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天伦之乐

离开尼雅古城的时候夏西楼心情比较复杂，天山之行颇称胸怀，尼雅古城却留下了抹不去的回忆，与女王的那一夜缠绵，未出世的孩子，今日一别很难会面了。想到这里颇有几分伤感，连期待中的海市蜃楼都不大在意了。世间事就是这样，你越是拼命追寻越是找不到，心灰意冷的时候却忽然出现在你眼前。远方出现一座美丽的城市，恢弘的城堡，整洁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夏西楼已经了解到大漠的情况，附近除了尼雅古城以外没有别的建筑了，眼前的景象显然是虚幻的。不管怎么说欣赏一下也好，关键是不能被海市蜃楼误导而迷失方向，在大漠里要是迷了路，武功再高也没用。好在骆驼已经来往过很多次，认得路，夏西楼尽情欣赏一番，面对炫目的美景脑子里闪现的却是尼雅古城的女王和那未出世的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将来还有没有机会见面，如果换作父亲一定不会有这么多烦恼。想到这里忽然记起逆水寒潭的情景，为了龙魔女父亲竟然甘心放弃宝贵的生命，如果不是钟离涧提醒，自己适时出现，这一代奇人就将与龙魔女一道沉入逆水寒潭。从这一点上来看父亲很重感情，如果遇到类似的经历很可能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举动。想到父亲夏西楼心底升起一股暖意，父子俩的感情深厚之极，不管夏西楼遇到什么困难，夏孤村都是最坚强的后盾，遇到危险会毫不犹豫地挡在前面，不计生死。反过来夏西楼也是一样，随时愿意为父亲付出一切。只是没有机会，夏孤村武功造诣高不可攀，胸怀博大，如今又成了神医，没有人与他为难。

离开大漠之后夏西楼心绪不佳，把骆驼换成马车，载着尼雅古城收购的一些货物返回寒雨楼，这次出门前后有半年之久，道路两旁的景色全变了。夏西楼心里烦闷，先到桃花峪歇脚，胡二姐自然欢迎，预备了最上等的桃花酒。夏西楼从货物里取出一些香料以及异国服饰作为礼物，胡二姐十分欢喜，立刻打扮起来。夏西楼自己动手烤制一些肉食，喝着桃花酒，总算放松了许多。胡二姐看出几分，询问道：“这次出门不开心么？”夏西楼轻叹一声：“遇到一个很不寻常的女人。”胡二姐立刻紧张起来：“什么样的女人？”夏西楼将自己在尼雅古城的经历和盘托出，胡二姐轻松下来，取笑道：“堂堂寒雨楼主，大夜叉王，竟然被人家当作男宠，传出去怕是要让江湖人笑掉大牙。”夏西楼告诫：“这件事不要外传。”胡二姐自然答应。夏西楼这才换了话题：“我离家这段日子江湖中有什么动静？”胡二姐淡然回答：“没什么事，当今天子勤于朝政，办了不少好事，百姓们都很拥戴，群臣也能出一份力，百姓安居乐业江湖也就没什么大乱子。”夏西楼点头又问：“寒雨楼怎么样？”胡二姐笑道：“昨日传来消息，你爹和三个孩子快回来了，少不了一场热闹。”夏西楼心里一直在挂念百里兄妹和儿子夏雪亭，虽然跟在父亲身边不会有什么危险，多时不见还是免不了惦记。当时提出：“二姐，陪我回家住几天怎么样？”胡二姐理解夏西楼的心情，爽快答应，交代一下就与夏西楼动身登船。这一次夏西楼带回了一些西域特产，夏孤村与卧鱼儿也曾远游异域，带回的都是一些飞禽走兽，没有一样土特产，所以这些货物可以让家里人开心一下。

夏西楼不急着赶路，胡二姐自然要抓紧机会，两人在船上尽情缠绵，当真是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不知不觉中寒雨楼已经出现在眼帘之中，钟离涧已经知道夏西楼的行踪，作出了相应的安排，家里人也很欢喜，夏孤村与三个孩子即将回家，夏西楼也回来了，这可是大喜事，要好生热闹一番。本来夏西楼应该先到的，因为与胡二姐缠绵耽误了时间，还是夏孤村早了一日。夏西楼回到寒雨楼的时候里里外外都在忙碌，大家都是喜笑颜开。到了这里夏西楼感受到家的温馨，让人将自己收购的货物拿上去，与胡二姐携手上岸。钟离涧在楼口出现，依然是那么淡定从容，夏西楼抱拳施礼：“出门数月，有劳先生了。”钟离涧一笑：“风平浪静，我的日子颇为清闲。”夏西楼询问：“我爹和孩子们有什么收获？”钟离涧颇为感慨：“在令尊的影响下三个孩子迈进了一大步，武功与从前大不相同，关键是心性成熟了许多，就算我说破嘴皮也不会有这样的效果。”夏西楼点头：“我爹的本事别人很难学得来。”说笑着登楼，楼上吵吵嚷嚷十分热闹，钟离涧解释，三个孩子回家以后急着将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经历告诉家里每一个人，夏云姑，白雁影乃至玉蕊都被三个孩子缠得死死的，没有任何空闲。至于夏孤村，一个人到洞庭湖中躲清净去了。夏西楼立刻改了主意，对胡二姐道：“二姐，你先上去，我到洞庭湖跟爹说说话。”胡二姐满口答应，整装上楼。

