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仙女儿
阿柔忽然省起自己说漏了嘴。马良辰是南国人，如果被公子知道，公子必然会不高兴。想起马良辰，她心里不由就难过起来。十来岁的孝儿也不会掩饰心里的想法，脸上顿时就带了出来。
那少年问道：“怎么了？”声音依旧温润中带着些许暗哑。
阿柔无不忧伤：“他死了。”
“那这玉牌？”
“大概是他捡的吧……”阿柔心中十分的忐忑，因为说谎了。她垂下头，不敢看那少年的眼睛。
少年不动声色将那玉牌握在手中：“这个，我先替你收着。”
阿柔心里怪怪的，有几分不愿意。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此情此景，想要留在公子身边，她别无选择。
少年牵着她的手，向那个叫做老四的男人面前走去。阿柔下意识不想靠近那个人，因为那个人会毫无预兆的砍她，她害怕。
少年捏了捏她脏兮兮的小手：“没事。老四是我的最信任的人，他功夫很厉害，你以后就跟着她学本事吧。”
阿柔缩在少年身后，闻言摇了摇头：“我想跟在你身边。”
少年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不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照顾你。乖啦，听话。”语气虽然还是温润中带着暗哑，但分明不可抗拒。
阿柔要是个普通的孝儿，说不定就屈服了。可她刚刚经历过生死离别，虎口逃生。比旁的孩子要多一份冷静和坚持。她顶着少年的目光，僵硬的摇了摇头。她知道这样肯定会惹公子不高兴，但是别无选择。一个十来岁的乡下孩子，还没学会儿虚与委蛇，她只会遵从本心。
少年的眉头从微微皱起，变成了紧紧皱着，目光也跟着凌厉起来。
阿柔背后又升起那种冷飕飕，毛骨悚然的感觉。但是，她不相信公子会害她。她仰着头，可怜巴巴像只寒风中走丢的小兽：“爹……”
一瞬间，少年身上那种令阿柔毛骨悚然的气势崩塌的烟消云散。年轻的，还带着三分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我们的关系，你记在心中就好。以后，随着他们叫我公子就好。”
阿柔闻言，心中暗暗轻松了不少，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说实话，这少年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比她大不了多少。叫他一声‘爹’也是逼不得已。她内心里也是十分不愿意的。
少年松开了她的手，将她向老四推了推：“就这样吧，你以后跟着老四好啦。”说完，不等阿柔反应过来，转身便走。
“公子。”阿柔想去追他。
那个叫老四的大汉，伸手捉住她的肩膀，再次将她小鸡崽儿一样提了起来：“给我磕头，以后我就是你师傅。”
“你撒手。”阿柔挣扎着：“我要去找公子，才不要和你在一起。”
“那可由不得你。”老四全然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往腋下一夹，撒腿就走。走得方向完全和那少年相反。
“公子……公子……”阿柔眼看着自己距离那少年的背影越来越远，扒住那大汉的衣服，狠狠在他腋下咬了一口。可惜那大汉衣服太厚，她使了吃奶的力气，那大汉毫无反应。
那大汉夹着她径直出了太守府的后门，门外有小厮儿牵着一匹高头大马等在那里。看见那大汉夹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儿，不由多看了一眼。
那大汉不悦道：“看什么？”
那小厮儿面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将马缰甩进大汉的手中，转头进门去了。将黑漆的角门摔的哐当山响。
大汉看着那门上椅的门环，许久轻叹了一声：“丫头啊，你看看这世道就是这样。咱不如人时，连个奴才秧子都敢和咱尥蹶子。咱们公子，可是凤子龙孙呐……”
阿柔不解：“啥是凤子龙孙？”
大汉侧头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怎么，不咬我了？”
阿柔梗住，她以为自己根本就没咬到那大汉的肉。
大汉将她扔到马背上，自己也跟着跨上去，笑骂一声：“臭丫头，牙口还挺有劲儿。”
巷子里阴冷，穿堂风吹过阿柔破旧的衣衫，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大汉将她瘦小的身躯往怀里摁了摁，解开皮袍子将她裹住：“坐好了。”两腿一夹马腹，马儿冲了出去。
阿柔在那大汉怀中椅了一下，捉住了他身上打十字麻花靠的牛皮绳。
大汉笑道：“臭丫头，胆子还真不小。抓牢了，可别掉下去。”
阿柔先前跟着公子来到这里的时候，一路上就是骑马。所以，她对马儿奔跑的节奏已经很熟悉。但那时，她是跟个人盾一样，跨坐在那少年公子前头的。一路上寒风呼啸，滋味别提多酸爽。要不是一口复仇的气息撑着，估计到不了这登城，她就昏死过去了。
此刻却完全不同。她虽然还是坐在前头，可整个身子连同脑袋都被拢在那大汉宽大的皮袍子里。寒风根本就吹不进来。更重要的是，她是侧着坐在这身材魁梧的大汉怀里的，比起跨坐踩不着马镫子，不知道舒服多少。
先前她还忌惮这大汉，渐渐的，她竟然靠在那宽阔的胸膛上，睡着了。
“丫头，醒醒。到地方了。”
阿柔睁开惺忪的睡眼，一股浓重的脂粉味儿扑鼻而来，呛得她喷嚏连天，鼻子眼泪全出来了。
“哈哈……”一阵快活的笑声传来。阿柔才发现就在自己面前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身穿绛红色漂亮衣裙的仙女儿。那笑声就是从那仙女儿口中发出来的。
那仙女儿走过来，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姐姐美吗？”
阿柔使劲的点头。
“小样儿，还挺有眼光。”那仙女儿伸出漂亮的手指头，用力在她脏兮兮的额头戳了一指头。
阿柔被动的向后一仰，揉了揉被戳的生疼的额头。脊背一阵阵发紧，再看那仙女一样的人儿，无端的生出一股森然之感。她瑟缩了一下，往身下的椅子里缩了缩。眼睛睃寻找那大汉的身影。
“看什么看？进了我春风楼，就是我说了算。”那仙女儿一改方才笑语妍妍的美好模样，柳眉倒竖，那涂着嫣红颜色的樱桃小口，一瞬间仿佛变成了一个能吃人的血盆大口。
阿柔又瑟缩了一下，但是转而硬着头皮，迎着那仙女儿的目光看去。奶奶说过，不能因为弱小就任凭别人欺负，那样会越过越惨。
那仙女儿的脸色铁青起来：“看不出来，还有几分硬骨头。”说着向阿柔伸出手来：“可惜落进我春风楼，就算是钢筋铁骨也得任我揉搓。”
阿柔怕极了，身体止不住得颤抖。她此刻就仿佛案板上鱼肉，就算反抗也毫无胜算，但是她还是颤抖着，呲起了一口小白牙。打不过你，咬也要咬下一块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