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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致命的情报

也就是在栗林忠道到达南京的第二天,一个恶毒的计划就在柳尼娜的如蛇蝎般的心里产生,她要借这次机会,铲除掉自己心中困惑多年的毒瘤。按照多年来对孔庆文的了解,柳尼娜判断出孔庆文一定会用计谋来得到防御图,所以她在一开始就向影佐祯昭推荐孔庆文负责专家的安全,可以说就是把他拉进局里,你孔庆文一旦上了桌,就由不得你了,我就不信你不伸手;另外,她设计了一个更毒辣的阴谋,同时对西南俱乐部的刘丽英采取措施,利用孔庆文和刘丽英的关系,造成混乱,让孔庆文彻底收尾无法相顾,你孔庆文一旦乱了阵脚,那就只有被人宰割的份儿了。

柳尼娜的阴谋不可谓不阴险毒辣,一面引诱孔庆文上钩,让他不得不留在局内,另一面展开对西南俱乐部刘丽英等人的控制和监视,军统的人,也被她彻底的排除了局外,现在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她预先设计的方向发展,但是她也有一个担心,她担心栗林忠道对那份防御图的看守过于严密,严密得让孔庆文甚至会产生放弃的念头。但同时她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以她对孔庆文的了解,她坚信,孔庆文一定会来的!

当宪兵队的情报人员向她汇报了西南俱乐部纷繁的无线电信号时,她站起了身,她知道,现在该是她登场的时候了,她独自站在镜子前,慢慢地看着自己的容颜发生了改变,一个凤艳的柳尼娜在她那双罪恶的手下慢慢变成了另一个女人,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学生,刘玉芳。她满意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自言自语:“孔庆文,我看你这次再怎么逃?!”

半个小时后,刘玉芳走进了西南俱乐部的大门,她看到有些人正在匆忙地搬运已经装箱的物品,她径直走到了三楼,三楼楼梯口的警卫也已经撤去,帮忙搬运物品了,这让她的心里一阵窃喜,她一步步地走向了刘丽英的办公室。

门是锁着的,刘玉芳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丝毫的回应。她取下了头上带的一个发卡,一扇普通的房门根本就无法阻挡深谙特工技术的间谍,很快,门就被打开,刘玉芳一闪身走进了房门。房间里所有的摆设都还是老样子,她直接走进了刘丽英的卧室,在以前进屋打扫卫生的时候,她层专门留意侦查过,就在床头柜的后面,墙上有一个暗格,毫无疑问,那里面肯定放着一些重要的文件。

暗格被打开,一摞文件出现在眼前,刘玉芳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她伸手拿出了文件,最上面的一张稿纸上记录了远东分局发给刘丽英的最后一份电文,单凭这一张纸,就足以将刘丽英抓捕,但此时柳尼娜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收网的时候,她要等待另一个人的出现。

就在刘玉芳把文件又放回暗格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走廊里一阵嘈杂的脚步,她立即起身,目光在卧室搜寻着藏身之处。门开了,刘丽英出现在了门口,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男子,刘丽英走进了屋,“把电台搬到李侠同志那里,电台就在里屋的柜子里。”

刘玉芳听到这里不禁心中叫苦,一旦自己被发现,等待的就只有死亡了。两个男子跟在刘丽英的身后径直走进了里间的卧室,刘丽英打开了立在墙根的大衣柜,“慢点搬,路上就抱着,这东西娇贵。”两个男子分别拿起了发报机和电池,“刘会长,那我们就去了,”说完就匆匆离开。

刘玉芳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滑动着汗滴,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刘丽英关上了柜门,边往外走着边看了一眼床边的那个床头柜,她想起了在暗格里存放的重要文件,原打算立即就将那些文件取出,但她又考虑到自己还要张罗着搬运物品,那些文件带在身上极不方便,所以她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急匆匆地离开了。

