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神灵已死（上）
“镇大人，我等是否追上前去？”钺轻声问道。
“不！切莫打草惊蛇，勾、藤、你二人随我来，其余人在此等候。”
“诺！”
勾并未多言，与镇必武一同起身离开。
藤则慵懒起身，一脸无趣道：“也好，与这群愚昧之人呆在一起，久而久之，我恐怕会做出一些……”
藤并未说完，但满脸的狠辣之意，已路人皆知。
黒齿走离木屋，左拐右拐不知去往何方，其身后三人也不慌不忙，紧随其后、
数分钟后，镇必武见黒齿并无止步之意，率先言道：
“黒齿兄弟，请留步！”
“大人，闻到了吗？”
黒齿虽止步停留，并无在行，但却口出莫名之语。
“闻甚？……”
黒齿不刻意提醒还好，镇必武用心一闻，顿时感觉一股恶臭飘来，三人立马屏住口鼻。
“前方是为何地？为何有如此恶臭？”
“大人随我前来，一看便知！”
这次黒齿并未快行，而是以向导之身，带三人往前方走去、
约行百步，恶臭之源终现于三人眼前。
数十座腐肉之山堆积一片，蚊虫飞舞、蛆虫满地、散发出滚滚腥恶之臭，常人甚不敢靠近。
黒齿突然放声大笑道：“看到了吗？大人可知，这些腐肉从何而来？”
镇必武掩住口鼻回道：“若猜测不错，这些应该乃沃野之树结之肉食，村民摘润未即刻食之，久而久之便逐渐变质，不可在食。”
“哈哈……大人果然聪明，怪不得赤眼猪妖不是大人您一合之敌。”
“过奖！”
镇必武隐隐猜测到了什么，黒齿引己方三人到此，应该别有用意。
“三月前……黑水镇******，农田被彻底污染，作物颗粒无收，我随父母意辗转他乡，谁曾想途中遭赤眼猪妖袭击，误入噬竹林。”
“但好在天不亡我，就在我精疲力尽，即将饿死之际，我来到了沃野，传说当中的仙地。”
“初来乍到时，我被此地神迹所吸引，树居然可自结美食美酒、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第二天后又会重新长满树梢，这对过惯贫苦之日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但是很快，在某日游玩之中，我却发现此地……”
“此时我终于明白，围绕黑水镇多年的诅咒，究竟从何而来！”
黒齿讲至此处，微微停顿，双眼之中流露出愤恨、羡慕、自嘲、等多种不同的目光。
“大人你看，此地不远处有一甘露泉眼，其内泉水源源不断涌出，经多条支流汇合形成河流，河流经至噬竹林边缘渗入地下，形成暗河。”
“这条暗河，在这些有毒的垃圾山下顺势向南流出噬竹林，如果方向无误，这些有毒的河水便会涌入黑水镇赖以生存的亮水河，这也就是为什么原本清澈无比的亮水河，会逐渐受到污染，变得无法饮用，甚至连镇上农田，也失去生机之因。”
“什么狗pi仙地，什么世外桃源，养活的就是这么一群不顾他人死活的酒囊饭袋，只要一想到他们在听我讲述家人、老乡、同伴、是如何艰辛生活，甚至不幸惨死之时，却笑的那么开心，我的心里就会涌现出一股杀意……”
藤不解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在这里生活？而是要跑出沃野，还差点死在噬竹林中？”
“没错！这里的确什么都不缺！不用劳作、不用像以前那样，每天告诉自己要努力活下去，但是……但是……我心里清楚，我并不属于这片土地，在这里我感觉不到任何生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活。这里……简直比黑水镇还要让人绝望！！”
“所以你就逃走了，即使你知道自己会死。”藤好像想通了什么，点点头道：“的确，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或许也会这么做。”
黒齿将头抬起，将脸面向夕阳：“从那一刻起我便明白，天下从无公平可言，老天从来没有开眼看过这个世界，呵呵……哈哈……哈哈哈……”
笑声渐行渐远，勾凑上前来，问：“镇大人，他走了，我们……”
镇必武摇摇头：“不用追，他不会跑的。”
“镇大人何以见得？”
“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神迹，只靠自己的力量挣扎求生的人来说，去哪都是沃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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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镇必武命炎兵在沃野村住下，且不可透露此番来意。
深夜！
镇必武悄无声息，行至黒齿所编制的树床边，与其共同凝望星空、
“大人也睡不着吗？”黒齿问。
“与你一样，心有牵挂。”镇必武裂嘴一笑道。
“是啊！现在的我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全都是沃野村民，那些没心没肺的笑脸，真想一把火把它们全部烧死。”
“……………………”镇必武并未接话。
半个时辰过后，正当黒齿倦意袭来，准备进入梦乡之时，镇必武突然说道：
“黒齿我问你，如果你从小就生活在沃野，从不知外面生活之艰辛，你会和沃野村人有哪怕一丝差别吗？”
“……………………”这回换黒齿沉默，说实话，黒齿也不知道。
“人类的价值观念，是由他所身处的环境决定的，若真怪罪起来，沃野村人本无错，错的是沃野，这片世外桃源之地。”
“大人所言极是，黒齿也自知，此错不该由沃野村人承担，所以黒齿才并未选择纵火，而是独自一人离开此地，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镇必武将目光收回，移至黒齿身上，道：“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往何处？我尚有任务在身，可救你一次，却不能救你第二次。”
“天下之大，因有我黒齿容身之所，再不济，以我四肢健全之身，当一炎兵也绰绰有余吧！大人？”黒齿迎向镇必武的目光，眼神中满是崇拜之意。
镇必武扭过头去，呵呵一笑道：“战争并非儿戏，一旦成为兵士，便以上级命令为己任，要么死于沙场，要么活于沙场，再无退路可选，你年纪尚轻，不应过早将自己置于险境。”
黒齿似懂非懂，点头回道：“大人今日所言，黒齿铭记于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