寒雨楼离洞庭湖并不很远，夏西楼没有坐船，拿了粗细两根长竹，粗的踩在脚下，细的拿在手里，轻点之下飞快划入水中，这等手段就连在水上打滚多年的惯家也是自叹弗如。夏西楼心里很明白，自己这点水性与父亲无法相提并论。进入洞庭湖，四面烟水茫茫，没有一毫人迹。父子俩早有默契，夏西楼飞快靠近一个湖心小岛，这里是当年夏孤村与龙魔女比试武功的地方。上岸后果然看到了一堆干柴，夏西楼生起火来，父亲就在附近。没过多久水里接连飞出十几尾大鱼，夏西楼挥动竹签，轻松将鱼穿起来，手法自然巧妙。夏孤村的声音传来：“西楼，这一手不坏。”夏西楼随即回应：“距离蝶翼双飞的境界还很远。”夏孤村从水里一跃而出，正值夏日，没有穿水靠，古铜色的肌肤，魁梧的身材依然充满活力。夏西楼熟练地清理手上的鱼放到火上，微笑道：“爹，我到大漠走了一遭，在尼雅古城买到了不少调料。”夏孤村会意：“原来你想跟爹比比手艺，好得很。”取过几条鱼，两人同时烤制起来。很快鱼就熟了，撒上调料之后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互相品尝过后夏孤村询问：“你觉得滋味如何？”夏西楼苦笑：“还是爹的手艺更好。”夏孤村解释：“其实爹用的调料没什么特殊，无非是专心而已。”夏西楼询问：“烤鱼也需要专心么？”夏孤村点头：“当然，万事一理，烤鱼不专心滋味就差出许多。不过这一点你很难做到，身上的包袱太多了。”夏西楼完全认可：“拿得起放得下，说起来很容易，要做到就太难了。”夏孤村看出儿子有些心事，先不点破，吃完鱼之后提议：“你先到水里放松一下。”夏西楼立即起身甩掉衣服，一指带来的葫芦：“那里面是我捎回来的葡萄酒，别有一番滋味，爹尝尝味道如何。”随即飞身跃入水中。

水里确实是极好的放松所在，夏西楼彻底冷静下来，尽情游弋一番，尽兴之后回到岸上，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夏孤村正在品尝葡萄酒，怡然自得。夏西楼心底十分羡慕，这一份洒脱自己无论如何做不到。夏孤村终于问到了正题：“你在尼雅古城遇到了什么？连寒月神兵都留下了？”夏西楼轻叹一声：“普天之下只有爹最知我。”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出。夏孤村听罢沉默了片刻，随即展颜：“你也不用牵挂了，我感觉到将来的某一天，你会再次见到寒月神兵。”夏西楼大喜，夏孤村的修为已经步入天人合一之境，说的话很可能变成现实。夏孤村询问：“你的衣服里怎么会有药香？”夏西楼这才想起，立刻取出来：“爹，我到天山一游，采到了两朵雪莲。”夏孤村很感兴趣，立刻拿过来仔细观察，取下一点放到嘴里试探一下药性，半晌点头：“果然不愧为药中极品，百草之王。”夏西楼详细介绍天山的情况，夏孤村颇为神往，惋惜道：“如果没有大漠阻断爹早就去了。”夏西楼笑道：“爹，我已经仔细了解过，不经过大漠一样可以进入天山。”夏孤村立即追问：“真有别的路？”当时交通很不便利，中原到过天山的人很少，路径不十分清楚。夏西楼解释：“回来的时候本可以走另一条路的，因为牵挂尼雅女王的缘故才重入大漠。”夏孤村颇为欢喜，立刻就开始筹划下一步。

两父子多时未见，就在湖心小岛谈天说地，戏水捕鱼，颇为惬意。不知不觉过了一日夜，清晨时分，水面上忽然出现一条长大的鳄鱼，飞快游过来。夏西楼一皱眉：“和气堂养的鳄鱼跑出来了么？”夏孤村一笑：“非也，是你那淘气的兄弟在捣鬼。”果不其然，水面上传来卧鱼儿的声音：“爹，你和大哥躲在这里吃什么好东西呢？”水花一翻，卧鱼儿拖着鳄鱼出水。原来卧鱼儿受到蟒皮的启发，在和气堂弄到一张完整的鳄鱼皮，找人加工之后吹足了气，放到水面上玩耍，就好似一条小船。夏孤村板起脸：“你用蟒皮狮子皮吓人还不够，怎么又弄出鳄鱼皮来？”卧鱼儿笑嘻嘻回答：“这里的人都不害怕，还跟我一起玩呢。”这倒是实情，附近居民已经了解到卧鱼儿的性情，非但不害怕还让孩子们一起玩。夏孤村对卧鱼儿并不十分严厉，这个儿子身怀惊世武功，不惹出什么大乱子就好。父子三人难得有机会单独相处，卧鱼儿首先提出要求：“我想吃爹烤的鱼。”夏孤村一笑：“你大哥手艺长进不少。”卧鱼儿点头：“那我一起尝尝。”三人都有水里摸鱼的本事，轻松预备好就烤起来，卧鱼儿兴高采烈，吃完一条又一条，父子三个尽情享受这一份快乐，直到有人来请才准备离开。

