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各有来头
孔庆文一路想着刚才的电文回到了办公室，孙瑰婷早已等候，“孔处，现在是不是召集处里的人开会？”
“好，孙秘书，我想先了解一下，咱们处里的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历，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孔庆文点起一支烟。
孙瑰婷想了想，“咱们局是在今年刚刚成立的，这个楼上所有的人都是从其他部门调过来的，也有花钱托关系进来的，”孙瑰婷坐在了沙发上，“白兰白参谋以前在南京卫戍司令部，后来组建治安局，她就调过来，她为人低调，工作也很简单，也就是收发个报纸信件、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她的丈夫是一家商会的普通职员；那个张慧慧的表舅就是汪主席的私人秘书周培生先生，哦，对了就是你那天刚到南京时，在林局长家欢迎宴会上的周先生。”
“哦，没想到这张参谋还有如此显贵家室啊，你继续说，孙秘书。”
“还有就是那个周红，听说曾经去日本受过训，学的专业就是报务，是咱们局里的大才女，精通日语、俄语，平日里很少与外人交往；和她一个办公室的是谍报破译师钱子豪，当年是南京城里有名的浪荡公子哥，后来家境破落，经他的电码破译老师，也就是名震上海军界的破译师李云清推荐，才进到咱们局。”
“师从名门，他的业务水平应该不会错的，”孔庆文说道。
“哼，”孙瑰婷冷笑一声，“业务水平不敢恭维，其实很多电文都是周红译的，不过老钱在风花雪月场上倒是一把好手，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那会计老李呢？”孔庆文转移了话题。
“李岩这个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很是迂腐，也不善交往，但办事认真，他有一个日本人的老婆，所以平日里更是低调，”孔庆文笑了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跟他一个办公室的许洋倒真是和他一对活宝，老李是老成世故，小许是沉默寡语，毕业于上海大学，他以前在一家报社工作，后来进去咱们局，哦，对了，他是林局长的远房亲戚。”
“还有就是卫中明和孟坤，他俩号称处里的哼哈二将，好事不愿干，大事不会干，专打听议论别人的事情，属于酒色之徒，以前都是王殿英的手下，后来因为一次抓捕行动受了轻伤，局长就把他俩调进咱们处里。”孙瑰婷耸了耸肩，“基本上，处里的人就是这样的情况了。”
“好，”孔庆文顿了顿，“我是觉得咱们处里工作秩序过于懈怠，有些人甚至无所作为，我想改变一下，所以一会呢，我会佯装说咱们处里要裁人，你可要配合我啊。”
孙瑰婷的脸上路出深深的笑意，“孔处，你可真有办法，那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了。”
“嗯，让他们都来我办公室就行。”
孙瑰婷闪身出门。因为得知了周红的真实身份，孔庆文必须要摸清其他人的底细，就在自己小小的总务处里，也许还有其他势力的人员存在，这就好比是一池浑水，要想看清水里的鱼，最好的办法就是放掉池里的水，水浅了，鱼就现身了。
一盏茶的功夫，处里所有的人都坐在了孔庆文的办公室里。
“诸位，我孔某人来南京已有数日，承蒙各位鼎力相助，深表感谢，今晚，为答谢众位，我就在秦淮河畔的得月楼设宴，敬请诸位赏光。”孔庆文的这番话一说出，就引来众人的赞赏目光，尤其是卫中明和孟坤二人，更是喜上眉梢，难免客气退让几句。
“另外，有件事情需要向诸位名言，按照上峰的指示，我们处里要进行人员压缩，诸位要好自为之啊，”说完，孔庆文向孙瑰婷使了个眼色。
“唉，咱们处长也是没办法，”孙瑰婷开了口，“找局长谈了几次，可局长，唉，不说了，也怪难为咱孔处的。”
孔庆文看到众人的脸上流露的紧张神色，他知道自己的裁员计划生效了，他随即摆了摆手，“不说了，孙秘书，也怪我无能，保全不了每一个人的饭碗，真有哪位有个闪失的，届时可别怪我孔某啊，好了，不说了，晚上下班时，我会再安排孙秘书通知各位的，诸位如果没什么事，就散会吧，哦，孙秘书和周工留一下。”
看着其他人都悻悻地离开后，孔庆文看着面前的孙瑰婷和周红，“孙秘书，晚上的宴会，你去安排一下，宴会后，再给大家安排一些娱乐，还有茶馆那边的守卫，再检查一下，估计上次他们刺杀翟祥明失败后，共产党不会善罢甘休，还是盯紧点好，好，你去吧。”
孙瑰婷离开后，孔庆文示意周红落座，“周工，刚才那份电文是谁译的，都有谁看过？”
周红落座后回答道：“孔处，那份电文是钱工译的，因为是绝密，所以见过电文的只有钱工、我，还有林局长。”
孔庆文边听着边在纸上写着，周红接过纸条，心中默念：“此处有监听”，看罢向孔庆文投来赞许的微笑。
孔庆文继续问道：“一般这种绝密电文如何处理？”同时把纸条用火柴点燃、烧尽。
“一般都会在呈报后进行封存和归档，孔处，请放心，咱们局里对此类电文有极为严格的保密规定，”边说着边向他点了点头。
“好，你去忙吧，”看着周红离开了办公室，孔庆文陷入了沉思，早晨的那份电文里所说的啄木鸟是指什么，从上海到南京甚至需要三天，可见他们对此事的谨慎程度，必须要摸清此事；另外，刘丽英那里为什么还迟迟不对翟祥明进行锄奸，显然是因为那里的防守过于严密；还有楼下的两名重庆方面的刺客，又该如何处置呢；更主要的是治安局里的那股隐藏的势力，究竟是敌是友呢……这一个个棘手的问题在孔庆文的脑海里来回地沉浮。
就在此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王殿英点着头走进办公室，“哦，王队长，请坐，”孔庆文让着座，“昨晚让王队长受惊了。”
“呵呵，没事没事，要说这昨晚上啊，还真是吓死我了，你说这日本人怎么就是属狗的呢，说翻脸就翻脸，不过兄弟我还真是佩服孔处长您的胆识啊。”
孔庆文摆手打断了王殿英将要开始的阿谀奉承，“王队长，日本人就是纸老虎，你弱他就强，昨晚如果他们真想采取什么措施，早就动手了，我推断他们也就是在试探咱们。”
王殿英一脸的疑惑，“试探？”
“呵呵，人是咱们抓的，难免有通共嫌疑，他们就是想证实一下，其实咱们也就是误抓。”
“对对对，咱们也就是误抓，哎，不对，处长，你说他们日本人为什么也盯着中山路37号，莫非他们早就知道？”
“呵呵，王队长，你别忘了，楼下的这几个刺客并不是咱们亲手抓的……”
王殿英猛然间站起身，“哦，我明白了，咱们是从日本人的手里接过这些刺客的，那日本人早就得到情报，所以先于咱们对37号进行了监视，”王殿英瞪大了眼睛，“这帮王八蛋，他们吃肉让咱们喝汤，采取行动也不通报一声，以前咱们有什么行动都会通报他们的……”王殿英突然觉得失言了，斜睨了一眼孔庆文。
“是啊，日本人是不讲江湖道义的，还谈什么中日共荣啊，都是幌子，”孔庆文递给王殿英一支烟，“王队长，以后啊，咱们也多留一手，别什么事都给他们说了，你说呢？”
王殿英接过烟，“对，对对，以后，少他妈的客气，各玩各的鹰，”他边说着便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单子，“处长，这是昨天抓捕行动的路单，请您签字，我好给弟兄们领补助。”孔庆文二话没说，就在单子上签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