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策反
秀娘再行一礼：“秀娘恭送大伯。”
阴沉男的脸顿时挂不住了，但是他还是咬咬牙，耐着性子说：“弟妹啊，如果只是为了医治和带他出去散心，大哥派人带他去就是了，弟妹何必亲自跑一趟呢？”这下，他也不叫秀娘，而是改叫弟妹了，如今就是他又一次尝试，万一说动了秀娘，那就能顺理成章地把两人分开了。
秀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大伯要我们母子分开？亲子分离，大伯于心何忍？”
“这……”这一下，阴沉男是真的挂不住了，他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太阳穴控制不住地不停跳动，眼看就要发火。但是想来想去，刚才那些话，实在不足以把火发起来，只好憋住这口气：“哈哈，好，既然弟妹心意已决，大哥就不说什么了，希望弟妹一路照顾好我侄子，他可是三弟和弟妹你，唯一的儿子。”
所谓杀人诛心，阴沉男已经不打算虚与委蛇了，于是说话也不客气起来，这句话直接针对了秀娘。
为什么秀娘和夫君宁愿花几年时间去找灵药，而不是再生一个健康的宝宝？因为秀娘怀着恒儿的时候，夫君正好遭难，被平原峡几个高手围攻受伤，为了给夫君治伤，秀娘不辞辛苦，日夜照顾，结果夫君治好了，她大病了一场，动了胎气。
后来为了保住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她被迫动用了猛药，结果两人的性命是都保住了，但自己却丧失了生育能力，孩子也成了先天智障，直到现在还浑浑噩噩，万事不知。
秀娘果然抬起头来，看了阴沉男一眼，态度却仍然不卑不亢，或者说是不阴不阳：“是，秀娘将房契和地契皆放在内屋之中，我们孤儿寡母一路上用不上了，请大伯代为照看，想要如何处置，均由大伯喜欢。”
“秀娘恭送大伯。”第四次送客，阴沉男也没办法了，话已至此，只能点点头，大步离开，拿下期待已久的田产灵地，却是根本没有胜利的感觉，反而憋了一肚子的火。
秀娘看到阴沉男离开，顿时长出了一口气，在这个人面前，她根本没说实话，说是去烈马城，实际上秀娘想带着儿子往白玉国边界方向走，到秀山城去。因为她清楚，在暗中处处针对自己，还让人打伤儿子的人，正是这位大伯，夫君张少杰的大哥，张燕杰。
如果让他知道了行程，说不定他真会做出派人追杀的事情出来，就像这次打伤恒儿，事后他可以撇个一干二净。
就在这时，秀娘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娘……娘娘……妈。”
说话了？他说话了？恒儿说话了！秀娘惊喜回头，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两行热泪完全不受控制地顺流而下……
张零蛋瞟了一眼，心中喊了一句“我的妈！这就能哭！”，赶紧继续装傻，双眼盯着天花板，看似无意识地叫：“娘……找，找……爹，找爹爹……”一边说着，一边还挂着痴傻无知的憨态。
他根本不清楚秀娘是什么心情，不清楚秀娘为什么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因为太长了，时间太长了，快八年了，无论别人做什么，恒儿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到3个月的时候会翻身，4个月会打滚，5个月会爬，11个月就会走，到了1岁2个月的时候，已经可以自己出去瞎跑瞎玩了。
可是，他都像一个陷入自己世界中无法解脱的人，像是一个溺水者，无论别人做什么，他都不理，无论别人对他说什么，他都不理。知道自己乱跑，却完全不知道开口说话，对什么都没有太大反应，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
但是今天，他说话了，他居然说话了！这真是，苦守多年终得果，未喜却先两泪垂。
秀娘一下扑上去，一把抱住他，又哭又笑：“恒儿，你有反应了，你真的有反应了！太好了，太好了，你等着，娘这就带你离开，先去秀山城医治，然后去宗门找你爹爹。”
张零蛋暗叹了一口气，却只能将戏做到底，一副痴傻无知的憨态，口里默念：“爹爹，找……找爹爹……”心里再次暗叹一口气：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哟？自从警察局演过那一回，现在是不演戏都活不下去的节奏了吗？
