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典籍
七日前，中元节盛会。
鬼门大开，御化城的不少居民都看到了百鬼夜行、阴兵过境……的景象。
这个世道，不再安宁了。
御化城，一时间，人心惶惶。
赵若竹这几天倒是安下心来，酒肆茶坊间，都看不到她的身影。
一道道各方势力的请柬送入府内，也不见她回应。有谣言，百里外的七夜城，来了位大人物，也吃了闭门羹。
让世人感叹，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
即便，灵异四起，血脉者迭出，她依旧是世间最尊贵的那一撮人。
而话题的中心——赵若竹，在芹儿的引导下，往藏经阁的所在而去。
踏过鱼肠小道后，蜿蜒而行，视野尽头，是一幢五层高塔，矗立在那，十分的高大与雄伟。
窗几上，积了厚厚一层的灰尘，周遭静悄悄的。
在这个釜而喧嚣的时代，没有多少人愿意停留在书籍之间，寻找古人弥留的智慧与光影。
她推门而入，内部仅一位粗布麻衣的健妇在收拾清理书柜上的册子。
碧绿的玉几，书柜，还有穹顶洒落的迷蒙光线，暗沉、惨绿，让此地看起来有点阴森。
赵若竹走了进去，收起摆放在正中的方尖山河锦绣翠钿屏风，嗅着玉几上檀木噼啪燃烧散发的微弱的馥郁清香。
“都在外面侯着吧，我在这里找点资料，顺便歇一会。”
她吩咐道。
“嗯，不过，七夜的那位大人……”
“就说不见。”
赵若竹神色冷淡，指尖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痛。
她也很清楚那些人的想法，无非是想寻求保护伞，或者以彼此的超凡力量，互相交流。或者交易修行资源，互通有无。
不过，这些对于她的帮助，并不是很大。
她最大的优势还是那座神龛，当务之急，是尽快挖掘神龛的功效，和探索血脉的潜力。
“哦。”
芹儿乖巧的点头，明白这时候不能打搅到小姐。她把打扫的健妇也招了出去，将大门轻轻掩上。
房内，只剩下了赵若竹一人的身影。
赵若竹一抬头，前方就是一片片鳞次栉比的书架，单单这一层，藏书怕是不下万本，她轻轻叹口气。
只好慢慢查找了。
她从前往后，扫视了过去，好在每个书架边角，都有完整的目录和分类。
找起来，也不费劲。
不久，就发现了约莫是城志与记载之内的古籍。
凑着灯火的微光，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瞧了半晌，赵若竹都没有寻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那迷雾、黑衣、厉鬼、灭族……一桩桩，一件件，绝非寻常!
“红海两百七十一年，城北迷雾，失踪两百九十七。”
在城志的末尾，正好是最近发生的灵异事件，却有涂改的痕迹。
“不对，我记得城北只失踪了二十六人，这是……”
一刹那间，赵若竹都明白了，原来他们把周府死去的人口，也叠加了上去。
难怪，看不出半分的异常!
接下来，赵若竹摒弃正规城志，专挑野史、乡记，民间传说来观。
“阴虚历三十二年，寇未易猝除，坚壁以守，且耕且战，忽雷霆霹雳旬日，则兵不血刃而贼毙。”
“阴虚历四十九年，将得藉兵五万人，镇守灵州，夜闻鬼哭，血染大地无人还，不为经略节制耳。”
“阴虚历六十二年，凡进劄十五通，天降大雨，谣言龙影凌空，君寝不报。”
“阴虚历七十九年，赵小侨卒于颖昌，享年三百零七，后家焉。”
“阴虚历九十五年，裕任御化丞，祭告天地，破宁都邪洿之术。”
“阴虚历一百零三年，以在官日廪，五鬼运粮，赈御化岁歉之饥。”
........
“果然，这个世界大有问题。”
阅过一篇篇奇异见闻，赵若竹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感觉心神不宁。
她并不觉得，这些记载有什么夸大其词，因为，单单读起来，简单的字里行间，就给人身临其境之感。
或许，在那久远的过去，当真发生过这一类灵异事件也说不定。
那惨绿色的灯火，把她的俏颜辉耀得明灭不定。
光与暗，捕捉着她的影线，在汉白玉石的墙壁上，勾勒出道道狰狞的弧度。
“哪怕我能够自保，可是族人、朋友、百姓呢？我该拿什么去守护他们，守护世间？”
她扪心自问，为了苟活，真的能够找一个地方躲过去，不顾族人的死活、不顾生灵的哀嚎吗？
她做不到。
上一世，她无能为力。诡秘降临时，她也成为了牺牲品，无力挣扎，无力反抗。
但如今……
赵若竹在烛台边思索了良久。
她缓缓起身，吹熄灯火，把取出的书籍完好的一一复位。
接着推门而出。
“小姐，你出来啦？”
芹儿拍了拍小胸脯，上气不接下气道，她俏生生地立在赵问世身后，拼命地对她使着眼色。
“嗯，有事？”赵若竹似毫无察觉，淡漠道。
赵问世脸色阴沉，不悦地道：“女儿，你是不是又让马童把那两个小畜……”
赵若竹扫了他一眼，后者不得不咽下涌到喉头、弥漫于唇齿间的话语。
“麒麟女，那两个孩子，有点邪性，你又何必去管他们的死活？”赵问世底气弱了一分，却还是不同意那二人住进府中。
邪性？这还是往好了说的，不高兴的时候，他就直接称呼其为妖孽、畜生，这两人是赵族不能提及的耻辱。
说也奇怪，赵问世年轻时候，也是桀骜不驯、无法无天的主，没想到现在却让这个宝贝女儿给治得死死的。
“爹爹，你只说他们是不是我赵家的血脉，是不是我的弟弟？我怎么可能坐视他们流落在外，小棠、小毅确实相貌迥异，但他们心地善良，不该遭受这样不公的对待。”
“是……罢了，都随你吧。”赵问世讪讪说道，有些不乐意，但还是耐不住赵若竹的请求。
便吩咐把他们安置到后厢房，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他就不明白了，分明一母所生，赵若竹的天赋近妖，是他的掌上明珠。那两个小子却诡异得可怕，令他每次见了，都恨不得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