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保持距离

送嫁的宫人出来之后，又有数不清的彩衣宫女，挎着花篮，莲步袅娜，边走边扬撒着嫣红的花瓣。清甜的花朵香味儿，随风吹来，说不出的好闻。

有女孩儿赞叹道：“能见到如此胜景，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旁边的女孩子有嫌她说话晦气的，着恼的看了那女孩子一眼，但是急着看外面的盛景，也就没心思和她争辩。

彩衣宫女之后，四匹雪白的健马拖着一架庞大的车辆缓缓而出。车厢的四周带着栏杆，四角悬挂宫灯，宫灯下分别站着一个红衣宫女。车厢上满覆绫罗锦绣，又有无数流光溢彩的珠子穿成的流苏，随着车子行进摇椅晃，晃的人眼花缭乱。

不知谁说了一句：“这车好大。”

有人不屑道：“你知道什么？这可不是寻常的马车。这叫銮驾。皇后，娘娘们才能乘坐的。”

銮驾之后，又有许多马车，各种制式的都有。里面乘坐的是前来送嫁的官眷们。

那銮驾停在所有车辆的前面。两个宫女分别从两旁将车帘打开，一个身穿大红色嫁衣的美貌女子，在车内侍女的搀扶下从车中走了出来。头上带着硕大的金色凤冠，薄如蝉翼的凤凰翅随着她的步伐颤颤欲飞。点翠镶宝的流苏晃悠悠反射着初生的朝阳。但是，就算是这样一片金翠辉煌，也无法掩盖住那女子娴静的气质和绝美的容颜。

阿柔心里发狠，如此佳人，可叹竟然要便宜那南国狼子。

新娘子走出车门，就在銮驾的辇车之上，跪下来望着城门之上三跪九叩。

阿柔心中一动，抬头向城门上望去。城门上不知何时旌旗翻卷，站了很多人。当中一抹赭黄色十分的抢眼。

“那是不是万岁爷？”女孩子们兴奋的连呼吸都异样了。可阿柔只想知道，在那一片文武百官之中，有没有那个他？

她使劲儿向城门上看，但是距离实在太远了。所有人都看不真切。

新娘子辞别了君亲，重新入了马车。马车里探头探脑的女孩子被负责管束她们的婆子赶了回去。那婆子扒着车窗嘱咐她们：“姑娘们啊，保重……”明明这婆子只是临时调遣来管束她们的，此刻却忽然生出一种别样难分难舍的情愫。

有人问道：“姑姑，您不和我们一起吗？”

婆子也已然哽咽，摆了摆手，示意赶车的可以启程了，余下的却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苏菜菜靠在阿柔的肩膀上：“何在，你说咱们会被送到什么地方？”

阿柔摇头。

车厢里一片静寂。只听见车轮粼粼滚动的声音。

这些人从昨天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到正式启程天色已然近午。先前都被一腔离愁缠绕，不觉得饿。可是走了一程之后，饥饿渐渐升起。

阿柔掀起车窗一角，触目全都是衣甲鲜明的御林军。她问道：“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开饭？”

那御林军并没有理会她。一个面容尖刻，面黄无须的中年男人纵马过来，尖着嗓子怒道：“不许喧哗。”

阿柔只好揉着肚子缩回头。

车中无聊，腹中饥饿，她只能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捱过一时算一时。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车子停下，那面容尖刻的男人在外面喊道：“到地方了，都下车活动一下，不许乱走，不许说话。”

阿柔的胳膊腿都坐麻木了，闻言和其他女孩子一起下车。空地上升起了一堆篝火，四周有御林军把守，中间圈出一个不大的地方来。三百多个女孩子就在那不大的空地上，围着篝火活动身体。

苏菜菜拖着阿柔的胳膊：“我内急，怎么办？”

阿柔四下里看了看，到处都是御林军。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活人还能叫尿憋死？她拉着苏菜菜的手就向人少的地方走去。

“你俩干什么去？”中年男人尖细着嗓子将二人叫住。

苏菜菜瑟缩在阿柔身后：“回大人，我内急。”

中年男人不耐烦的翻个白眼：“你们这些丫头真是麻烦。喏，那里。”说着指了指不远处一辆马车：“不要乱走，这里可不是京城。仔细被狼叼走。”

阿柔和苏菜菜一溜儿小跑到了那马车处，只见一块青色的布幔遮挡起来几个净桶，已经有好几个女孩子在那里排队等候。

两个人等了片刻，解决了后顾之忧。想要洗手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水。比这更艰苦的环境阿柔都待过，所以并没有觉得如何不能忍受，苏菜菜却显然有些不适应。

两人回到篝火边的时候，那个中年人正拎着一个包袱挨个儿给女孩子们发干粮。每人一个拳头大的馒头。另一个男人挨个儿给这些女孩子们发盛水的竹筒。也是一人一个。

苏菜菜拿到竹筒，立刻就要用竹筒里的水洗手。旁边好多女孩子也这样做。阿柔下意识的伸手阻止了她：“不洗手不能死，没水喝你想想什么滋味。”

苏菜菜犹豫了一下：“我就用一点点。”

两人并不是很熟，既然苏菜菜坚持，阿柔也就不再阻拦。

在汉园中，这些女孩子的身份虽说卑微，但是伙食还是相当好的。于是乎，很多女孩子拿到晚餐的馒头，都十分的不满。有几个甚至赌气将馒头扔在了地上。胆小一些的，吃一半暗戳戳的扔一半也是有的。

苏菜菜就只吃了一半，但是另一半没敢扔，而是藏在了袖子里。

阿柔是饿过肚子的，没那么多讲究。三口两口将馒头吃完，看见别人扔的，毫不犹豫捡了回来。用衣襟兜着。因此引来一大片讥讽之声。苏菜菜觉得她这样挺难为情的，下意识和她保持开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