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以待共生
暗夜幽暝的意识随着身体的修复慢慢的苏醒，也听到了战天的话。身上的痛苦越来越轻，心口却越来越痛。但是他的身体被法则禁锢住了，动弹不得。他想告诉灸日不要信，神格哪有什么本源之力，这不过是一个骗局，就像前世自己如何欺骗的战天那样，这个骗局再一次被用来欺骗灸日，欺骗自己。
弥留之际，前世的记忆都回来了。
他被祖父视为生死仇敌，争抢拼搏一生，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场空。
世人只知修者长生，不知只有修出了本源之力才得长生。战天没有告诉灸日该如何动用本源之力，失了本源之力的滋味他是尝过的，没了本源之力，相当于修为没了根基，经脉会日复一日的枯萎，生生不息的原力会因为失了依附的源头逐渐消失殆尽，直至丹田枯如死水。修者没了修为，也便结束了长生。
“别拿这么恶心的眼神看我，我留了一些，全给了他，我的修为怕是要直接退到连魂都被你的主魂吸走的地步了。赶紧带着幽暝去龙谷，这皇城，有我守着。”战天想要尽可能平稳的起身，可身体没有配合自己的主人，实打实的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灸日看着战天，这一刻不管战天怎么说，他的心里是切切实实在感激战天的，因为他救了暗夜幽暝，也相当于间接的救了自己。
“我们都活着的时候，便都好好活着吧。”战天叹了口气，像是在说与灸日听，又像再说与自己听。
灸日闭了闭眼，掩藏住眼底的一片复杂，向着空间里旁观着这一切的灭凡尘道，“凡尘，兄长这样，怕是承受不住龙谷传送阵的力量......”
“知道了，放进来吧。”灭凡尘猜到灸日想要说什么，直接起身引着木偶人似的冷绝辰往一旁让了半边的床出来。让着床，灭凡尘也不忘愤愤的道，“明明是本宫的床，却三番两次便宜你的人。人家的空间都是放自己珍藏的宝贝，你倒好，放了一个又一个活人在里面。”
还没从捡回一条命里彻底回过神来，暗夜幽暝一查觉身体的控制权回来了，下意识的抬起头就撞上了一双热切的眼睛。
“好了，没事了。”
刚刚成年的怀抱仍旧单薄，却在他几乎流尽了一身的血液时，周身如被冰封时，带给了他与世牵绊的温暖。
灸日一句没事了，瞬间让他的身心都放松了下来，疲倦困顿像潮水般涌来，暗夜幽暝轻轻闭上眼，下一刻，他感觉身下一轻竟是被灸日横着抱了起来。
只是一瞬间，他已经现身在了比之自己的空间更无边际，仿佛星空之上的一片虚空之中，这里是灸日的空间。
灸日稳稳的控制着自己手上的力道，缓缓地将暗夜幽暝放到了床上，生怕自己手上的力道一重就伤了他。
“你们不就是我的宝贝吗，我珍藏的宝贝。”灸日看着睁开眼睛的暗夜幽暝，半开玩笑似的说道。自己对哪个人似乎都很好，但灸日是清楚知道自己的，他对谁好都是有前提的，也是有限度的，人待他好，他便待人好。唯有暗夜幽暝和冷绝辰是两个例外，这二人，拿了他的命去都可以。
“总是花言巧语。”灭凡尘哼了一声，一双眼却温和了不少，只是看不清容貌的脸上仍是习惯性的带上不耐烦的神色，看也不看那张明明大的很但已没了自己的位子的床，挥手取了张单人的躺椅出来，显然是准备好了很久了。
灸日看着灭凡尘愤愤的坐到几米外，安顿好暗夜幽暝，灸日又伸手在冷绝辰头上抚了一把，心下蓦然松了一口气。总归是两个让自己放心不下的人都在自己眼皮底下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一点幸事了。
他直起身，打算出了空间去拿些暗夜幽暝常吃的用的东西，顺便再把自己那张不小的床搬来，看灭凡尘快破了两米的身长缩在那刚刚好的躺椅上，怎么看都有些委屈着了。灸日刚想转身，忽然发现暗夜幽暝抓着自己的力道并未松上几分，不由的玩笑道，“哥哥是舍不得弟弟我吗？我去取些东西，保准让你在这里也像待在外面一样，先松开我可好？”
灸日想要替暗夜幽暝取下面具，左右这里也无旁人，取下了还能舒服些不想另一只手也被攥住了，“哥？”
暗夜幽暝望着灸日，眼中一片晦涩，“灸日......若是......”
暗夜幽暝声音一顿，望着满眼笑意的灸日，心里哪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因为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事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下一次自己不会再有这样的幸运。
看着灸日再开心不过的模样，他心里何尝愿意在这个时候在他心里再扎上一下。可是，他不能......“若是下一次，我真的要消失了，不要哭，也不要难过，开心的跟我说一声再见可好？”
灸日垂下头，眼底没入阴暗，下意识的反握住暗夜幽暝冰凉的手，似乎这样就能装作没有什么都没有听到，一切都好好的。
半晌，灸日俯下身，贴着满眼只有自己的人耳旁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不会难过。我们总归是要生生世世再一起，永不分开。”
如果命运早已注定他们不能共存，得以共生也足矣。
“我不会难过的，我知道，你不会舍得离开我太久的。”灸日坐在床边，将满身悲伤气息的兄长拥进了怀里，他清楚暗夜幽暝是不怕死的，只是他怕再也看不到自己。
心脏一阵阵钝痛，比预感到暗夜幽暝有难时还要痛。仿佛整颗心都被浸到了酸水里揉搓着，连带呼吸都不顺畅。
“这就算道过别了。”暗夜幽暝定定地望着灸日道。以后就算来不及道别，也没有遗憾了，他想说的，他都听到了。他这一生，与灸日而言，为兄，为父，皆已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