耳边是马车地咕噜滚动地动静,韩卿半晌回不过神来,只觉得恍然如梦。
“又做那个噩梦了?”白扁见韩卿惊醒后双眼呆滞,脸色越来越惨白,揽他入怀中,温言问道。
韩卿把头深深地埋入他的怀中,抓着白扁的胳膊,瑟瑟发抖道:“我真的活着吗?”
“你活着,我们在去征战鬼方的路上,我们这次一定会大杀鬼方的,你放心,有我在一切没问题。”白扁轻抚着韩卿的背,像孝子般地哄说道。
“白扁,我征战的时候,你在营帐躲起来千万别出来,答应我。”韩卿死死地抓着白扁的衣袖,再三强调说道。
“嗯,我知道,你这是第一千次跟我说了。”白扁亲吻着韩卿的唇,双手摸着他的高高地束发,无奈地笑着应承道。
白扁安慰着他,心里不禁郁闷,这次给韩卿新发明的安眠药又失效了。
韩卿大约从北寒坚谋朝篡位期间,开始做这个噩梦,一直持续断断续续地快维持了半年,中间有他的安眠药控制着,没有发作。
只是最近离鬼方国越来越近,韩卿噩梦重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甚至都影响日常的生活,他半路中已经换了两次的安眠药方。
韩卿跟他说,他原本以为在古金行中,就会被人砍脖子,但是事实上,他平安活着回来,可是这个恶梦仍然在延续。
“嗯。”韩卿回应着他的亲吻,早晨刚束的高发,在交颈中又被白扁给偷偷拆了。
不过想到白扁是能够起死回生的神医,韩卿稍稍安心,脸色缓和些许,但是眼神里仍带着一丝心不在焉。
白扁贼手驾轻就熟地四处游弋,看着披发别具风情的韩卿,眼里越发着迷。
韩卿细眼在他刻意地骚扰下,渐渐含情,白扁亲吻着他的唇角,顶、弄他道:“这下不想了吧?”
“嗯~”
韩卿双手懒懒地挂在他脖子上,感受着他的热情的出力,迷离地应道。
“你说你是不是赖皮蛇,天天只知道好吃懒坐?”白扁看着他享受不出力,恶趣味地用力惩罚,在他耳边质问道。
“没~有~”韩卿睁大眼睛,面上一派乖巧,仿佛天天让人给他喂饭,喂糖水,给他捶腿按摩,给他吹笛子听,给他读书的人,不是白扁一样。
“那我把你臭皮囊扒了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一条赖皮的懒蛇。”白扁说话间,扰得韩卿直投枪弃械,可怜巴巴地讨饶。
马车边上的侍卫,听着马车里今日第二回不寻常地动静,不禁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直羡慕那男妾,能任性地对美艳的驸马爷为所欲为。
一曲吹笛罢了。
“你真是地是占了大便宜。”韩卿捂着不适的喉咙,像条妖蛇窝在他怀里,瞪了眼白扁某个不知耻巨物,怨念地说道。
他自牧云一别红袖后,就再也没碰过女人,他们回北寒后,白扁立即替北寒婧开膛破肚,做了取肿瘤的手术,手术过程异常顺利成功,北寒婧康复也十分快。
当时,白扁在肚中用工具翻来覆去,浑然不在意地寻找肿瘤的残种,韩卿在旁边看的却毛骨悚然。
韩卿至今也忘不了,北寒婧麻沸散过后,浑然不觉疼,仿佛跟睡了一觉似的,迷茫地问道:“手术结束了?”
韩卿艰难地吞吞口水,余光扫了一眼,盘子上那团被随意搁放的血淋淋怪肉,头皮发麻地回答道:“终于结束了。”
在白扁手术前,御医谁也不信北寒婧是患了肿瘤这个绝症,更对白扁要开膛做手术奇葩的想法极力反对,还是北寒婧顶着各方舆论压力,排除万难让白扁给她做手术。
事实证明,白扁的判断没有丝毫错误,更加让他神医的名号,闪闪发光。
韩卿本想在离开前那晚,与北寒婧温存一下,可是那天不巧她来葵水就只能放弃了,韩卿只好躺被子里与她纯洁的聊天。
在牧云回,鬼方去的过程中,全便宜了这混小子日日吃肉。
“嗯?难道你不满意,想再来一次?”白扁大爷似地揽着韩卿,手指不安分地摸着韩卿的脊椎骨,眼角含笑,故意装着忧伤,简直得了便宜又卖乖。
“满意,满意。”韩卿听他的话,头皮发麻,直呼满意,生怕白扁觉得不满意要重新返工。
“哈哈哈哈……那你是不承认,你是好吃懒坐的赖皮蛇?”白扁指尖漫不经心地跳跃在韩卿的脊柱神经上,韩卿只觉得那股酥麻从他的指尖扩散,越来越让人腿软,忙不迭失地对这个克星承认道。
军队里北寒的士兵,人人都知道,高高在上的驸马爷被那个男妾治得服服帖帖的。
韩卿心里想着,晚上一定要换马车睡觉,以防肾虚,麻蛋,当初为什么要把这混小子绑出那犄角疙瘩的大山。
你说身体不舒服,不想跟他同床,他就会给你诊断开药,把你按摩地服服帖帖,把你弄到想跟他主动同床为止,麻蛋,为什么,他的另一半是医生,还是神医!
