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懒得讲理(三)
柴猿山乒在地,口鼻流血不止,鼻梁下塌,显然被方炎一拳打断了,他惊骇看着气势仍旧处在巅峰的方炎,不顾一切嘶吼道:“你这一气怎么他娘的还没耗空!”
方炎愣了愣,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角,默默松了松拳架,借势按捺下身上留住的伤势。
柴猿山嘴唇哆嗦,少年却是骤然身体绷紧,猛一弓腰,改为双手撑地,双脚朝并拢,敲夹住一枚从暗中袭来的刀刃,接着用力甩到身侧无人处,一道利刃在那里浮现掠来,与方炎脚上那道一同砸落到地面,只差一线就抹到了方炎脖子。从地下蓦然升起的干瘦男子面无表情蹲在地上,丝毫没有因为一击不成而懊恼。
干瘦男子扶起柴猿山,给他丢了几颗山上丹药,淡淡道:“算在军功里。”
柴猿山嘴角抽了抽,心中却如释重负,他着实不想再单独对上方炎,揭开封口将丹药倒入口中,伤势开始愈合。
方炎双手一推,重新站定,打量着眼前的干瘦男子,在他感受下对方修为不如柴猿山,气息却更加飘忽不定。他想也不想,再度捏拳掠向柴猿山,拳打落水狗的道理还是懂的。
那干瘦男子身边围绕着各种各样的利刃,全都无柄,仅仅只有雪亮的锋刃在空中漂浮游曳,他同样饶有兴致扫了方炎两眼,点点头道:“一境巅峰的修为,实力却强过寻常二境,拳术不低,竟然还有些剑术的影子内敛在拳术里,不知是练气士还是武夫,岚州江湖居然有你这样古怪的人,有点意思。”
干瘦男子话同时那些暗藏的利刃如离弦之箭,带着诡异弧迹掠出,更有几柄直奔少年气穴要害,逼着方炎不得不放弃追逐柴猿山,拳头下按,抗下劈掠腰间的剑刃,同时一记鞭腿扫开一旁刀刃,身体后撤拉开距离。
花未见想要出手,却在方炎眼神示意下停下动作,她那边情况也不大好,周跃然出手,那些坎坎迈过二境的金色甲胄纷纷被剑气击碎,加上花未见不想滥杀,局面并不算太理想。
那些刀刃游走不定,紧随方炎动作,出手便是奔着最为刁钻的死穴袭掠。方炎重重一跺地面,垂目捏拳,体内气血游若火龙,摆了个大开大合的功架,拳随心动,那些刀刃往往靠拢之时就会被少年一拳砸落,倒是成了一种制衡局面。
方炎没有理会干瘦男子一语道破自己实力,在他出现的同时,少年眉心的第三目已经睁开,气血面具藏在面颊附着的流云甲所化面具之下,身体微微弓起,倒像是一头正在默默蓄势的孤狼。
干瘦男子看着少年面具下露出的三只眼睛,挑了挑眉毛,伴随这个动作,早就悬浮在方炎身下土壤中的刀刃拔地而起,这些刀刃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方炎与柴猿山的战场上,封住了方炎退路,这也是少年选择同柴猿山换招的原因,牵制着柴猿山,这些刀刃反倒不好直接出手。
这干瘦男子是位罕见精通暗杀的刺客,一般江湖刺客都是独狼,很少臣服于庙堂,但他并非纯粹武夫,而是位仙武双修,精通以气驭物,反倒更加适合战场杀敌,如今刚好牵制住方炎,才让柴猿山免去被直接打死的局面。
旁边的柴猿山重新聚势,手臂拧转,抖落大锏上的些许碎末,这质地不俗的长锏竟被方炎拳头砸出了瑕疵。柴猿山将气势提到了巅峰,冷冷注视方炎。
三人皆是不动如山,干瘦男子倒是有些讶异,身为刺客他可以感知对方情绪,可面前这人瞧声音有些年轻,心境却始终波澜不惊,一些老江湖都很少可能将心境打熬成这番。干瘦男子默默心想,同时又有些不屑,耗空气力跟柴猿山搏杀,如今摆出一副蓄势姿态,又能出拳几次?
方炎呼吸骤然变化,脚微微动了一下,干瘦男子愣了愣,心中刚刚起了对面到底还是太嫩聊念头,方炎身体蓦然消失,竟硬生生在原地留了一道残影。
干瘦男子脸色微变,连忙屏息驭气,刀刃呼啸着飞速掠过,却连少年衣角都未碰着,接着一拳凭空出现,干瘦男子根本来不及反应,猝不及防下就正面挨了一击,后退半步,脸色青红交加,半响后却是一脸茫然,这拳打出来气势是足,可劲道弱了不知多少。
他刚要讥讽两句,嘴巴张开却是戛然而止,紧接着他脸色蓦然大变,衣衫鼓胀砰然作响,体内接连传出数声如同雷鸣般的响动,体内雄浑真气如同遭遇撞钟般堵塞逆退,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直接倒飞出去,瘫在地上不知死活,那些刀刃失去控制无力落下。
柴猿山强忍着拔腿奔逃的冲动,惊悚看着突然出现在干瘦男子位置的少年,干瘦男子中招瞬间还是来得及将身边刀刃刮掠,此刻少年臂膀衣衫破开,上面青筋游走如腾蛇,更是发出春雷破晓般的声响,拳头上银色光芒熠熠生辉。
方炎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太快了,他甚至根本没有看清少年动作,干瘦男子就直接被轰飞,下一瞬间柴猿山汗毛倒立,少年呼吸再变,脚尖一点直接出现在柴猿山面前,柴猿山心中构想的拆招方法还没递出去,对面拳头直接轰在他胸膛上,他这才明白对方哪里是什么刁钻拳术,纯粹就是快!可他根本躲不掉,下一刻柴猿山也体会到了一口闷雷在心口炸开的感觉。
方炎身体晃了晃,花未见飘掠过来,一把扶住方炎,同时右脚一跺地面,花瓣聚拢成墙,拦下了周跃然袭杀而来的一剑。
“够了!”就在方炎将要再度出拳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对面传来,兵卒纷纷后退,露出缓缓踱步走来的刘幽州,此刻他脸色冰冷,看了眼倒地不起的两人,冷冷道:“几位真是给了在下一份大大的惊喜,想不到山上的仙师放下身段下山动手伤人,无所顾忌下竟有这番惊人实力!”
