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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以大欺小

桓元秀神情阴沉地注视他,赫成瑾微抬下巴一脸坦然,但从西陵毓的角度看,倒更像是他要上法场似的,格外壮烈。

这样清冷镇定的目光似乎一直戳到了心里,桓元秀觉得一阵心跳乱动,终于勉强道:“说得好。那就这么办。”

被揍得如猪头一般的男人张开嘴巴试图说话,但桓元秀冷冷的目光戳过来,男人浑身一颤,只能绝望地别过脸。

但这看似美好的结局,却不是兰诗妍想要的。

“这贼子竟然栽赃我的侍女,着实可恨!表姑姑,你得为妍儿做主!”兰诗妍怒气冲冲地盯着西陵毓。

这个傻子说的话怎么都有人信?为什么表姑姑不抓紧这个机会对夏侯家穷追猛打?

站在桓元秀身边的春桃更深地低下头去,浑身发抖不停。

如果公主真要追究下去,自己必然……是接下来的那个替死鬼!

这个男人因为身体强健又懂一些武功,最近一年多来格外受到公主宠爱,可现在就因为计划失败,公主便随意将枕边人抛弃。

那对于自己这样原本已经快要放出府的侍女……公主岂不是也可以随手丢弃?

春桃悔不当初,她本只是贪图主子不菲的赏金,想拿来给自己添妆,但她可不想受牢狱之灾啊!

桓元秀简直要被这个蠢货侄女气死,可偏又不能说破,正气得直咬牙,忽听对面又传来西陵毓的声音:“兰小姐这话,是觉得长公主殿下可以凌驾于大越律法之上么?”

桓元秀抬头,惊疑又愤怒的目光落在那个白衣少女身上。

这个夏侯家的臭丫头怎生如此难缠!莫不是想在这里令她这个长公主都下不来台?

一念及此,不等兰诗妍再说话,桓元秀立即抢道:“不错,既然人赃并获,直接扭送衙门便是。你的侍女不过运气不好,但若当真是贼人同伙,怕是在你身边留不得,不如一并送去衙门以证清白,好过在此饶舌。”

兰诗妍被这话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还是百花先反应了过来,立即跪下“砰砰”磕头,“小姐,奴婢冤枉啊!小姐救命啊!……”

兰诗妍好容易才回神,只得跟着向桓元秀拼命求情道:“表姑姑,百花跟随我多年,决不会和那个贼人一伙的,您……您就放她一马吧。”

最终还是赫成瑾出声打圆场道:“既然如此,就由末将把贼人押送至京兆尹,各位受惊了。”便抢先拽着男人大踏步离去。

看到桓元秀身边大松了一口气的春桃,西陵毓垂头,唇角却勾起。

助纣为虐之人难道也有机会逃脱惩罚吗?

不,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事情一解决,夏侯家果断一同离去不再作停留。

委屈至极的兰诗妍原本没了祈福的心情,但在百花的各种劝哄之下,终于还是决定回去继续焚香。

桓元秀强忍满腔怒火走出护国寺,见到还在外面站着等候自己的弟弟,心里的生气和委屈一下全部涌上头,走到桓靖佺跟前还没开口,眼泪已扑簌簌跌落。

“阿姐,这是怎么了?”桓靖佺原本对姐姐所谓的“计谋”不屑一顾,但看到姐姐这般模样还是难免心疼,忙取出手帕为她拭泪。

“可恨……那丫头着实可恨!”桓元秀咬牙切齿地道,抬头看了桓靖佺一眼,“还有,早叫你不要和那种蠢人来往,你偏不听,如今倒叫他欺负到我头上了!”

桓靖佺登时迷茫,“谁?”

姐姐嘴里的丫头,大约是说的夏侯家那个;可是后面说的“蠢人”……

他可没和夏侯家的那些子侄们有什么交情,又哪里谈得上来往?

桓元秀一掌轻轻击在他胸口,嘤嘤泣道:“是赫成瑾!庶出的果然是蠢人,竟如此不知好歹!云卿你听好了,将来即便这蠢货能统帅三军位极人臣,你也决不许再和他有来往!”

桓靖佺悄悄摸了一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事怎么和那小子也扯上关系了?

但说起来,方才他确实有看到赫成瑾的身影从小路匆匆下山而去,不如过两日他再去找赫成瑾问清个中原委好了。

四面已有好奇的群众凑过来围观,桓靖佺颇觉尴尬,忙将桓元秀护在怀中,带着人急急忙忙下山去了。

“斓儿,马车已经动了,你快把车帘放下罢。”

听得身后欧氏的声音,西陵毓从善如流地放下车窗帘,回头向她甜甜一笑,“好的,娘。”

其实,若非不愿再被齐王姐弟污了眼睛,她还想再多看一眼护国寺的牌匾。

西陵睿那次从京城回来,不仅带了“凌波阁”的霞帔,还特意从护国寺求了护身符,在她面前炫耀了很久。

最后是西陵毓用尽各种手段软磨硬泡,西陵睿才依依不舍地转赠给她。

西陵毓闭上眼睛,拼命忍住将要涌出的眼泪,又转过头对着车窗。

她可怜的哥哥如今还好吗,身上的伤势重吗?齐王是否给他请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药?

芙儿垂眸为欧氏打着扇子,欧氏还是觉得闷热,用手在面前挥动,心有余悸地道:“但愿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天爷呀,那位长公主光是听声音就凶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了,怪不得京兆尹衙门的人都会听她的话呢。”

西陵毓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因为夏侯薇之事,以后只怕和桓元秀等人打交道的机会还不少。

芙儿悄悄抬眼看向西陵毓,现在的三姑娘可真是厉害,凡事不仅说到做到,竟还能调遣对面的“仇人”为她跑腿。

而且她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自家姑娘似乎对那位长公主怨气颇深的样子——嗯,大概是因为长公主阻挠了姑奶奶的冤案吧。

但就这一眼,她却发现西陵毓已经回过头来,也正似笑非笑地在看她,登时吓得心跳漏了一拍,手中梳子“啪嗒”跌在马车板上。

“……太太恕罪!姑娘恕罪!”

西陵毓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向面前磕头如捣蒜的小丫头,她这具新身体可从没沾过血腥,为什么只看一眼就吓得芙儿丢了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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