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呵护

走廊里传来走动的声音。他转过身来到走廊,见她朝他走来,就迎了过去。

她停住脚步。他也停住脚步。他的眼光落在了她那身特别的装束上。

他那一米八零的大个穿的大号工作服,穿在身个中等偏高的她的身上显然是大了些,两只袖子和两只裤腿都向上挽了一圈,从上到下宽松肥大;一对白嫩嫩的小脚丫子趿拉着的拖鞋,明显地从她的后脚跟处露处一大截。但是,正是这一身毫无修饰毫不经意的装束反倒将她那原本就具有的冰清玉洁的形象气质映衬得更具神韵,更加妩媚动人!

“这大概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真谛所在吧!”他想。

一双他所熟悉的清潭幽幽的大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他。他也凝视着这双眼睛。他想,算来他与她已有两个月未曾见面了。两个月里,人和事都会发生变化,甚至是大的变化。然而,此时他眼中的这双眼睛还是那么的清澈,那么的纯真,那么的柔媚。他从这双眼睛里读出了她对他的毫无戒备的信赖和真挚的亲近。他的心震颤了一下——他突然感觉到他的心和她的心贴近了!

他心里充满爱意地慢慢地走近她,一双大手默默地握起她那双娇柔的小手,然后将她的双手都握在他的左手里,右手挽住她的右肩。被搂在他臂弯里的她小鸟依人般地依偎着他,同他一起转过身,朝走廊的北头走去。

他带她走进了她刚才待的那间房的对面的一间房。这间房的窗户虽然与其它房间一样残破不堪,但是地面却比其它房间都干燥,也干净些。

他感觉到她很疲惫,就想要她好好地休息一下。可是房间里连个坐的东西都没有。他连忙跑到别的房间,用砖头“乒乒乓乓”几下子就卸下了一块门板搬了过来。他将门板顺着北面的墙脚搁放好,让她坐上去。她坐在了门板上,背靠着墙。

他转身来到对面的房间,把那把缺了条腿的椅子连同上面的衣物、挎包,以及地上的鞋子都转移了过来。然后又把那张破方桌也搬了过来,把工具包搁在上面。

她默默地两眼含笑地瞧着他做完这一切后,连忙朝他招了招手,说:“你也坐下来歇歇吧。”

他在门板上坐了下来,紧挨着她。

他十分关切地问她:“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没打把伞?”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裁缝店需要买两台缝纫机,她昨天上午一来到县城就买到了,并委托县邮政局的顺路车捎回了银杏镇。她则留在县城探望住在县城的外公外婆,准备第二天一早再回银杏镇。可是昨天下午,银杏镇的一个来县城走亲戚的邻居找到她,说她母亲的心脏病犯了,住进了镇上的区医院,要她赶快回去。她当时就打算赶回银杏镇,可是已经没有当天的班车了。于是决定今早回去。可是早上来到县长途汽车站,就看到了因山体塌方班车停开的告示,还打听到十天半月都不能通车。要等这么多天呀!她可不想等下去。她蓦然记起走出县城约十里地的公路附近的青峰山下有条小路通往银杏镇,高中“学农”时她还和同学们一起走过,路程也要短一些。于是她决定走那条小路当天赶回家里。可是,她离开县城在公路上走了几里路后,天空骤然下起了暴雨,她连忙撑开雨伞,突然一阵狂风将雨伞卷走,转瞬间便无影无踪了。雨越下越大。她很想找个地方躲躲雨,可是周围毫无遮风挡雨的地方。于是,她只有万般无奈地万般无助地顶着暴风雨的肆虐,艰难地前行着。后来她看到这座房子,就跑了进来。

听了她的叙述,他心里一阵心酸,不无心疼地说:“你受苦了。”

“没关系,遇到你,我心里就踏实了。”她似乎是在安慰他,又格外关切地问他,“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他说,那天在裁缝店蓉新衣服后的第二天就开始天天加班加点地赶做县机械厂送来的活,连星期天也在加班。后来县机械厂干脆把他借去,直接在该厂加工这批活。总算熬过了一个半月,任务都完成了。昨天厂里来电话催他回厂。他准备乘今天早晨八点钟的班车回厂。可是到了车站却得知因山体塌方班车停开,而且半个月以后才有可能通车。他可耽误不起。他决定走以前“支农”时走过的青峰山山脚下的小路回厂。于是离开县城直奔这条小路而来。后来遇到了暴雨,看到这所房子后就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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