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拾掇遗失的一颗穗（4）

“寻仇？他是要寻哪门子仇！啊？那些个混迹的人是能说拿下就拿下的吗！那个叫许清歌的孩子是自己先招惹了对方，还被看去了容貌！对方是来毁尸灭迹的，我们能不掺和也就闭着眼过去了！这混小子是越活越回去了！”

程云东气得脖子上青筋都跟着爆起了。

王凯缩了一下脖子，眼一闭：

“三少他……还查出了那些人和许小姐从前的遭遇脱不了干系，所以……”

气息不稳的男人一怔，半晌，神色晦暗不明：

“他怎么知道的？”

王凯苦下脸来，一咬牙噗通跪下：

“请司令责罚！”

如果不是被程一诺似笑非笑地一句“王警卫最近似乎一直对我大姐很感兴趣呢？”给吓呆了，他也不会一时糊涂，全盘脱出。

当年的事情，牵涉太广，司令差点一蹶不振，但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那边的人力挽狂澜，将所有的苗头和猜测都一并压下去，只露出一点苗头全让无关紧要的人担当了。

快二十年了，一切都已经被层层叠叠地盖在了平和的表面之下，没人敢掀，没人敢提，因为这其中的罪孽，太沉，太累。

程云东忽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颓然陷进皮椅里，这个男人在这一瞬间蓦然敛起了所有锋锐，像是从前掩埋的伤痕齐齐加之于身，让他只觉得重若千斤。

“带几个人过去盯着吧。”

樊城是古城了，很久以前的军事重镇到了现代，接受了发达的技术和经济的改造，已然是一派繁华时尚。

日头刚临，秋意越浓的城郊，草叶有些枯黄，树林之外，穿着流气的少年正邪邪地勾起唇角：

“听说你曾经是一名中学教师？”眉梢处一丝冷然倏现，“因为性侵女学生而被拘留，后来自己逃了出来，四处流窜，成了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贼？”

男人脸上的刀疤明明已经结痂，却在少年一字一句的问话之中，突地觉得生疼难捱，那是对他的贪念和肮脏的惩罚，那样一道深得几见骨头的刀伤，是有人一点一点地划上去的。

“大哥！这小子是谁啊！这嚣张劲儿，没吃点苦头是不知道咱们出来是混的吧！”旁边的兄弟显然并没有将程一诺放在眼里，今天本来是打算找上次那个贱丫头算账的，结果还没进城就被这帮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堵在这里，晦气！

“白朗，你是不是觉得监狱里的环境好过在外面偷鸡摸狗，所以才会出现在本少爷的眼皮底下，就想尝尝牢底坐穿的滋味？”程一诺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幽深的眸间是细碎且难以估量的滔天怒火，蔓延开去，又奇异地归于平静。

动作邪魅地将外套扔在一旁，露出健康的肌理，少年淡然地伸指朝着面色苍白的男人：

“打一架吧，如果你还是男人的话。”

他不知道那个女生当时是不是害怕到哭出来，可是认识她到现在，她竟真的从未哭过，一次都没有。

哪怕将心底的伤口当着他的面揭开，都是安静而隐忍的。

她该快乐些。

程一诺想。

所以，今天，他至少要先将眼前的人狠揍一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