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睿王被刺

叶澜儿自己属于大难不死,转世投胎。来到了这个时代,觉得不幸中的万幸,因而更加惜命。

而慕容恪当年的西风城守卫战一役,也是死里逃生,捡回的一条命,按道理来说应该跟自己一样怕死才对。

可是他现在这幅样子,根本就是生死置之度外啊。

难道,他看玉飞鸢只是一个弱女子,料定她下不了杀手?

不服软,不解释,言语傲慢,就算玉飞鸢再软弱,也会被激起杀气的。

更何况,她好像还是个高手来着。

叶澜儿频频向苏玉使眼色,希望他怎么也阻拦一下。

可是苏玉那家伙此刻竟然眼含泪水,咬着牙不作声。

苏玉不是不担心慕容恪的安危,但是他知道,顾轻尘在慕容恪心目当中地位,也知道顾轻尘的事情对慕容恪来说一直都是个心结。

五年来,睿王从未有一刻真正的快活,纵然有形势逼迫,阴谋诡谲,但那些来势汹汹的明枪暗箭都不足为虑,唯有顾轻尘,还有西风城下掩埋忠骨的叁仟将士,是他心头总也挥之不去的阴霾。

如果当年,慕容恪没有对夏献帝还抱有一丝的幻想,那些人,根本就不会死。

慕容恪此时,真的是想向那三千亡魂还有生死未卜的挚友赎罪。

叶澜儿当然不可能知道慕容恪心里是怎么想的。

但是她感觉到玉飞鸢的手臂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心中凄然还是因为有机会手刃仇敌的兴奋。

叶澜儿拉了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飞鸢姑娘,睿王他不肯说,可能是有什么苦衷的。你看……”

“住口!”

玉飞鸢一把甩开叶澜儿,剑指慕容恪的前胸。

“你想为你的男人开脱?可我不想听!慕容恪,不要以为我是一介女子,就不敢下手,你当后悔今日的决定!”

叶澜儿再次栽倒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只听得慕容恪的声音淡淡的:“来吧,我不后悔。”

玉飞鸢持剑的右手微微有些颤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然后。

利器进入血肉的声音。

苏玉那柄落发可断的宝剑直直的扎进了慕容恪的胸膛!

停顿片刻之后,玉飞鸢手肘后撤,将刺入的宝剑拔了出来,一下扔在了草地上。

她浑身颤抖着,正在经历承受不住的痛苦,低沉地唤了一声:“表哥,我对不起你!”足下突然发力,冲着身边的那块怪石就撞了过去。

这一突变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叶澜儿和苏玉根本就没有料到,也来不及反应。

但是慕容恪却料到了。

玉飞鸢刚刚那一剑,在接触到自己的时候硬生生地偏离心脉一寸。

她没有下杀手。

所以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情愿一死。

慕容恪随着玉飞鸢的身影腾空而起,伸手扯住玉飞鸢的胳膊,但是玉飞鸢身负奇功,内力深厚,而慕容恪生受了刚刚那剑,已是强弩之末。

玉飞鸢还是撞在了岩石之上,幸而没有*迸裂,只是晕了过去。

慕容恪捂住胸口,也倒在了她的身边。

苏玉反应过来,慌忙去搀扶:“王爷!您怎么样!我这就去找木先生!”

慕容恪半倚靠在他的身上站起来,摆摆手示意苏玉不必慌张,吩咐道:“将玉飞鸢带下去好好照顾,伤好后送她回江南玉家。”

苏玉点头:“王爷,这都好说,我先带您去书房!”

“吩咐暗三他们善后。刚刚的事情,坚决不能泄露出去。今天晚上的宴会,照常举行。”

苏玉有些为难。

虽然玉飞鸢没有一剑夺命,但是慕容恪的剑伤距离心脉只有一寸,贯通胸腔而出,这种极为严重的伤势,若不能好好治疗,怕也性命难保。

晚上宴会各路神仙聚集,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精力,王爷的身体这样,怎么应付得来?

“王爷!您……”

“苏玉,你不必再多说。五年了,我们用尽各种办法和手段,苦心经营,才终于将胡振山给挖了出来。如果断了这条线,没有人会再给我们五年。

你放心,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死不了。况且,我们不还有……她吗?”

慕容恪抬眼看了看还跪坐在地上一脸懵比的叶澜儿。

如同上课走神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孩子,叶澜儿张大了嘴:“啊?”

