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中空脑袋
他这才沉声说道：“人死确实不能复生！姑娘，我是这次朝廷直接派下来的命官。你弟弟的死，我确实负有一定的责任，十分抱歉。但是，这件事儿如果不彻查清楚，就会有更多更多的人面临瘟疫而死去。”
说完，他面色一沉，见女子毫无反应，又劝道：“我们这次来，没有别的意思。除了慰问外，只是想找到证据，好好的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让瘟疫早日被清理干净。看姑娘的样子也不是什么心狠之人，如果因为在你这里耽误了，使得其他更多的姐姐失去弟弟，父母失去子女，甚至是要屠村。姑娘的心，难道就好受了么？帮帮我们，好不好？”
听了说话，这女子哭得更加厉害，却没有进行新一轮的捶打。只是一个人如行尸走肉，走向角落的小板凳，却跌坐在地，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禾煦远见她如此，也不多说，只是上前征求这死者父母的意见。
看女子年纪不大，死者又其是弟弟。但这一对父母却早已头发花白，倒像是爷爷奶奶一辈，想必是老年得子。
这两人见女子不再哭闹，倒是把眼睛朝向禾煦远一横，点了点头。他们的幼子突然出了这种事儿，让他们痛不欲生，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折腾了。
禾煦远带上手套，上前掀开白布，果见死者看起来仅仅是一个半大的小子。其面容稚嫩，却略为发胖，和上一位死者的模样十分相似，只不过他身上的尸斑还没有那么多。
禾煦远弯下腰去，又看了看一旁那些伤心的人，才弯起手指敲上这男孩的脑门。
“笃笃——笃笃——”似庙里和尚敲木鱼的声音传来。
空的？怎么会是空的呢？禾煦远疑惑不解，示意一捕快配合他，将男孩的身体翻了一个面。
见男孩后脑也有一处凹陷，和前一个人一样，应是遭受钝器所击，却没有破。再到那凹陷旁处敲了两下，仍旧发出的是木鱼声。只是隔着手套和头发，声音倒是不太清晰。
示意捕快把男孩放好，禾煦远沉着脸走了出去，对正在和溶月讲话的禾熙遥招了招手。禾熙遥见哥哥叫自己，连忙起身，跑了过去。
“他……”禾煦远刚一开口就被禾熙遥接过话头。
“他的脑子是空的是不？”禾熙遥胸有成竹的问道。
见哥哥点点头，她又嘚瑟道：“你是不是还想问我，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偏不告诉你，除非你自己看出来！”
禾煦远扶额，抬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说道：“鬼灵精怪！”心下想，还好头没点下去……
言罢，抬脚就要往屋子里走去。
禾熙遥却不让，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抬头，狡黠的看着他，问：“你就不再问问我吗？”
禾煦远一手捏上她略带婴儿肥的脸，一手弹上她的脑门，傲娇道：“你都说你偏不说了，那我还问个什么劲儿！”又把衣袖抽出来，作势要走。
禾煦远这下更不干了，跟在他的旁边，着急道：“哎呀，我好不容易看出来一次！你就向我请教请教嘛！每次都是我有问题问你，很没有成就感的好吗！”
禾煦远听了这话停住，回头望了她一眼，沉吟半响看向溶月，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问道：“那请禾小姐告诉在下，这其中是个什么理儿？”
禾熙遥一听这话，心下膨胀，很满足的开心起来。拉着哥哥就往里面走，待到走到那死者旁边，伸手就要掀开那盖着的白布。
却被禾煦远一下子打开。随即递过来两只肥大的麻布手套。禾熙遥听话的把手伸进去，里面还有禾煦远手上的余温。
掀起白布，禾熙遥仔细的观察起死者的头发，并用一扁平细夹子拨弄着。
果不其然，年纪不大的男孩子头上竟是有一绺白发，隐隐密密的长在黑发之下。这手套过于肥大，使得禾熙遥很是不好操作，几次想摘下来却被禾煦远给拦住。
禾煦远在她旁边轻声呵斥道：“不要命了？这瘟疫虽然只是依附在死者身上，却很容易传染，你还是给我小心的好。”
拗不过他，禾熙遥弱鸡的点了点头，开始指挥着哥哥和另一个捕快，又将男孩的尸体翻过来。
那个本坐在角落里痛哭的女子，看见自己弟弟的尸体被这般折磨。心下很是难受，可想想这气度不凡的大人的一番话，又只得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她走过去，声音倒是放缓和了许多。“你们小心点，让你们看就不错了，别这样翻来覆去了可以吗？”
禾熙遥闻言抬头，对她抱歉的笑笑。倒是禾煦远又将其引到一边，开始两个人深刻的谈话。
捕快在禾熙遥的指挥下，顺利的将那一绺白发给用绳子绑了起来，接着疑惑的望向她。
“往外拔！”禾煦远抠了抠后脑勺，肯定道。
那等着下一步的捕快，一听这话，愣了一下，不解道：“啊？这不太好吧０说入土为安，现在咱们这样折腾他，可是会触犯神灵的！”
一听这话禾煦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四处望望，双手合十对着空气拜了拜，嘴中还念念有词。把那小捕快看的一愣一愣的。
“好了，我已经拜过神了！这下倒是不会触犯到他们，你且放心的往外拔吧！出了什么事情，我担着。”说完这话，却又不放心的往那女子边上瞥瞥。
那女子的眼眶发红，肿得跟核桃一样，正和自己的哥哥争辩着什么，情绪倒不是很激动。
“哦！哦！哦！”那捕快应道，开始往外使力，却发现这白发韧性十足、光滑无比，自己的手从发尾滑到发梢也没把里面一根头发拔出来。
倒是因为在禾熙遥的热切注视下，脸上升腾起红晕，满头大汗。
看到他这样，禾熙遥心里也挺着急的。想自己动手，却又怕让他掉了面子。略带商量的口吻对那小捕快说道：“大哥啊……不然，我来？”说完之后，挠头讪笑两声。
听了这话，那捕快浑身都是劲，心里想着——可不能在小公子面前掉了底子。
一脚蹬在放尸体的木架上，两手握住头发绕了两圈，使劲的往外抽拉着。
不想，头发没动，倒是尸体往外滑下了半个身子。
那死者或站或坐或跪的家人，一见此景勃然大怒。尤其是那老爷子，腾的一下站起，挺起胸膛就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