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开除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把自己洗干净。

又清理了被柳成茹踏脏的衣服，绝大多数都被扯破，没法再穿，只好忍痛丢掉。

躺在床上时，已经午夜时分。

望着陌生的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想哭都哭不出来，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我到底还在坚持着什么呢？

我拿起手机，用尽最后的力气给洛晨发了条短信——

我们分手吧。

然后便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小若啊，听说你进了大公司，可不得了了，薪水很高的吧？”舅妈李琼花带着方言的嗓音高分贝地从话筒那端传了过来。

我不禁一皱眉，冷冷道：“我很忙，你有话直说。”

许是见我语气冰冷，李琼花尴尬地讪笑了两声，“也不是什么大事，小佳这不是要上大学了么，学费还差点，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当年拿菜刀追我妈到镇口的是谁，永远不许我们娘俩进杜家门的人又是谁？现在想起我了，我们很熟吗？”

这女人的脸皮堪比城墙，我真想顺着电话线钻过去，看看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敢张这个嘴。

“哎呀，小若啊，当年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嘛，再怎么说，小佳也是你的表妹，你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舅舅带病做苦力吧？那样他可真没几年活头了。”

李琼花诉苦的本事绝对不亚于耍泼妇时的彪悍，几句话就把要点痛点全部说齐。

我硬着口气说道：“你黑了我妈的那些钱，如果不拿去给舅舅赌博，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吗？我还有事，不多聊。”

放下电话，我环视四周，想起自己的处境，又想到最疼爱自己的妈妈，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潮水一般，弥漫了双目……

良久，我止住哭声，用冷水敷了敷红肿的眼睛，挽起长发，走出酒店。

虽在电话里说不管这件事，但那毕竟是我的亲舅舅，我狠不下心来，还好现在有工资，多少可以补贴一点。

午后，初春找到了我。

我做了个深呼吸，告诫自己要多认错，少解释，见机行事。

行政经理办公室位于行政部的最里端，直角玻璃围成的一个独立空间，既有观察外面办公区的视角，又有一定的私密性。

开口之前，初春端起面前的透明玻璃杯晃了晃，里面的绿茶立即盘旋飞舞，犹如我此时忐忑不安的心。

“杜若，我一直很看好你，将你列为重点培养对象，本来计划在一年之内晋升你为单线主管的，但你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

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初经理，是我没有将私事处理好，为行政部抹黑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以后？”初春涂着艳色口红的嘴唇缓缓绽开，“我为你说了不少好话，可是你冒犯了我们的新boss，我就算有心保你，也无能为力。”

“初经理，这件事我已经深刻反省，也道歉了。”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初春沉下脸，“别以为你做了件照顾老人的好事，公司就会姑息你，这是两回事，要表扬信去找社区，cn公司可不是慈善机构。”

还没等我说话，初春就用宣读法院判决的口气继续说道：“由于你的不当行为严重妨碍了公司的办公秩序，有损于公司形象，影响恶劣，公司决定，从即日起，予以开除。”

什么，开除？

太突然了，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无论怎么说，这件事也不至于闹到开除这一步。

“初经理，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如果可以，我想亲自向boss表达我的歉意，我也愿意受到应有的惩罚，但这样就开除我，恕我不能接受！”

我进公司这么久，不敢说劳苦功高，但自己的本职工作都是按时有效完成，从没喊过苦喊过累。

如果是因为工作上的失误开除我，我无话可说！

但很明显初春是夹着私心，要公报私仇。

“boss？我可告诉你，这就是boss的意思，只不过碍着你的脸面，我才没有当众戳穿你罢了。”

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愤愤的凉意，司景澜果真这么小肚鸡肠？

这时初春话头又一转，“如果年纪轻轻就在档案里留下被开除的污点，以后找工作就难了，我会按照主动辞职处理的，也算是仁至义尽。”

我当然不会傻到对佛口蛇心的初春感恩戴德，但同时也明白，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已经无力回天。

可怜我奋力补救，还是事与愿违，没能保住这份工作。

我的沉默让初春失去了耐心，她将桌上的文件向旁边一推，“我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但真的很遗憾，你现在出去收拾东西吧。”

我行尸走肉一般地回到工位上，感觉像在做梦，我就这么离开cn了？

叶菲菲拿着几页打印纸，得意洋洋地来到我面前，“杜若，初经理让我接手你的工作，别磨蹭，快点！”

我接过交接单，发现洋洋洒洒打了整整四页，每项工作都细致入微。

我从初春办公室出来才不过五分钟而已，叶菲菲怎么会准备得这样快？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们早已提前做好了预谋。

只不过一直在等这个开除我的理由罢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起身到茶水间去接。

“小若，学费你打过来没有啊，小佳还等着上学呢！你这个做姐姐的能不能有点良心啊……”

现在工作没了，连自己住哪都没有着落，还摊上个吸血鬼一样的舅妈，到底还让不让人活？

理智瞬间坍塌，全身的血液一股脑向上涌，我大吼一声，“你烦不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