韩卿满脸憋屈愤懑地看着心满意足的白扁,把拿着干净的蚕丝布浸入水中,轻轻地拧了拧,低俯下身子温柔地拭上他的脚丫,清秀的眉眼笑意清和,唯有那只日夜都不肯摘下的黄金眼罩格外刺眼。
韩卿手指伸向他微冷黄金眼罩,半途就被白扁迅速地截住了,白扁低着头眼里的情绪不明地治止道:“别摸。”那是他身上最丑陋,让他最自卑的地方。
白扁自从被耶律征挖了眼睛后,心性就越发自卑,不爱见人了。尽管韩卿一再强调,不在意他身上的缺陷,可白扁自己心里深深地介意。
韩卿挣脱出他的掌心,怜惜地摸着微凉的眼罩,轻轻摘下他眼罩,看着他深深凹陷的眼皮,心疼地启唇问道:“你的眼怎么样?才能治好?”
“一只合适的眼珠。”
“那我便为你取来。”韩卿紧紧地抱着他承诺道。
“来人把那贱人带上来!”韩卿想到伤害白扁的那贱人,推开窗子,对外面的侍卫生气地喊道。
“报告将军,这贱人带到。”很快一个衣裳褴褛,双手双脚铐着锁链的男人,被侍卫推搡倒马车前,军营里的人,人人都喊耶律征这个古金亡国帝为贱人。
“贱奴,你今天把我马洗干净没?”韩卿抓起马车壁板上挂着的长鞭,跨下马车,把刚刚爬起来的耶律征狠狠踹倒在地上,踩着他脸臭骂道。
他本想把耶律征的双眼挖了报仇,北寒坚亲自把他护在身后,不让伤害他,甚至出言说道:“倘若你敢伤害啊征分毫,我不会轻饶你身边的人。”
韩卿含怒不得不做罢!明明耶律征本人都不在意,让耶合华这傻子不要插手,可耶合华不知吃错药哪个药,非要死死护着他。
韩卿后来只每日打耶律征一百鞭子撒气,让耶律征天天给他洗马槽,在耶律征脸上烙了一个报白扁剜眼之仇,耶合华勉强同意了,但是不允许耶律征身上少了任何一个器官。
但是,韩卿鞭法了得,每次鞭挞下去,耶律征的皮肉深深裂开,痛地死去活来,每日被人抬下去都是浑身血肉模糊,派人治好,第二天接着打。
本来耶律征精神状态时正常时疯癫,经过韩卿虐打侮辱,精神状态越发的不稳定了。
“贱奴,你给我趴好!”韩卿狠踢向他肋骨,一鞭下去,耶律征仇恨地瞪着他。
“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眼珠子!有爹生,没娘养的贱奴!你娘是瞎了眼,生下你个丑八怪。你娘说不定也是个骚贱下作的女人。”
韩卿看见他那双如狼似虎的眼睛,把他踢翻在地,朝他俊脸迎面又一鞭下去,嘴里净捡恶心的话骂他。
不知这鞭哪里触到耶律逆鳞,他猛地飞扑向韩卿,像是疯狗恶红着眼睛,狠狠地咬向韩卿的七寸。
“来人,快把他拉开。”
韩卿被他按倒地,挣扎拍打见间,脖子被死死咬住血流不止,眼睛被他勒的直翻白眼。
众人拿棍子敲打耶律征,他被打的头破血流死不松手,鼻子发着热气,红着眼睛呼哧着骂道:“骚货,不许骂我母亲。”
要是耶合华在场,必然会明白,耶律征生气地原因。当初古金皇宫举行大型野猎,耶律征娘俩被人遗忘在野兽凶猛地深山里。
耶律征的娘护着年幼的耶律征,拖延时间等待人的救援,被几只野狼分尸吃的骨肉不剩下。所以,耶律征的娘对他意义深重,谁也不可以辱没。
“贱狗,松开我……”韩卿被他掐地气出进少,脸上涨成猪肝色。
忽然,耶律征浑身僵硬,双手没了劲道,回头看见那个独眼男妾站在背后,淡定地收起银针,朝他轻笑,仿佛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韩卿拼死挣脱,狠踹了一脚被银针制住地耶律征,捡起鞭子,专挑他痛处下死手,没几下耶律征皮开肉绽见了白骨。
“他娘的,想咬死我,看我不弄死你。”本质上来说,韩卿对敌人锱铢必较,有仇必十倍偿还。
白扁拉住他手腕劝止道:“好了,让下人打,你脖子流血了。”韩卿脖子上血流不止,湿哒哒地淌着血晕湿一大衣襟。
白扁拉下他手腕,看见脖子上被咬了一大块肉情况严重,知道那孙子是想弄死韩卿,脸立刻阴了下来,吩咐说道:“你们接着给我打,打到他半死不活为止,今晚不许给他上药。”
“是,大人。”
白扁拉着韩卿去上药,替他上药缠好绷带说道:“你以后离他远点,惩戒的事情,你交给下人就可以了。”
“不行,我只要想起他挖你眼睛,在深牢里虐杀你,我就气得不行。”
韩卿捂着脖子气呼呼地往窗外看去,接触到耶律征往马车看来耻辱又复杂视线,朝他狠狠瞪了一眼,下人们殴打耶律征就更加凶猛了。
“今晚别给他吃饭,饿他个三天三夜。”韩卿凶恶地命令道。
不给药,不给吃,无异于把耶律征推上死亡之路。韩卿就是要挫杀他的威风,让耶律征体会到,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境。
征伐鬼方的路途再继续,这只是一个简短的插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