房间的门又被关上,随即又传来了一阵锁门的声音,整个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大衣柜还静静地立在墙根,距离大衣柜仅有五步之遥的窗前,挂着一个落地窗帘,厚重的布料上绣着俄罗斯风格的图案。图案一动,刘玉芳走了出来,她擦了擦脸上的汗,长出一口气,必须要离开了。就在她的手搭在了门把手上的时候,她的目光又扫过了房间里的每一处角落,突然,她又看到了在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张纸,旁边放着一支笔,很显然一定是有人在纸上记录的时候,被突发的事情打断了,写字的人匆匆离开。刘玉芳快步走到桌前,一把抓起那张稿纸,她的眉头渐渐皱起,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情报,而是一个女人用娟秀的字体记录了一首诗,那首让刘丽英为之魂牵梦绕的那首诗,柳尼娜是第一次见到这首诗。

当刘玉芳回到宪兵队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在镜子前的她慢慢地又恢复成了那个谍海女魔柳尼娜。这趟西南俱乐部之行让她很是满意,那份情报上面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晰,刘丽英他们将要在三天内撤离南京,硫磺岛的信息无疑证明了刘丽英的目光已经锁定在了栗林忠道所带来的那份绝密防御图上,否则,远东分局的电报是不会涉及到这些事情的;还有刘丽英手里的那部电台,将要留给李侠,这次柳尼娜将连李侠一起连根拔起,李侠的秘密住所,她早已经掌握。

柳尼娜在一张纸上慢慢地将那首诗再次写出,刘丽英的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呢?具有多年谍战特工经验的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条有用的信息,她反复的端详着每一个字,终于,一行字在她的笔下慢慢出现:“林出现请指示。”这个林字难道是指的林之江吗?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了一个人,柳尼娜内心的邪恶充斥着一阵喜悦。

晚上七点,日本宪兵队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栗林忠道的会议从下午三点一直开到了此时,孔庆文已经围着宪兵队的院子转了好几圈,他负责专家的安全,所以他必须留在宪兵队里等待,趁着这个机会,他反复地踏勘着日本宪兵队的地形。当他慢慢走到会议室所在的那栋楼房门口的时候,周红从大厅里走了出来。

“孔局长,我看你转了一个下午了,要不就到我那儿坐会儿?”周红的脸上挂着微笑。“呵呵,不去了,都这个点儿了,应该快结束了,”孔庆文笑着回答,“唉,也不知道这个熬人的活儿得忙几天?”

周红四下里看了一下,随即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天,今天是第二天,明天晚上,栗林忠道将军将乘飞机离开南京,”周红这是在有意向孔庆文透露情况,今天上午,军统派来的特工一到南京就被带走,至今下落不明,她感到的是一种无助和绝望,她已经意识到计划很可能已经被搁置,凭借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拿到栗林忠道手里的那份绝密地图。

她想到了一个人,就是眼前的孔庆文,在周红的眼里,虽然孔庆文的身份是一个谜,但是她知道,孔庆文肯定有一个另外的真实身份,她不需要去证实他的真实身份,仅知道孔庆文这个人的身上具有一种强有力的抗日情结,这一点就足够了。于是周红要做最后的尝试,她把赌注压在了孔庆文的身上,她的底线就是如果孔庆文也无法得到防御图,那也不至于将自己抖出来,因为孔庆文早就点明过自己的身份,他并不是在要挟什么,而是在保护,尽他最大的努力在保护自己。

当孔庆文听到周红传递出的这个信息,他心急如焚,很显然,周红对自己说这些,无非就是在向自己摊牌,她的用意已经不言而喻了,时间的紧迫已经让周红感到了压力,而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明天晚上,就是最后的期限了,而现在,自己对这份防御图的情报还丝毫未掌握,也许眼前的这个周红能回答这个问题。

“周小姐,很感谢你能告诉我这些,”孔庆文一脸的严肃,“现在就你和我,咱们俩不妨明说,你告诉我这些情报的目的,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中午的那个女专家,应该是来找你的,既然她已经被日本人带走了,你们的任务可能就很难实施了,所以你想到了我,”孔庆文分析的准确程度远远超乎了周红的想象,在他面前,自己仿佛藏不住丁点儿的秘密,但是他带给人的那种压迫感确实可以接受的。

“你不用回答我的问题,我不妨给你直言,你想的,也是我想的,”孔庆文点起一支烟,“但是我需要更多的情报。”周红捋了捋自己的额头,“好吧,告诉我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情报?”“防御图的位置,以及看守情况,”孔庆文的回答斩钉截铁。周红又警觉地四下看了一眼,“栗林忠道的隔壁是一间密室,入口只有一个,就在栗林忠道的卧室里,我只知道密室里有两个守卫,开会的时候,防御图被取出,结束后,再送回密室。”

