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雾锁临江
船桨有节奏的打进水里,牵起一个个漩涡,飞快地转开去,逐渐消失。
秦城指着东南方远处一片与水雾融化了、若隐若现的绿岸道:“老丈,那是什么地方?”
王老丈脸上掠过一丝惊惧,道:“那是我们这里有名的迷离水谷,只有一个狭窄的进口,但内里非常广阔,满布浅滩浮岛……”秦城奇道:“既然有这么一个好去处,为何不划进去看看。”
王老丈叹了一口气道:“公子你有所不知了,迷离水谷虽然是个捕鱼的好去处,可是却有大风险,有时会有一些流寇逃窜在那里,若是被他们碰见,唯有死路一条,五年前我亲见瞧见我们村的张兄弟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直到尸体附在水上,我们才发现,上面满是刀剑的伤痕。哎!”
一片浓雾吹来,将迷离水谷变成一片迷茫的白色。
秦城眼睛精芒一闪,像是看穿了浓雾似的,就像他看透了世情的心眼,冷哼一声道:“我倒是很想瞧瞧这些人!”
自儿时他父亲秦常山死于贼寇之手,导致家破人亡,秦城对这种恃强凌弱不待见的很,若是被他瞧见,该出手的他断然不会手下留情。
王老丈失声道:“公子与这位姑娘身佩兵器,想来是江湖中人,本事亦是不俗,可他们人多势众,俗谚道:好汉难敌双拳,公子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们为妙。”
秦城哈哈大笑道:“老丈说的是,我也没有那个闲情。”说到这里,他鼻子吸了吸:“老丈,我闻到你船上的酒香了,是否藏着美酒?”
王老丈哈哈一笑道:“管它世间愁烦事,自有一醉解千愁。没想到公子也是同道中人,我这船中放有一大壶自制的米酒,平日下江打渔,喝上几口壮壮胆量,客官要不要尝上一尝。”
秦城微微笑道:“我早已嗅到,还在奇怪老丈既为醉香常客,为何如此吝啬,不以酒待客。”
王老丈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堆挤在了一起,连眼睛都陷入皱纹堆里,嘿嘿笑道:“公子说笑了,我这点微薄之物怕您看不上,故才没有拿出来。”
秦城仰天大笑:“世间之物,但凡真心者,何有贵贱之分!”
“公子请稍等,老夫这就为您提来酒。”王老丈伸手在船尾的竹席下掏出一个大酒壶,重甸甸的,最少有二十来斤,打开壶盖,自己先灌两口才递给秦城。
秦城一手接过,毫不客气的连饮三大口。
米酒的香气弥漫船上。
秦城喟然叹道:“好酒!”
王老丈大为高兴,正要说话,忽的发觉秦城露出倾听的神态。
王老丈大奇,往四周望去,浓雾稠密像高墙般,将他们封闭在另一个奇异的空间里。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到任何特别的声音。
秦城平静的面容上忽而动容,惊声道:“有船来了,速度还很快……不好!”
王老丈愣了愣,周围都是浓雾,哪里能够看到船只过来了。然而仅仅片刻,船帆突然发出‘霍霍’的颤动声响。
“船是从西北方向过来,而且是大船!”
王老丈心头一惊,背后冷汗直流,从水流与船帆的变化方向,以他老道的经验一下子就猜出了船的大小以及方位。
像他这样的小船若是被大船撞上,势必粉身碎骨,而且此地正是江中心,距离岸边有数十里之遥,水流湍急,即便他深谙水性,也断断不能游到江岸上去,只会活生生的累死在江中。
江水流激荡,顺着船不不断涌来,一下子淹过船身半街,王老丈心头震惊归震惊,但他一生活在江上,撑船经验丰富,长橹立时快速摇动,往一旁避去。
小船平顺的滑行了二十多尺。
蓦地西北方一艘巨船如怪兽般破雾而出。这艘船船身比一般的船高上一倍有余,所以从王老丈的小舟看去,便像望上高起的崖岸般可望不可即,一股压迫之感随之袭来。
巨船雕梁画栋,仿佛是一座移动的宫殿,上面二十六幅帆张得满满地,瞬息间驶进小船左侧三十多尺的近距离,眼看就要撞上。
王老丈待要将小船摇走,已经来不了。
巨船未至,那惊天动地的巨浪已经涌来。小船好像暴风雨中的小叶,被浪峰抛起,随后又随浪潮重重抛下。
水一下涌入船中。
秦城冷哼一声,此时再次正值小船升至最高点,脚下运劲往前轻轻一踏,小船嗖的一声顺势往一旁滑去,霎时间移离了巨船的航道足有四丈多远。
这一下并非纯靠脚劲,更重要的是对水性的熟稔,顺势而动。他十岁之时被抓至死生谷,而死生谷本来就是在一处四周被水覆盖的孤岛上。
对于水性的训练他们自然不会少,因此对水性的熟悉,天下难出其右。若是小船被人撞翻了,传出去将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同一期间,巨船从小船原来的位置冲过,水花四溅,一股江风刮来,秦城一边力聚下盘,忽轻忽紧地顺应着州底翻腾的涌流。另一方面眼睛却往巨船船身扫去,看看有没有特别的标志。
下一瞬,他目光一凝,只见船头之上立着数人,皆是锦衣华袍,腰佩玉带,气派不凡。为首的是一名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三十岁许,模样俊伟异常,一头黑发随意的披在宽阔的肩膀两侧,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目光深邃平静,仿佛天地万物都不能让他动容,配合着他有若渊临岳峙的气质,使人心悸。
紫金华服一尘不染,鼻梁高挺正直,双目神采飞扬,如若电闪,藏着久居高位的淡漠,只看上一眼,毕生也难以忘记。
秦城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人物,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左首站在一名青年,身材修长,气宇非凡,模样更是俊秀,嘴角带着一抹邪邪的坏意,这般邪俊的模样足以让不少懵懂少女为之疯狂。
右首则是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穿着一身白袍,这老者虎背熊腰,丝毫不见日暮之色,皮肤比寻常青年还要附有光泽与弹性,双目似闭非闭,垂首站在中年男子旁边。
身后一尺的距离有三男两女以品字形站立。其后笔直的站着十数名随从,身穿黑色锦袍,一个个面无表情,眼神冷漠,佩着利器,浑身上下散发着冷酷的气质。
这十数名随从流露出的气息仿佛化作一个人,不分轩轾,融为了一体,远远望去黑压压的就像是一团千载寒冷,冷的令人发揪,秦城目光略微一挑。
就在这时。
站立在中年男子身侧的邪俊青年扭头回望。
两人的目光交迎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