夏西楼依然用竹子，卧鱼儿将鳄鱼皮抛在水里，夏孤村提议：“西楼，我们比试一下如何？”夏西楼很感兴趣：“怎么个比法？”夏孤村一指鳄鱼皮：“我用这个，让卧鱼儿抓住尾巴，看一看谁先到寒雨楼。”夏西楼立刻赞成，卧鱼儿更加开心，自己与父亲聚少离多，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说好之后夏孤村飘身跃到鳄鱼背上，卧鱼儿可没这个本事，在水里抓住尾巴，高声叫道：“一二三。”夏孤村大袖一挥，鳄鱼快速冲出，夏西楼自然不能落后，竹子一点，飞快划出去。比较起来竹子占很大便宜，鳄鱼皮本来就不稳当，还有卧鱼儿缀在后面，可是夏孤村的武功实在了得，随手挥动就有强大的劲风，鳄鱼飞快滑行，与夏西楼的长竹并驾齐驱，卧鱼儿欢呼不止，不装加油，也说不清是给谁喊的。父子三人很快就冲出了洞庭湖，进入长江，顺流而下，速度更快了。往来的船上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惊骇，世上竟然有如此奇事。寒雨楼映入眼帘，卧鱼儿叫得更起劲了，夏西楼加快了速度，却始终甩不开鳄鱼。关键时刻卧鱼儿有了别的想法，不想让夏孤村赢，故意捣乱，抓住鳄鱼尾巴乱摇起来，夏孤村脚下不稳武功自然难以充分发挥，落在了后面，夏西楼飘身上岸，彩声四起。夏孤村上岸后询问：“卧鱼儿，你为什么捣乱？”卧鱼儿振振有词：“爹一年到头在外面跑，大江大浪见得多了。大哥管着好多好多事，没功夫游水。”夏孤村微笑点头：“你这是在埋怨爹没有多陪陪你，也有几分道理。”卧鱼儿颇为得意，拉着鳄鱼跑上岸来，大家都已经见过，倒是没有谁感到害怕。桂影拦在门口：“卧鱼儿，这个丑家伙不能拿进去。”卧鱼儿答应：“我知道。”交给旁边的人收好，特别叮嘱几句，自己还要拿出来玩的，不许有一点损害。

父子三人进入寒雨楼，迎来的是一片埋怨声，为首的就是夏云姑，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到一起，父子三个却躲出去玩耍了。夏孤村有天大的本事在姐姐面前也使不出来，诺诺连声。一家人坐在一起，场面十分热闹，三个孩子最开心，这次出门收获太大了。夏云姑第一个埋怨兄弟不顾家，白雁影也有一肚子委屈，别人都不好插话，夏孤村终于认错，表示要做出一些补偿。夏西楼灵机一动，提议道：“如今正值盛夏，天山那里终年积雪，气候颇为舒适，不如到那里避暑。”话一出口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夏孤村提出了新的想法：“既然如此索性将锦绣山庄和雅趣楼的人都约上，到天山好生游览一番。”钟离涧立刻让人发信，邀约穆云平与燕鸿飞，二人接信后欣然赴约，夏孤村的意思很明白，人越多越好，所以马瑶红以及穆凭栏夫妻都不曾落下，雅趣楼的美女们也参与进来。夏西楼安排大船以及车马，有钱什么事都好解决。正在热闹中有人禀报，轩辕斌与华馨夫人前来致谢，自然是为了轩辕雷的事，这一阵子已经完全恢复了。夏孤村热情招待，看到寒雨楼这么热闹轩辕斌颇为羡慕，华馨夫人颇有见识，夏孤村乃是当今第一奇人，有机会的话应该让孩子们跟着他长长见识，当时提出请求，让三个孩子参与这次热闹的旅行。夏孤村欣然答应，两夫妻颇为欢喜，立刻回家让轩辕雷和两个妹妹赶奔寒雨楼，虽然是一次旅行，参与者个个不简单，是增长见闻的大好机会。轩辕雷已经忘记了阴兵过洞的遭遇，年轻人当然喜欢热闹，立刻动身。两个世家积累多年的深仇大恨到了这时候终于告一段落，后辈们抛下沉重的包袱走到了一起。穆云平，夏西楼都是叱咤江湖的大豪，雅趣楼在江湖中也有极强的影响力，夏孤村乃是当今奇才，钟离涧亦是运筹帷幄的高人，再加上新近露面的两大世家，这次旅行算得上人才济济，高手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