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青衣端着汤去了上林苑,好一会才回来。
阿香急忙问:“她喝了没?”
“雄姑娘一直感谢您来着,可是要喝的空当不慎打滑,汤全部撒了,没喝成。”
“撒了?这地板怎么会滑倒,是故意不是?”
“我看不出来。”
阿香断了一肚子的火,一整天都郁郁寡欢,又拉不下面子去看那狐狸精长的什么样。
隔天清晨,她还在酣睡,忽的有婢女来报,道那雄姑娘来了。
外头天都还没亮,阿香手忙脚乱起身穿衣,乱忙了一通,侍女困顿,发饰也没好好弄,一行人灰扑扑的赶到前厅。
雄芷情穿得光鲜亮丽,身后婢女成群,笑意吟吟的看着阿香,不过发现她大着肚子,微微诧异。
阿香见自己灰扑扑的,再见别人光鲜亮丽,自觉矮了一截,心里很不舒坦,就冷着脸不说话。
雄芷情故意一大早来,乐得看戏,但见人有孕,唯恐也是在祝星辰面前受宠的,挑衅的样子就收敛了许多,认认真真的参拜。
阿香端起茶碗,仔仔细细的将人打量。
“我是老爷正妻,既然他要领你入府,以后你就和我姐妹相称,一起伺候好老爷,你叫什么?”
“我叫雄芷情,姐姐唤我芷情就好。”
“这名字不好叫,而且听起来没有福气,你进门后,我就是你的长辈,为你取个雅致的名字也够资格,以后你就叫阿福好了。”
雄芷情微微蹙眉,阿福这种下等人才取的名字,怎么能给她。
“不喜欢?”
“不,不是。”
雄芷情幽幽看了座上人一眼,福了福身子就走。
出了大厅,回上林苑的时候,听得一婢女喊府里的狗为阿福,雄芷情脸色发红,匆匆回了上林苑,关起门来独自生气。
她挑婢女里较为顺眼的青衣,把祝星辰给的首饰分了一些给她,问:“这老爷和夫人平日里关系如何?”
青衣不敢接,也不敢回话,但耐不住对方一再的安抚讨好,这才开口。
“老爷和夫人已经许久没有同房过,两人从不住在一块,不过也从未吵过架,夫人要什么,老爷都应的。”
雄芷情也衡量不出这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晚上,又有小厮送锦布一箱,雄芷情问:“老爷送给大夫人没有?”
小厮回答:“只叫我送到这里来,大夫人那里没有。”
雄芷情很高兴,心想祝星辰和那正室的关系也不过如此。
“那你家老爷呢?前日领我回来后就没再看见人。”
“老爷很忙。”
雄芷情拿了些银子赏赐给小厮,等人走后就开始梳妆打扮,挑了件红衣穿,又按着太傅的吩咐画着和龙霜雪一样的妆容。
阿满从窗口跳进屋子,静静地站在一旁,直到雄芷情打扮好,扭头一看,吓得尖叫。
“主人问你事情办得如何?”
“祝星辰果然把我当成梦中情人,对我极好,不过多久,我想就会娶我,仇大人将我从边塞救回,我自然会把他的事办好。”
“那天你和祝星辰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阿满的手压在剑柄上,目光冷冽。
“你莫要误会,我那样说,只为了能让祝星辰心安,那傲雄名义上是我外公,却从未管我娘和我,只因我是女子,甚至不愿意让我归宗,好事没我的份,偏偏坏事还要连坐,我心里早就一通怨气。”
阿满的手这才从剑上离开。
雄芷情拿出不少银子,眼巴巴的想请阿满收下。
“收回去!”
阿满厉声一喝,雄芷情吓得一哆嗦,委屈的张大眼睛。
这个雄芷情也是个可怜人,亲娘是傲雄的私生女,本想借着生个外孙好回入祖,没想生的却是个女儿,虽也进了雄家生活,两母子活得却像个外人似得,在那种地方生活,不努力讨好别人怎么活得下去。
阿满有些同情雄芷情,又不会说些好话,只硬邦邦道:“我走了。”
雄芷情急忙去开窗,“您慢走...”
举着剑准备走大门的阿满沉默了会,折返回窗口,跳窗而出。
阿满等到半夜,终于听到门外有动静。
祝星辰形色匆匆,看到雄芷情站在门外,问:“不睡?”