“好好，娘带你去，娘这就带你去……”秀娘泣不成声，却没想到，阴沉男张燕杰根本没走远，他在门外往墙上一靠，里面的声音全都听到了。
此时，他的脸色是真的变了，这个傻子竟然有了反应了？难道那几个混小子打了他一顿，没把人打死，倒把人打醒了？张燕杰脸色更加阴沉，这一瞬间，他想到了无数可能的场景。首先第一个场景，是傻子恢复了，他长大后灵诀大成，占据了这里，把自己挤走，稳稳地坐上了家主的位置，而自己，完全被他踩在脚底下，一世不得翻身，还不得不陪着笑脸！
第二个场景是三弟归来了，傻子恢复了，没有什么灵者资质，但是三弟直接助他成为了张家家主，自己仍然被他踩在脚底，傻子在哈哈大笑，自己依然在他脚底下陪着笑脸！
第三个场景……第四个场景……第五个……
自己，居然一定会被一个傻子踩在脚下，今生今世不得翻身？张燕杰身体不自觉颤抖了起来，就连秀娘二话不说地抱着孩子，经过大门，经过自己身边，头也不回地走掉也不知道……
良久回过神来，已是人去屋空，这个女人竟然完全没看到我？或者是根本没有回头看我！
张燕杰恢复了一下心情，狠狠地说了一句：“既然你要压我一世，那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不顾叔侄之情了。”他却没想过，自己从来没有以叔侄之情对待过这个侄子，从他出生以来，就只有妒忌，只有恨。
与此同时，被秀娘抱在怀中的张零蛋同样不敢松懈，想不到自己要让一个女人带着逃命，却还要装一个傻子。为什么要装一个傻子呢？因为这个恒儿本来就是一个傻子，即使受到刺激恢复了，也不能立刻变成一个聪明人吧。但是不做一个聪明人，如何交流？如何正确地逃命？
将自己的一条命，完全交给这个刚认识的娘？
没错，这是唯一的生路。张零蛋悲哀地发现，自己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即使在健全的情况下，也只能靠娘。可以这样说，秀娘是自己唯一的希望，而且若不是她刚才的包扎，自己有可能直接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这真是活来便死去了。
秀娘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如果让她发现，自己的儿子换了一个人……等等，似乎也不是不可以，这个恒儿一直都是个傻子不是吗？傻子清醒过来以后是什么样子，谁知道？谁会怀疑这个？而且，刚才娘听到自己装傻卖萌的说话，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那就是说，她也不知道清醒以后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如此一来，只要自己装作渐渐地清醒，越来越清醒就可以了，对这个地方没概念没关系，对人没概念也没关系，对常识没概念同样没关系，反正自己傻的嘛……
当自己恢复了正常之后，完全可以推说是被打成重伤，却被打醒了。嗯，而且根本不必自己去说，别人就会这么猜。不对，自己根本不能说，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清醒不清醒，因为自己本来就是清醒的，不清醒的时候自己是不知道的，说我是傻子，秀逗了！嗯，就这么着。
反正别人不管怎么猜，也肯定猜不到自己其实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万能宅男，张家武者，来自地球，嗯，对了，这里也是张家啊，本来就是张家啊，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来，没毛病啊。
想到这儿，张零蛋盯着秀娘，在心里默默念道：这是我娘，这是我妈，你是我娘，你是我妈……
来自地球的精神胜利法，来自中华的阿Q精神重现江湖，张零蛋要让自己相信，从现在开始，秀娘就是自己亲娘了，反正自己上辈子也没娘。嗯，上辈子过去了，都这辈子的事情了，还想着上辈子干嘛？没错，这个就是我娘。
于是，张零蛋精神胜利了，从此，他就是恒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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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