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府内情况
锦州蒋府,位于成云街上与寻常百姓的家宅挨着,原是窦氏父母留下的普通小院,后来蒋文浩进京述便差人过来整修一番,扩大了面积,比起京中蒋府丝毫不差。在百姓聚居的地方倒是极为显眼。虽也比不上那些个百年世族的规模,如今多人居住却也不紧凑。
以君臣之礼将慕容痕和蒋玉蓉迎进门,进了府内,蒋文浩原想让慕容痕和蒋玉蓉上座,却没想到慕容痕自顾自往侧座走去,很自然地坐下,看了一眼便收回到了嘴边的话,与窦氏对视一样便都坐上主座。
拿着团蒲的婢女见着两位主子都坐下,便将团蒲放于蒋文浩跟前。
蒋玉蓉以女儿的身份给蒋文浩和窦氏行跪拜礼,这是成亲以来第一次与父母见面,算是迟来的三朝回门。蒋玉蓉有些激动眼圈微红,对着座上的蒋文浩和窦氏磕头道:“女儿蒋玉蓉拜见父亲母亲,愿父亲母亲身体康健。”
慕容痕看着蒋玉蓉跪下,想了想,抬手示意另一个拿团蒲的婢女,起身走上前,掀开袍子,跪在团蒲上,有些生硬地道:“女婿慕容痕拜见岳父岳母。”
慕容痕这一跪一磕头,倒是让蒋文浩和窦氏有些无法适从,而蒋玉蓉也忍不住诧异,诧异之后便是满满的欣慰。
暗处的忍卫们见着他们的主子竟有如此动作,都像被点了穴一样张着嘴瞪大了眼睛定住。
窦氏刚要开口阻止,却被蒋文浩拦下,看着跪在地上的夫妻俩,“好好好,只要你们和和睦睦,恩恩爱爱,相互扶持,我和你们母亲便什么都不用担心。快起来吧。”蒋文浩一边说一边将准备好的祝福礼拿给眼前的夫妻俩。
窦氏看着声音和动作有些生硬的女婿,心中满意,眼里也带着慈爱,闪着泪光看着嘴边带笑的女儿,只道:“好好,这是母亲给你们的,祝你们和和美美,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两人起身将收到的贺礼拿给身后的阿荷,便落座。
“长姐~”蒋玉澈迈着小短腿,小跑过来,张开双臂,示意蒋玉蓉抱他。
蒋玉蓉看着自家弟弟长得粉嫩可爱,笑着应了一声,才要弯腰却被身边的人早了一步。
“嗯?”蒋玉澈被慕容痕抱了起来,坐在慕容痕腿上,瞧了瞧在面前放大的脸,“姐夫。”
“嗯。”
蒋玉澈不再理会他姐夫,侧身再次向蒋玉蓉伸手,“长姐~抱抱~”
“别闹。”某人不留情面的按下朝他玉儿伸过去的小手。
蒋玉蓉憋着笑,“澈儿,你能挣脱你姐夫吗?你若能挣脱你姐夫,姐姐就抱你。”
慕容痕看了一眼笑着的蒋玉蓉,又将视线转回怀里开始扑腾的小子,铁臂稍稍收拢圈着,又将人稍稍带离些,就是不让蒋玉澈碰到蒋玉蓉。
“姐夫放开我!”
“不放。”
蒋玉澈用自己的小手掰箍着他的铁臂,抬头看着眼前的人,鹰眼眼神有些淡漠却不冷,皱着眉头,撅着嘴看着慕容痕,“姐夫,听说你是咱北冥唯一的王爷?”
“嗯。”
“地位仅次于皇帝?”
“嗯。”
“你仗势欺人!”
慕容痕挑眉。
“澈儿!不许无礼!王爷,请恕犬儿无状!”蒋文浩听着眉毛瞬间立了起来,对着蒋玉澈厉声斥责,赶紧起身跪下,窦氏见着了,也跟着起身请罪。
“父亲母亲,快请起。”蒋玉蓉起身快步走向自己的父母,抬手扶起二人却被蒋文浩和窦氏拒绝。接到蒋文浩的眼神,只能在心中微叹,转身坐回去。
慕容痕看了眼重新坐回他身边的女子,又看了看玉儿的脸色,想了想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道:“无碍,起来。玉儿说过,是一家人,无需多礼。”
“谢王爷。”蒋文浩和窦氏都看了自家闺女一眼,可想法不尽相同,窦氏是心里骄傲也颇为满意,女婿的身份足以让所有人卑躬屈膝,却愿意给她女儿做脸,这是对她女儿的看重,如此就不用担心蓉儿过得不舒心了,窦氏暗自点头,带着欣慰的笑容坐下。
蒋文浩则心中另有一份思虑。
“是他先欺负我的。”蒋玉澈见着父母都下跪了,低低的不服气他地反驳道。
“奈我何?”