雄芷情笑了笑,侧身站着,好让对方看清自己特意装扮的样子。
祝星辰将外衣披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
“明日有宴席,你与我一同前往。”
雄芷情本以为是出席哪一个官员的宴会,隔天到了宫门后才知是皇帝设宴款待一些朝臣。
她与一些官员的夫人同在另外设立的殿内吃喝。
不知情的夫人将她认作祝星辰的正室,雄芷情心里欢喜,虽出生豪门,却还未有过被如此重看,因此越发的想表现像个太傅夫人。
有琴师弹琴,她兴致极好,拿过琴来亲自抚了一曲。
曲调刚落,门外传来声“好”,祝星辰陪着皇帝站在门槛外。
“朕和太傅路过,没想听到靡靡之音,试问是哪位所弹?”
夫人们急忙起身,雄芷情偷偷看皇帝,两人相视着。
“芷情,还不低头?”
祝星辰轻声提醒,雄芷情急忙低头,听得爽朗一声笑。
“不打紧,你们便好好吃喝。”
见过了皇帝,雄芷情觉得是无上的荣耀,心里高兴,宴席过后,她等着祝星辰,有太监捧着个匣子走来,问:“你是安氏否?”
雄芷情拜过之后,小太监才掀开匣子,“皇上夸你琴音好听,赏赐给你的,还有太傅要陪着皇上游玩,等下有人送你出宫。”
雄芷情带着皇帝的赏赐轻飘飘的出了宫,回了祝府。
青衣正在门口等着,见轿子来了,便折返回了阿香的屋子。
阿香听闻祝星辰居然带着雄芷情去赴宴,焦心不已,又从青衣嘴里听到还是带着赏赐回来的,更是惶恐以后日子不好过。
她差人把龙腾喊了回来,让他除去雄芷情。
龙腾不想和祝星辰硬碰硬,所以不答应。
“你要是不把那丫头赶走,我就和祝星辰说咱两的事,大不了两败俱伤。”
龙腾受了威胁,也只好先答应将那雄芷情赶出去。
阿香认定,祝星辰之所以宠爱雄芷情,还是因为那张脸,就让龙腾夜晚偷偷闯进雄芷情屋内把人脸给刮花。
她催得紧,龙腾只好趁着祝星辰晚归的一天,提着刀偷偷翘了雄芷情的屋子。
看着熟睡的人,龙腾心里暗骂阿香可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婆娘,举着刀刚要刺,窗外却飞入一块石子击打中他手肘。
刀子落在地上,雄芷情惊醒,惊呼下地逃亡。
敲家丁巡视路过,救下衣衫不整从屋内跑出来的雄芷情。
有人将祝府的事告诉祝星辰,他深夜匆匆归家。
阿香不安的看着龙腾,生怕他一害怕,一股脑把什么都说了。
龙腾倒是有底气的坐在一旁,看到祝星辰来了,便起声,“妹夫。”
祝星辰一脚将他踹到一旁,雄芷情见状才哭出声,扑进祝星辰怀里。
“妹夫,你怎么了?”龙腾这几年为所欲为,就算杀了人也未曾见过祝星辰这么绝情的模样。
阿香也不敢置信,只好呆在一旁不说话。
“你要如何我不管,唯独再让我见你欺她一次,就别顾我不念旧情。”
“妹夫啊!这只是个外人,难不成你忘了我妹妹?”