“你,过来。”慕容恪勾了勾食指。

叶澜儿以前是个贼没错,但绝不是什么黑社会。

她有一份小报记者的正当工作做掩护,偷盗行为一方面是因为贪财,另一方面是为了练习一下从养父那里学到的技术。

所以她对于血腥暴力的接触是很少的。

并且作为一名职业素养较高的贼,她的首要选择是财物,跟人干架这种事情能避免则尽量避免。

刚刚刀光血影的,着实有些闪了她的眼,同时强烈冲击了她的三观。

听到召唤,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到慕容恪的身边。

看到他脸色惨白,前襟被血水湿透,右手捂住胸口的部位还在向外涌着鲜血。

心中不知为什么竟然揪的发疼。

这个慕容恪,毕竟长着一张跟叶锋一样的脸,叶澜儿怎么也摆脱不了对他的特殊的感情。

……

三人快速移步到书房,慕容恪平躺在床榻之上,虚弱不堪。

木先生是一位奇人,当年西风城之战时,他敲游历到当地,自愿加入了守军的阵营,救治伤员。

他亲眼目睹了慕容恪的骁勇善战和智计百出,十分欣赏这位坚毅不屈心怀天下苍生的年轻人。

所以后来一行十几人逃出西北的时候他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留在睿王府,帮助慕容恪出谋划策。

他的医术师承神医钟远山,在整个大夏国算得上数一数二,夏献帝偶尔有个头疼脑热,矫情起来都会恭敬的派人来请。

所以,木先生在整个睿王府,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动作娴熟,手法老练地给慕容恪清洗包扎了伤口。

剑伤之处敷上了厚厚一层秘制金疮药,包上了厚厚的纱布。

“木先生,王爷他没事吧?”苏玉亲自端来给木先生净手的铜盆,着急的问。

木先生叹了口气:“血止住了。万幸没有伤到内脏,真是上天垂怜!

但是这种贯通伤,极不容易康复,十有八九会化脓积液。一旦血肉化脓,必须将伤口再次剖开引流。到时候不但需受皮肉之苦,命保住保不坠是两说。”

苏玉的娃娃脸上满是愁容:“王爷还要参加今天晚上的宴会……”

“胡闹!”不能苏玉说完,木先生一声怒喝:“这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睿王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还能做其他的事情!

苏玉,王爷的心结你不是不知道,怎么能让他做这种傻事!冥冥之中自由天意,顾轻尘的事情是谁都没有料到的,何苦将责任全部压在自己的身上……”

木先生越说越无力,他用这番道理开解慕容丬多次,但从来都没有用。

苏玉有些为难:“王爷说,到时候让叶澜儿贴身伺候,这样他的身体状况便不会被轻易察觉。王爷还说,像今天晚上这样的机会,怕是不会再有了。”

木先生看了一眼正窝在太师椅里边独自喝茶的叶澜儿,狐疑地问道:“就是太子硬塞进来的那位?”

苏玉点头。

木先生背在身后的双手一甩:“这不是胡闹吗!”

“木先生,你听我说。”

慕容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床榻上下来,缓步移到木先生的身后。

苏玉赶紧去扶,慕容恪摆摆手,示意他将叶澜儿先带出去。

“木先生,今天晚上,我必须去。之前所有的计划您都清楚,今天晚上的重要性也不必我多说。”

“你这样会搭上性命的!”

慕容恪微微一笑:“如果结局注定是悲惨的,早一步岂不是解脱。更何况,我不一定会有事,我的身体向来不错,您知道的。”

“即便如此,刚刚那个女人,听说还是个哑巴,怎么能信得过?”

慕容恪摇摇头:“叶澜儿的事情,我没来及跟您细说。她是慕容颜安排的棋子没错,但是她并不是自愿的。她也不是哑巴,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哦?竟有此事?”

“这是连慕容恪都不知道的秘密。所以事情变得有些奇怪。以慕容颜的认知,这个叶澜儿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把她送到我府中,根本无法传递任何消息。那么,这枚棋子,又有何用?难道真的是单纯来替我暖床?”

木先生习惯性地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长须,点头表示赞同刚刚的疑点。

慕容恪继续说道:“我曾问过叶澜儿她到睿王府的目的。她直言自己是被太子夫妇派来陷害我的,却不肯说出是用什么方式害我。我再问,她便随便说些糊弄我。”

“这是为何?”

慕容恪摇头:“我也难以得之其中的原因。所以今日宴会,我带她出席,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看她如何跟慕容颜传递消息。慕容颜搞了许多动作才将这女子送到我身边,事情绝对不会简单。”

“可是……”

“木先生您不必再多言,五年,我已经等待的够久了……”

……

门外,叶澜儿正向苏玉打听慕容恪的伤情。

苏玉没心思搭理她:“你不都看到了吗,问我做什么?”

“不是,你说他都被戳的透心凉了,晚上还要去宴会上蹦跶,这么作死 真的可以吗?”

苏玉恶狠狠的瞪了叶澜儿一眼,叶澜儿做了个在嘴巴上拉拉链的动作,闭口不言。

她暗自感叹苏玉这个忠心耿耿的家伙可能会害死他家王爷。

因为如果他像现在这般一直守在慕容恪的身边,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救他了。

哎,好人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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