“以大欺小!”蒋玉澈立刻转回视线,对着忽然有些讨厌的脸道。
“这是优势。”
……
蒋玉蓉淡笑着看着这一大一小的斗嘴,她还没见过这副模样的慕容痕,这么的……无赖…看着父母顾及身份谦卑的模样,心里有点难受,却也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蒋玉蓉不理会在一边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冲着阿荷招手,就见阿荷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蒋玉蓉起身一边打开盒子一边笑着道:“父亲母亲,这儿是女儿送你们二老的礼物,年前偶得的千年雪山红参。”
呈现在蒋文浩和窦氏面前是一株罕见的通体血红的人参,蒋文浩和窦氏都有些惊喜,只听蒋文浩道:“这样的血参从未见过,是难得的佳品。”
窦氏带着泪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道:“好孩子,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自己留着用,我和你父亲用不着这宝物。”
蒋玉蓉笑看着窦氏道:“娘亲,这是女儿的一点心意,平时熬汤加点血参下去最是滋补,对你对父亲都是好的。就收下吧。”蒋玉蓉看了看窦氏的面色,神色无异地直接将手里装着血参的盒子拿给赖嬷嬷,“嬷嬷,把这血参收起来,煲汤的时候加几片下去,也不能太过频繁。”
赖嬷嬷笑着接过,“是,奴婢明白。”
蒋文浩看着慕容痕和蒋玉蓉道:“蓉儿,你和王爷坐了半个月的船肯定疲乏,先稍作休息,叙家常也不急一时。”
“你父亲说得对,蓉儿,你先和王爷去歇息。澈儿到娘这来。”
慕容痕听着,松开铁臂,将怀里的小子放回地上,看着站在地上一脸怨气的小人儿,有些得意的扬了扬剑眉,站起身,执起身边人儿的玉手,“带路。”
“王爷王妃,请随奴婢来。”窦氏身边的大丫鬟卉儿走上前,有些拘谨却也恭敬地道。
“长姐~”蒋玉澈不甘心,喊了一句,见着走在前面的两人转身,便对着天仙似的姐姐道,“长姐,澈儿晚些送礼物给你。”
“好,长姐等着澈儿。”蒋玉蓉笑着道,看着小人儿冲身边的男人做鬼脸,觉得太可爱,不觉笑出声。
慕容痕看了眼身边笑颜妍丽的女子,眉眼也跟着柔和,看着对他做鬼脸的小子,挑了挑眉,转身牵着人离开。
看着小夫妻俩的背影,看着交握的手,窦氏忍不住眼角湿润,却是嘴边带笑。
蒋文浩知道窦氏的心病,便道:“好了,莫哭了,蓉儿过的不错,这孩子从小不会骗人,看她的笑容便知道日子过得还是不错,你也不必再担忧。”
“我知道,我这是高兴。”窦氏看着蒋文浩,一边笑一边拿着帕子擦掉眼角的泪水,天知道,自从蓉儿出嫁那天开始,她的心就没安定过,出嫁的日子非吉日,所嫁的又不知道是否良人,如今这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
才走出大堂,蒋玉蓉便远远的见着一位身着打扮不像下人,模样有些模糊却也还能看出是个清秀的女子,便给身边的佘嬷嬷使眼色,佘嬷嬷意会,悄悄退下。
想了想,蒋玉蓉又给阿荷使眼色,便跟着卉儿往主院走去。
“变了好多,父亲和母亲可是翻新过?这是第二次翻新了吧”蒋玉蓉看了看四周问道。
走在前头的卉儿放缓了脚步,走在蒋玉蓉身边,“回王妃的话,是第二次翻新,年前买了隔壁商户的地皮和房子,扩大了。老爷和夫人想着王妃总会回来省亲,届时也不会委屈了王爷和王妃。”
“父亲和母亲总是那么周到。”蒋玉蓉笑着点头道,侧头对着慕容痕解释道,“父亲当上臣相的时候就曾经派人过来翻新,这原本是外祖父母居住的地方。”
慕容痕点点头,算是知道,鹰眼扫了一圈主院,拧着眉头看了眼那些走来走去的丫鬟,“全都滚!”