祝星辰冷冷一瞥,拉着雄芷情扬长而去。
龙腾怔怔对阿香说:“完了,你我争不过了。”
次日,祝星辰连朝都不上,带着雄芷情出去游山玩水,好几日才回家。
雄芷情想测试祝星辰到底有多倾心自己,便道想听天下最好戏班唱的戏。
祝星辰从千里之外请来戏班,这些戏班入洛阳时,带来的器具加什足足有四大车,人数十几人,浩浩荡荡的进了祝府。
来时雄芷情还在睡觉,还是青衣进屋禀告,她才恹恹起身,坐到铜镜前头,看着镜子里憔悴不堪的自己。
“近来也不知怎么了,越睡越累,头也疼,身上也疼。”
青衣拿来她常穿的绯色衣裙,雄芷情竟发了火,夺过衣服砸在地上。
“我最讨厌红色,偏偏每日得穿着这衣服到处晃荡。”
发了火,她却很快气消,随手拿桌上的胭脂塞给青衣。
“我也不是要和你发火,只不过最近身体不舒服得很,连带着也容易有脾气。”
青衣收了胭脂,催促道:“雄小姐,老爷特地为你请的戏班子,看看就好了。”
雄芷情心想也是,又故意让青衣去请阿香一同去看,好炫耀炫耀。
青衣想着,这下大夫人又有得气了,没想阿香听了,回屋换了衣服,穿得光鲜亮丽,由着婢女搀扶着去了花园。
雄芷情早就坐在正位上,见人来了也不起身,就这么端坐着。
“阿福。”
阿香懒懒喊着。
雄芷情忍下不悦,起身要去搀扶阿香。
“夫人我在。”
阿香扭头斥责小厮,“不是叫你们把阿福牵来,我要看看,怎的还没去办。”又转回笑着看向雄芷情,“倒不是喊你。”
雄芷情心中冷笑,想着只不过赢在口快而已。
她坐到正位上,假意拿着戏本仔细端详。
阿香坐着骂牵来的狗:“好死不死的东西,整天就知道叫唤,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种子,一点规矩都不懂,活该一辈子当条狗。”
雄芷情假意听不懂,盯着戏台看戏,头却越来越晕。
阿香率先起身,冷着脸,“我累了,先回去休息,妹妹你慢慢看。”
“我头也晕着,一同走吧。”雄芷情也跟着起身,身子晃了晃才站稳当。
眼下伸过来一只手,阿香挑眉,“我大着肚子,你扶我一把。”
雄芷情便去扶她,刚踩了几节阶梯,阿香却甩了她的手,踉跄着跌下台阶。
众人乱极,忙搀扶着哭诉的阿香回屋。
雄芷情跟在后头一同进了阿香的院子。
“去将老爷给我叫回来,让他看看,这女人安的是什么样的心!”
雄芷情意识到自己落了圈套,反而不急了,由着青衣扶着回放便睡下。
青衣服侍好她后又回了阿香那里。
她刚喝了安胎药,正躺着休息。
“那个小浪蹄子呢?”
“睡了。”
“睡了!”
阿香瞪圆了眼睛,恨极又气极。
晚上祝星辰回家后,阿香闹着让他到自己屋内一趟,指着浑圆的肚子给他看。
“她推我下台,不信你问问青衣,这样的蛇蝎美人,你还要?”
祝星辰让青衣去喊雄芷情,半响后,青衣折返,道人是病了,现在爬不起来。
“今天还欢天喜地的听着戏,晚上就病倒了?骗得了谁啊。”
“我去看看。”
见人走,阿香恨恨的瞪着青衣,“还不快扶我一同去,我倒是要看看,这人还能玩什么把戏。”
雄芷情知道祝星辰要来,几次要起床,却又都跌回了床上。
祝星辰叫来大夫给她看病。
阿香拦着去喊大夫的婢女,不让人走,恨恨道:“她推我下台阶,一句认错都没有,现在肯定是装的!”
“闭嘴!”
祝星辰怒斥,不愿看阿香,让下人扶她去休息。
阿香挺着个肚子冲到祝星辰面前,“你让我闭嘴?你可别忘了,当初可是因为娶了我,你才能平布青云,没有我,你只是个听人话的侍卫。”
祝星辰按子过来的手,“可是现在我是太傅。”
阿香被甩到一边,被青衣几人接住,她不依。
“我不管,今天她就得给我一个说法,为什么要推我!”
祝星辰看向雄芷情,“你推了她?”
雄芷情虚弱摇头,“便是真有,我也肯定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当时头晕眼花。”她作势挣扎要起,心中惶惶不安。
在台阶上她确实头晕眼花得很,可能不注意推了阿香也有可能,她怕祝星辰追查。
“你看看,这可是承认了!”阿香叫到。
祝星辰沉默了会,扶着挣扎要起的雄芷情,道:“她也不是故意的,再者你也没小产,孩子也都在,她正病着,这事不要再追究。”
“妹夫?”
龙腾进屋,这个看看,那个看看,视线最后落在雄芷情身上。
“雄姑娘没事吧。”
雄芷情还记得这男人半夜闯进自己屋内,冷着脸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