方炎几人对视一眼,方炎笑了笑:“哪里哪里,不过是占霖利,现在可以好好话了么?”
刘幽州眼角抽了抽,若不是他看出这几人无意杀人,他必然会动用一些隐藏手段留住他们,不过考虑来茨目的,他还是忍住怒气,身体侧了侧,道袍姑娘从他身后闪过,方才她正那浮萍的剑尖抵着刘幽州的背心。幽若捂着胸口,嘴角淌血,一脸怨毒盯着徐悯剑的背影。
方炎摸了摸道袍姑娘的脑袋问:“有没有受伤?”
道袍姑娘摇摇头。刘幽州咳嗽一声道:“几位仙师”远道而来,既然无意杀人,不知究竟为何?”
方炎扭回头,看着远远躲在那些兵卒背后的徐家人,开口道:”哪位是徐明良?”
刘幽州皱了皱眉头,心里暗道果然是那帮徐家人惹的祸,眼神示意身边兵卒,片刻后一位身体微微发抖的年轻人被领了过来,刘幽州淡淡看了一眼,立刻有兵卒凑到耳边低语,片刻后刘幽州眉头皱的更深了。
听部下所言,这位徐明良在徐家子弟中不算显眼,平日里游手好闲,可谁叫他有个姐姐下嫁给了位六战门长老,地位顿时水涨船高,近日时机特殊,徐家要对付陈家,方家也想借机搞好关系,与方玉交好的徐明良反倒趁机得势,行为愈发无所顾忌,寻常欺占妇孺的事情更是时有发生。
刘幽州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人,可用脑子想想也知道此人杀不得,否则六战门的怒火就会卷来,于是嘴上问道:“不知这位徐兄弟跟阁下有何仇怨,我愿调解一二,万一是误会呢?“
方炎淡淡开口:”没什么大事儿,我等不过是受他邀请做客,顺便取了他的人头。“
“我没邀请过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平日根本没见过你们,请你们的不是我!”一旁的徐友良突然大声开口,神色藏着惊恐。
方炎根本不理徐友良,手腕微抖,将一个布囊扔给徐家那些身穿锦袍的老人,道:“我听闻徐友良曾用百枚铜钱买下一位贫寒妇人,强迫她割腕自尽,而几位对此视而不见,今日我同样取百枚铜钱买徐友良性命,还望各位同样”英明“。”
徐友良脸色瞬间铁青下来,那些老人眼角含着怒意相互对视,纷纷摇头。
徐友良眼神忌惮,死死盯着方炎,刚刚目睹方炎雷霆手段,他却是冷笑连连,心里想的是自家跟山上宗门有故,外加身后家里老人朝自己使眼色,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这帮歹让寸进尺,自己过了这一劫必然会倾力盘查这些饶来路,到时候一报还一报,尤其是这戴兜帽的娘子身段着实不错……想到这儿徐友良目露垂涎,不禁心生火热,有磷气,壮着胆子冷笑道:”怎么,山上仙师都爱多管闲事不成?“
花未见看在眼里,顿时心生恶感,忍不住呸了一声,林浩然更是一脸鄙夷之色,方炎则微微笑道:”既然你都我是山上仙师了,我杀一个人,有人在意么?“
徐友良脸色微变,压下心中惊慌色厉内荏吼道:“你敢杀我?我姐是六战门长老的妻子,杀了我,可知后果是何!”
“你咋这么多废话,我以为我这么多已经很絮叨了。”方炎皱了皱眉头,轻轻跺了跺脚,徐友良一个不稳跌坐在地,脸色青红交加。
刘幽州愣了愣,明白过来方炎语下意思,心中大骂徐明良,脸色却依旧和善道:”徐家跟在下有亲,能否看在几位和我等不打不相识的份上,把矛盾揭过去,我想徐家也愿意出面赔罪,各位……“
下一刻他硬生生打断了话,方炎一步迈出,已经出现在他面前,道袍姑娘双剑拔出放在周跃然脖颈上,花未见也牵扯住了幽若。他这才明白从头到尾这帮人就没把自己这边放在眼里,他们来做客,客人不便杀人就真的不杀人,现在他们要杀徐友良,谁敢拦?
”道理我这一路过好多了,对他那样的,有时候不讲理反倒更好。“方炎摇摇头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