卉儿和府内的丫鬟都傻了眼,扑通一声全跪下磕头请罪。
“阿格,你先带她们下去,和她们讲清楚规矩,晚些我再让佘嬷嬷给她们做安排。”
“是。”阿格应道,“都跟我来。”
“是。”主院内的丫鬟婆子都应道。
主院,不如王府主院恢宏大气,却也是整座宅子最大的院落,装饰朴素典雅,青砖绿瓦,别有一番江南水乡韵味。
进了主院,见到的便是一张百鸟朝凤图屏风,红梁白墙上挂着仙翁醉酒图,几个白玉镂空雕蟹花瓶里插着几株新鲜花株,一进门淡淡的花香,只觉通身疲乏全无。
在大厅的时候,丫鬟们手脚麻利的把主子们的东西搬进了主院,这会儿除了阿绿和阿燕守在门外,再无其他人,慕容痕坐在椅子上,转了转手里的茶杯,看了看坐在对面低眉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的女子,“玉儿不开心。”
蒋玉蓉闻言,抬头,看着慕容痕,轻轻地摇头笑道:“怎会,我很开心,只不过见着父亲母亲不如之前亲近有些感慨罢了。”
慕容痕听着,没有应话,想安慰吧没什么好安慰,身份摆着。抬眼又看了一眼端着水杯喝水的女子,玉儿也不需要他说什么。
“你好些了吗?可好觉得哪里不舒服?”蒋玉蓉问道。
“无事。”慕容痕转了转茶杯回道。
俩人聊了几句闲话,便各自洗漱一番,聊起闲话,不在话下去。
蒋府。
回到精心布置的府邸,老太太杨氏冷着脸,心里堵的慌,看着被打肿脸的儿子,只觉得那蒋文浩就是个畜牲,“混账东西!”
“母亲/老夫人请息怒!”一家老小跪了一地,个个都不敢抬头看杨氏更不敢看肿成猪头的一家之主。
“老大媳妇,让你和窦氏走近些,这就是你的本事?”杨氏用不争气的眼神看着蒋文斌媳妇顾氏道。
“母亲,媳妇可是时长过去走动的,是那贱……窦氏拿乔做妖摆起王妃母亲的架子,可是一面也不肯见媳妇的。”
“她端架子,你就不会放低架子吗?我要的是和她拉近关系,你是怎么做的?!”杨氏听着顾氏的话眉毛都竖起来。
“母亲,是她……”顾氏还想反驳,见着杨氏的眼睛又瞪圆几分,只好忍着气,道:“是,母亲训的是。”
“哼!”杨氏顿了顿权杖,拧着眉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家子,厌烦地摆手,“都下去,别在这里让我看着心堵!”
“是。”都应道。
“老大和老大媳妇明早随我去给王爷王妃请安。”
“是,母亲。”两人都不大情愿地道。
杨氏摆摆手,让这两人也赶紧离开。
看着人都走光了,杨氏再也不端着,屋外只听着屋内一阵乒乒乓乓的摔瓷器的声音。
[倾城阁]
“小姐。”兰儿看着自家小姐一路都心不在焉的模样,这会子又看着桌子发呆,“小姐!”兰儿见着小姐没回应,又喊了一句。
“嗯?什么?”蒋素娥回神,不明所以地看着身边的丫鬟。
“小姐……”兰儿瞧了瞧自家小姐的神情,又回想见着乌王爷时小姐的表现,“小姐,您……您不会是看上那乌王了吧?”
蒋素娥小脸发烫,嗔了一眼身边的婢女“没规没矩!”揉了揉手里的帕子又道,“能嫁给这样的男子,此生足矣。”
不止蒋素娥有心思,就是锦州有头有脸的人在今天便开始各自盘算。
“王妃。”门外,佘嬷嬷打断了屋内交谈的两人。
“进来。”
“王爷,王妃。”佘娟一进门便低着头给两位主子见礼。
“怎么样了?”蒋玉蓉问道。
“回王妃,那女子是老爷去年收的一位侍妾,名为秦颖,居于西院的夏阁,芳龄十七。奴婢打听到,这侍妾原是西彭县县爷的千金,那西彭县县爷因一宗案子被撤了职,那县爷当晚在自己书房里上吊去了,其母喝了毒药也去了,就剩她一人和家里姨娘庶兄弟姐妹,大家也都拿了家财跑了,中间经历了许多,去年年前府内招新人,她便在那一波人里面,被夫人相中,便在府内为婢。”佘娟看了眼事不关己的王爷,顿了顿道,“去年中秋,夫人身子不适,她借机成了侍妾。这些事是奴婢找赖嬷嬷了解的。”
蒋玉蓉点点头,一个官家千金沦为奴仆,中间又经历了困苦,一旦有机会再享荣华,又怎肯轻易放弃?但愿不会让父母的感情有了罅隙。“母亲对她是什么态度?”
“夫人对秦氏很冷淡,并未喝过秦氏的茶,也没让秦氏晨昏定省,几乎不见。赖嬷嬷是这般说的。老爷也对秦氏很冷淡。”
蒋玉蓉点点头道:“知道了。对于主院丫鬟工作的安排,就交给嬷嬷你了。”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佘娟看了眼蒋玉蓉,“王妃若无其他吩咐,奴婢就先下去了。”
“去吧。”
“是。”
看着忽然起身往内间走去的女子,慕容痕想了想也起身,走上前,伸手牵着蒋玉蓉,看着蒋玉蓉侧头,笑着道:“我也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