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生日礼物 一
贺老二把嘴里的牙签吐出来，转身拿起他那个黑袋子，从里面掏出另一个红色塑料袋包着的东西递给她。
贺吱吱接过来，三两下褪去外面繁琐又低劣的几层塑料袋，这才看到里面是一只哑光银色的方形小背包。
“哪来的？“
贺吱吱拿着这只没有牌子标签的银色包包仔细打量，外皮是一种皮不皮，革不革的奇怪材质。暗银色金属饰件，铝制包链，内部有深色系罗缎结构衬里，包型饱满笔挺，包面的右下角有一处压印着鸡脚印一样的三指印，这怪异的图案跟这个精致小包搭配起来，竟然增添了一丝活泼调皮的效果，很是可爱。
贺老二眯着小眼：“喜欢吗？送你的生日礼物。”
贺吱吱愣了几秒，这才想起明天是自己的生日，她都差点忘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作为一个父亲，他在她的成长岁月中没尽到过多少做父亲的责任，所以这一刻，她还是有点感动的。
“你哪来的钱？在哪买的？“
她瞧着包包细腻的做工，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她知道他有赌博的恶习，现在身上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他哪来的钱买包。
贺老二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前几天刚发的工资。在小店买的，不值钱。“
贺吱吱这才放下心来：“谢了。你今晚怎么回去？城郊已经没车了。“
贺老二喝了口水，摆摆手：“我早不在那干了。“
贺吱吱眉头一皱：“又辞职了？“
贺老二放下杯子：“这可不怨我，这次是厂子自己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贺老二忌讳莫深的摇摇头：“不该我知道的，不打听。”
“那你现在在哪上班？”
“之前有个老工友万叔，你见过的，给我介绍了个在城南的新厂子，干同样的活。”
贺吱吱“哦“了一声，在她的理解里，城南应该比城郊近，她把包放下：“那我先去结账，你早点坐车回去吧。”
贺老二拉住要起身的贺吱吱：“急什么，我正事还没说呢。”
贺吱吱又重新坐下，看向坐对面的贺老二，等着他后面的话。
贺老二嘿嘿一笑：“你看，我刚到这个厂子，相当于试用，工资按最低的算。现在这才月初，我又买了这个包……”
贺吱吱就知道，他每次来找她，不拿走点钱是不算完的。鉴于今晚上的生日礼物，她语气也缓和了些，慢慢掏出手机：“给你转一千，省着点花。“
“多少？一千？“贺老二一听就不干了。
“嫌多啊？“贺吱吱放下手机。
“我说吱吱，你还有点良心吗？我可听老万说了，你刚给你妈汇了好几万块去养男人，你妈就把您当提款机，她关心过你吗？我这还给你买生日礼物，你就这么对我啊？“
“你俩情况不一样，再说，你不也是把我当提款机吗？”贺吱吱声音淡下来，她给她妈的钱是她骗来的，但她给贺老二的钱可是她自己辛苦赚来的，她现在统共也没多少钱，还要撑到新工作发薪日。
“那也不一样，你给她钱是帮她养野男人，你给我钱是养你亲老爸。”贺老二嗓门不小，食客纷纷侧目。
“要还是不要？”她也懒得跟他再啰嗦。
看贺吱吱脸色不好，贺老二只能见好就收：“要，为什么不要，我要饿死了，你就没爹了。”
贺吱吱也没饶他：“我有爹没爹有区别吗？“
“好好好，不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别给我转什么账，我弄不懂这些高级玩意儿，你找个银行给我取出来，我要现金。“
贺吱吱对自己的父母也是没脾气了，好在面店附近就有家atm，她取钱的时候，贺老二在身后伸长了脖子看。
贺吱吱数了一千递给他。
贺老二嘿嘿笑着接过来：“我说女儿，能不能再多给几张，你爸不够花啊。”
“你有没有想过我够不够花？你厂里是包食宿的，现在离发工资也就大半个月，再说工厂附近也没有什么可以消费的地方，你就不能省着点花？”
看贺吱吱是不给了，他往地上啐了口痰：“再给五十块，没钱打车回去。”
贺吱吱忍尊气，掏出五块钱给他：“坐公车。”
贺老二悻悻接过钱，摇头晃脑的拿话刺吱吱：“别人的女儿车接车送，我的女儿让我坐公车，这就是命啊。”
贺吱吱懒得理他，转身朝小区走去。
推门进屋的时候，叶眉正好洗完澡出来，一眼就看到吱吱手上拿着的包。
“哟，这包款式不错啊，谁送的？”
贺吱吱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得意：“我爸。”
叶眉瞪大眼睛：“你爸发财了？这包得好几万吧？”
贺吱吱笑笑，把包包递给她看：“我也希望他发财啊。你看这包，连牌子都没有，就是款式和质量稍微好看点，估计他就是在地摊买的，花不了什么钱，不过他还能想起给我送生日礼物，倒是挺难得。”
叶眉整个看了个遍，还真是没标志，她往自己身上比了比：“还真挺好看的，你问问你爸在哪买的，我也想买个。”
“行，问到了告诉你。”
贺吱吱抱起“大王”，很享受叶眉爱不释手的样子。虽然父亲总是不着调，但这毕竟是自己成年后第一次收到他的礼物。之前她还在发愁周一上班背什么包，现在倒是有现成的了。
凌晨十分，城内一处城中村里，除了路口的烧烤摊和昏暗的路灯还亮着，大多数高低不同的自建房里，早已漆黑一片。
跟周围的黑暗建筑物不同，两栋在同一个小院里的四层砖楼里灯火通明，工人们才刚刚开始工作。
一位戴着眼镜，隐约带点书生气的男人从库房着急忙慌的跑出来：“谁看到013号样板包了？”
在各自工位上的工人转头看他一眼，摇摇头，又继续工作。
眼镜男抓住工头：“让他们全部停工，一个个问清楚，这个样本要是找不到，今晚就不用干了。”
运转的机器停下来，所有人都问遍了，没人碰过那个包。
一个小头目忽然走到眼镜男旁小声说：“会不会在城南干搓村那边没拿过来？”
“放屁！东西是我亲自拿过来的。”另一个工头大声嚷道。
“那怎么找不到了？”小头目瞪他。
“行了，别说废话，赶紧再分头找！”
凌晨，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房间里满是氤氲暧昧的味道，从宽大的落地玻璃看出去，能看到全锦城的繁华夜景。
床上的两人刚大战结束，精疲力竭的躺在床上，刺耳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男人嘴里嘟囔了一声，伸手去拿放在床头的电话。
旁边的叶眉也被吵醒了，不满嘟嘴：“谁啊，这么晚还打来，不会是你的哪个干妹妹吧？”
“我的妹妹不都被你灭干净了吗？”“男人懒散的揉了揉眼，看清来电号码后，一扫刚才的怠慢，披了件白色袍子，盖住了上臂三角肌上的刺青，朝厕所急急走去。
床上的叶眉不满的低哼一声：“灭干净了你还偷偷摸摸？谁信！”
虽然心里不痛快，但面上她还是要表现得大度，毕竟这么舍得花钱的金龟不多见，她以后还要靠他过上阔太的生活，“感情”这种东西没有真金白银来得实惠，她不会为了争这个宠而丢了机会。
花臂男关上门，赶紧接起来：“怎么了？”
“花少，不好了，013号样本不见了。”眼镜男哭丧着脸跟他报告情况。
“那只最新款的shining银色包？“花少一听也急了：”找！把厂子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来。我告诉你，那是老大千辛万苦才弄回来的，要是不见了，等着老大扒你们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