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回忆
离开熟悉的家乡，桃儿有些后悔。
听着那些人讲着羌族话，自己却听不懂的时候，她更后悔。
看到茫茫荒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简直悔青了肠子。
就算龙姑娘于自己有恩，但做到这一步也太过了，倒不如回中原去得了。
这想法一天得在她脑子里轮回个百八十遍，但瑞棠一哭，一笑，她又颠颠的忙去了。
一路上，木木户总逗她，把她当成当初那傻妞儿，两人一天几乎可以打上好几个来回，最后总是桃儿把人打得嗷嗷叫。
桃儿觉得，这木木户着实不太抗打，直到进了沙漠，起风了，木木户一人将一头骆驼生生举起来挪了个位。
桃儿再不打木木户了，木木户却死劲拨撩他，未得效果，便十分郁闷的问小凤凰，“她怎么了？”
小凤凰扭过头去，“自己问。”
木木户当真跑去问桃儿，桃儿冷着脸不语，再问时哇的一声哭了。
木木户摸着脑门儿，黑葡萄似得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也不知该怎么哄，就坐在一旁看着桃儿哭。
桃儿摸起一把黄沙往人身上扔，“你们羌族人就爱欺负人，你不就是欺负我不懂羌族话，欺负我是个姑娘，欺负我身边没一个人。”
木木户很无辜，“我没有啊。”
“还说没有。”桃儿吼，“没有你老逗我，故意装作打不过我，是不是心里嘲笑我啊！”
木木户跳起，“怎么血口喷人呢，我总不能打一个女人吧，把你弄伤了怎么办。”
“那你就别来惹我。”
木木户追上：“你别往荒漠走，等下来个风能把你卷走，我不是惹你，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开心。”
桃儿顿住，不再往前走，剐了人一眼，红了脸。
“你发烧啊，脸这么红？”
“....”
木木户胸口挨了不轻的一拳，他跑去问小凤凰，“你们女人是怎么回事，刚才还说得好好的，她又打了我一下，为什么啊！”
小凤凰白了他一眼，觉得此人太瓜噪，便起身去寻主子。
小主子正窝在主子的怀里睡觉，主子看着天边，那是他们来时的方向，一大一小寂寥的背影很是孤单。
小凤凰叹气，又转回原处，听木木户瓜噪的声音去了。
羌族迎回了他们的王子，完颜祈。
老王拓跋孤拖着病体迎最宠爱的儿子，看到坐在儿子手臂上的婴儿，一愣，“这是谁？”
完颜祈：“拓跋瑞棠。”
拓跋孤：“所以是....”
小凤凰：“你孙子。”
一路上桃儿也学了些羌族话，两父子的对话她听得懂一些，虽然早就猜到在段轻崖不是普通人，但没想到就是羌族人的王子。
段家主子一下子变成了王子，桃儿还有些适应不来，直到完颜祈把孩子抱过来，她才赶忙接过。
完颜祈同老王独自离开。
训练场上，羌族战训练有素，拓跋怒冲兴冲冲的骑马而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眼睛怎么了，难道是九州人伤你了！”
完颜祈拍了拍弟弟的肩:“不是。”
拓跋孤道：“我们羌族人不怕受伤，这里好大夫多的是，总能治好的。这些都是当初跟着你征战沙场的勇士们，即便是这几年，你弟弟也从未放弃过对他们的训练。你花了五年的时间潜入中原，现在终于回归家乡，我们终于可以挺进中原。”
拓跋怒冲很有自信，“这茫茫荒漠，十几个部落，哪一个不是哥带着人赢回来的，这几年听闻中原很不太平，而我们羌族壮士却养精蓄锐，这一次进攻中原，一定能直捣九州人的首都。”
“九州人很强。”完颜祈摸着眼上的白布，轻声道：“我看似赢了，却又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她不肯来，不肯要我。”
拓跋孤问小儿子，“你听懂了吗？”
拓跋怒冲：“前半段听懂了，后半段没懂。”
羌族朝廷上下都在欢欣鼓舞，他们等了五年，才等到能领着羌族人走向辉煌的的人。
而当在朝上，完颜祈宣布不会带兵入侵中原时，朝廷沉默。
中原有丰富的资源，地广人希，经济发达，比这无边荒漠好不知道多少倍，放弃中原，等于放弃了更好的未来。
完颜祈即便看不清朝臣的表情，但殿下议论纷纷的声音，却听得清清楚楚。
“九州人很强。”
拓跋孤一锤定音，“现在不是攻打中原的时候。”
朝臣终于安静，他们相信这个羌族人有史以来最富勇气胆识的王子，既然归来的王子也觉得中原强，那便是强。
拓跋孤只能无条件的支持着儿子，尽管放弃中原十分可惜，但他已经病入膏肓，不久后，羌族王必然是属于这个儿子的，必须率先让他的话有分量。
羌族人还是很高兴，因为他们的王子回来了，羌族很快就要有一个新王。
只有桃儿察觉到完颜祈的异样。
他就像没扎紧的河灯，水漫得到处都是，逐渐往下沉。
拓跋扎很少开口说话，甚至也不常常去看拓跋瑞棠，他只是一个人呆在屋里。
完颜祈很少梦见龙霜雪，这让他十分受不了。
他想从拓跋瑞棠的身上看见龙霜雪的影子，却徒劳无功。
他开始一日复一日的回忆和她相识的点点滴滴。
中原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那里的景色一辈子都看不完。来自中原的娘亲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里是温柔的回忆。
他很想去中原看看，而长大之后，他想要整个中原，平定了这漠北之后，他决定去中原，为重要的东西花费多少时间都值得。
多亏了有个中原的娘，他长得和九州人更加相似。
段轻崖是个病根子，他耐心的等着这个瘦弱的少年逐渐枯萎，然后取代了他的身份。
段家是一个很好的壳子，可是段老夫人却有些精明，他只好用药引子让人长期躺在榻上。
那一个对段老夫人忠心耿耿的仆人很碍眼，但他只是把人毒哑，毕竟羌族人最敬佩有胆量，很忠心的人。
那一日，他照常到青楼去，小凤凰应该带来了不少消息。
谁能想到，这谈情说爱胡乱纠缠的地方，会藏着这么多羌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