孔庆文点了点头,“这次我需要你的帮助,因为我的人都无法进入宪兵队,我会在恰当的时候告诉你应该干什么。”周红随即问道:“能告诉我你的计划吗?”孔庆文惨然一笑,“我也想知道!”孔庆文并不是在故弄玄虚,周红所提供的情报远比自己预想得更为险恶,先不去说时间紧迫,但就防御图存放的地点就让他大感头疼,栗林忠道不是影佐祯昭,他的房间是不可能随意进入的,无法进入,就无法拿到那份绝密防御图!

当晚九点,孔庆文独自坐在南京绥靖公署自己的办公室里,他不停地大口大口抽着烟,他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组织力量冲击日本宪兵队,根本就是一种空想;在明晚栗林忠道去机场的路上进行伏击,日本人也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沿途必将设置重兵。孔庆文想到了一个最坏的打算,但也是最直接的,只能在宪兵队的内部动手,如果是那样,自己将独闯虎穴。

打定主意后,他慢慢地站起身,走出房间,在孙瑰婷的门口驻足,“孙秘书,陪我去吃个夜宵,好吗?”孙瑰婷打开了房门,她看到了满脸疲惫的孔庆文,“孔局长,你怎么了?”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切。“我没事的,就是想出去吃个夜宵,”孔庆文的笑容也略显疲惫。孙瑰婷一回身抓起了椅子靠背上的外套,二话没说就跟着孔庆文出了门。

十五分钟后,两个人已经坐在了秦淮河畔一家最有名的饭馆里了,紧张的时局让饭店的生意很是惨淡,一楼的大厅里只坐着三五个食客,跑堂的立即面满春风地迎了上来,“二位晚上好,二位可是吃饭?”“有雅间吗?安静点儿的,”孔庆文问道。跑堂的一咧嘴,“不瞒爷说,二楼雅间全空着,想坐哪儿随便挑!”孔庆文淡淡一笑,便领着孙瑰婷走上了二楼。

一个僻静的雅间里,二人点完菜后,孙瑰婷给孔庆文倒上一杯热茶,“孔局长,今天怎么想起来叫我出来吃夜宵了?”孙瑰婷看出了孔庆文的不对劲,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可很少见到过他的这种表情。

孔庆文的表情严肃而凝重,一扫往日那惯有的笑容,“瑰婷啊,你的事,刘丽英已经告诉我了,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们就有话直说了,”孔庆文的直白让孙瑰婷很是不适应,她预感到孔庆文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孔庆文给自己倒上了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尽,他哈着嘴里的酒气,继续说道:“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你的哥哥,在旅顺日俄监狱成功越狱,现在在东北抗联,我也是前几天才从刘丽英那里得到的消息,消息很准确,”孔庆文看到了孙瑰婷眼睛中闪动着激动的泪花,“另外,你的父亲在得知了这样情况后,已经准备投诚起义了,”孔庆文给孙瑰婷也倒上酒,“来,值得庆祝,干!”说完,孔庆文一仰脖又是一杯喝干。

刚端起酒杯的孙瑰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她伏在桌子上剧烈地抽泣着,多少年来,就是因为哥哥落入日本人的手中,自己的父亲才被日本人要挟,而自己也委身在南京城那帮汉奸卖国贼那里寄人篱下,多少的辛酸苦泪。自从遇到了孔庆,自从被刘丽英所点化,她的人生才再一次有了色彩和意义,所有的伤感和苦痛都随着泪水成为了历史的记忆。良久,孙瑰婷慢慢地抬起头,擦干了眼泪,“孔大哥,谢谢你……”“不,你不必谢我,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如果要说谢,其实是应该我谢谢你才对,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在帮助我,没有你,我很多任务也是完成不了的。”

“孔大哥,千万别这么说,我觉得人活着只有像你这样才是最有价值的!”孙瑰婷第一次向孔庆文说出了压抑在心里多年的这句话。孔庆文摇了摇头,一口又喝干了杯中酒,他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户,寒风立即挤进了屋子,望着苍茫的夜色,孔庆文也一吐多年的幽怨,“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孙瑰婷慢慢地走到了孔庆文的身边,“孔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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