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备远行,遇贼人

西市。

姤儿和林锦在街上逛着。林锦买了些家用,姤儿则看上了几瓶常用药,又到一家布店买了几件厚实些的衣物。

“你买这些做什么?”林锦问道。

“嗯?”姤儿回道,“哦,过些天应该要出趟远门,所以先准备些。”

“出远门?”林锦皱皱眉,她未曾听姤儿提起过。

“嗯,这几天不是遇见我同乡了么,想着一起回去看看……可能会去挺久的,锦儿姐,接下来一段日子就不能陪你了。”姤儿说道。林锦点了点头,说道:“回家乡看看也很好啊。那你多备点儿东西,咱们再去前面逛逛。”

回家乡看看……姤儿并不觉得回去是件很好的事,到凡间以来,她从来没想着要回去过——刻意不去想回家的事。因为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姤儿想到家乡,总会想起,那时她一人哭喊着母亲,孤独无助时,各家只管着各家的伤痛或是自保,没有人理会她。而病疫好转时,各人又沉浸在各人的欢喜中,也没有人,理会她的求助。

灾祸时,人们所能顾及的,也不过如此。

姤儿是理解的,她对世间很多人与事都能够理解——可也只是理解而已。

那种冷漠,还是成了姤儿心里挥之不去的疙瘩。

但这次必须得回去一趟了,石井乡和虞乡都出现病疫,以及类似的鳞片,她若想要查出灾祸背后的原因,必须回去重新查问一番。

走在西市的大街上,姤儿与林锦路过了家店铺,只见那在客栈时他们救助过的小男孩儿飞快地小步跑到街上,指着前面对冲跟上来的男子喊着:“那个人!爹!深蓝衣裳的!”男子认准了,起身去追,嘴里还大喊着:“抓贼啊!抓贼啊!”

林锦蹲下来拉住男孩儿,问道:“出什么事儿了?”男孩儿平了平喘息,乖巧地回道:“方才店里人多,我看见一个人在柜台拿了银子,我还以为是爹让他拿的呢……”还没说完,在一旁听着话的姤儿已往前面追了出去。

那贼会功夫,跑得很快,店里的男子追了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姤儿在后面赶上来问道:“去哪里了?”“往、往前面巷子里跑、跑了。”男子喘息着回道。

姤儿加快了速度,拐到巷子里。巷子狭小空荡,只有一深蓝衣裳的男子往前跑着,于是姤儿一个跺地,飞身出去,终于在贼人面前落地,拦住了去路。

那贼人反应倒快,将手中的包裹甩向姤儿,一个跟头翻身上了屋顶。姤儿接住那包裹,里面是铜币的碰撞声,急忙稍稍打开个口子,的确是贼人偷的钱财,姤儿抬头见那人已不见踪影,便不追赶了。

“右边脸上有条长长的疤,很吓人……”姤儿回来时,店外已聚了一些人,听男孩儿描述那贼人的长相。“咱们也得小心些,别让贼进了店。”“就是就是。”“……”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然后散了去。

还了钱,姤儿与林锦便回了吕宅。

东厢里,吕岩仍是端坐在书案旁读着书。林锦心想,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吕郎如此安心呆在房里不是因为姤儿,而真的只是在读书?

现在的吕岩确实是在专心读书。经过姤儿的细心解释,吕岩思路大开,渐渐读出了书中所言的奇妙有趣、深奥真实,一时爱不释手。

又过了一日。

一大早,吕岩刚换上衣服,于管家便在外面敲房门。“什么事于叔?”吕岩开门问道。“刚刚县衙传话过来,说有急事请阿郎去一趟。”于管家回道。

吕岩披上外衫,背起剑囊,便出门去了。“他不吃早饭了么?”看着吕岩急匆匆地出门,姤儿问道。“衙门有急事找郎君,过会儿咱们先吃吧。”于管家说道。

衙门?哦对,吕岩一直靠捉贼除害赚赏钱来着。想到这里,姤儿转了转眼珠,若有所思。

吕岩没进衙门,而被直接带到了县令郝成的府里。大堂不算华丽,却雅致宽敞,正中挂着块匾额,上面是四个大字”聪维德听”。

大堂正中摆着方桌,两边褐色木椅,一边是有些局促不安的郝县令,另一边的人则铁青着脸。看见吕岩来了,郝县令急忙站起来,拉着吕岩上前两步,向那人行礼说道:”中丞大人,这位便是吕郎。”说着,转向吕岩说道:”快见过丁铮丁大人。””见过丁大……”吕岩还未行礼,就见丁中丞皱眉摆手,语促声急地说道:”还行什么礼,抓贼要紧!你是吕家郎君吧?请务必费心,府中人随便查问,一定要把贼人抓出来。”

这时,一丫鬟慌张跑过来,叫道:”阿郎!娘子她…..”丁中丞一怔,急忙跟去。

在县令和他手下的七言八语中,吕岩大致知道了事情经过。昨日丁中丞携女儿到访,县令设了晚宴,临时请了一些帮工。当天夜里,府中钱财被盗,随着丁中丞一同来的他的女儿丁褚桦,不幸被贼人盯上,辱了清白。待府内人发现,已是深夜,县令当即派人查问宴会上的人,派了一队官兵大街小巷地巡查,并命人即日起封锁城门,严加盘查,不能让贼人溜了出去。

“被偷了哪些东西?”吕岩问道。”玉器现银,以及小姐的金银首饰。”一持刀的男子答道。吕岩认得他,县令的儿子郝一松,功夫不错人也正直,现在是衙门侍卫,吕岩和他一起查过几起案子。

“昨夜帮工较多,一一找回盘问需要时间。贼人是破窗越墙逃脱的,轻功很高,应该不是咱们县里人,四处城门已加严进出。早上已经派人去了县里的客栈酒楼,看看有没有外来客人。”郝一松将目前所得情况一一给吕岩细说。

“丁……那娘子呢,有没有看到贼人样貌?”吕岩问道。”她……”郝一松顿了顿,有些尴尬地说道,”受了打击,还没开口说过话,我们几个大男人,也不好直接问她。”吕岩闭语想了想,说道:”这样,你和郝大人继续查府里,我去县里看看,一有情况马上托人相告。”说完,便和郝一松拜别出门了。

府兵都被派了出去,县令府的大门前此时冷冷清清。吕岩急匆匆地走下台阶,转身往大街上走去,一抬头,望见素衣披身的姤儿正站在街口,手里提着个小篮子,看见吕岩,绽开了笑脸,向他走来。

“我给你带了早饭,先吃些罢。”姤儿将篮子举到胸前,掀开粗布,吕岩只感到热气扑面,便从里面抓了个馒头,边走边吃。

“你要去做什么呀?”姤儿跟在旁边问道,”又有贼人了吗?””嗯。”吕岩大口嚼着馒头,从喉咙里应了一声。

吕岩一路走着,姤儿也在一旁一路举着篮子跟着。

”我吃饱了,你回去吧。”吕岩说道。无事献殷勤,看到姤儿笑得有些微妙,吕岩隐隐感觉不妙。

果然,姤儿放下提篮子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拐住吕岩的胳膊,笑眯眯地说道:”我帮你一起抓啊。”

“为什么?”吕岩敷衍地问道。姤儿倒没听出来,语气听似认真地答道:”咱们一起赚钱补贴家用啊。”

家用?

吕岩心内有些微妙。但他还是顿了顿神儿,脱口道破了姤儿殷勤笑容后的心思:”你是不是,带的盘缠不够用了,想分我的赏钱啊?”

被问得哑口无言,姤儿悻悻地放开了吕岩的胳膊。是啊,下凡时带的首饰,虽然是天物换了很多钱,但也被挥霍了大半,如今又要出远门,不知会用去多少,能多点钱是一点。但要让她直接向吕岩借,姤儿感到有些过分难以张口。

“这么小气,想是官府赏钱也不多罢。”姤儿说道。

“诶,这次可不一样,丢东西的可是中丞大人,银子呀,啧啧,一定不少。”吕岩停下脚向姤儿说道,然后眉毛一翘,说道,”可是啊,小气的我才不分给你呢!”

说着,吕岩又继续快步往前走。

姤儿连忙跟上。

“不管,我要帮,帮定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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