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审问
从第一次见到老肖开始，陶桦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如果单单只是一个普通的文物修复师，南京政府不会兴师动众的直接委派，所以当老肖第二次去他家里拜访的时候，他就知道，老肖来沈西，一定另有目的。
沈西博物馆虽然虽然明面上是市政府和法国人合资的，但背后不乏南京政府那边的支持，初期的很多展品也是由南京那边运过来的，后来陆陆续续有一些古墓被挖掘，出土文物的修复工作有一部分落到了沈西博物馆这边，但最近几个月，不少文物修复的时候发生损毁事件，这些文物在南京那边都是有入档案的，这边一下子损毁这么多珍贵文物，南京博物馆的专家陈道北先生便找到在政府工作的学生抱怨。
这位陈道北先生在南京政府很有些地位，不少政务要员都是他的学生，老师心疼文物损毁，学生想着正好要敲打敲打上海这边，便找了个由头把老肖派过来，一来是主持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工作，另一方面也是想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如果可以，林宇名是要被南京派人替换下去的。
昨天晚上老肖来到陶公馆，一进门就把他收集的许多损毁资料给陶桦看，陶桦看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才把资料里的所有内容全部消化掉。
林宇名这特么的是打着古董修复的幌子监守自盗啊！陶桦暗骂了一声，老肖便笑嘻嘻的拿出一份目录，都是沈西博物馆最近一段时间以文物修复失败损毁的目录。
“你什么意思？”陶桦按住目录，没看，若有所思的看着老肖。
老肖笑眯着眼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只是想请陶探长顺便查查这些东西的下落。”
陶桦没说话，刚才老肖给他看得那份资料里不仅有最近林宇名的财务状况，还拍到了林宇名进入黑市的照片。
“南京那边不止我一个特派员，但有些事情查到了，不适合他们出面。”老肖一本正经的说，陶桦心中冷笑，只觉得这上海滩上恐怕要不太平了。
“哦？一些文物而已，南京那边未免有些劳师动众。”他端起茶杯倒了杯茶，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细眉顺眼的看着茶杯里一圈圈荡漾开涟漪的茶水，心里猜测，南京肯定也是盯上被莫夜劫走的那批货了。
老肖“啊！”了一声，打了个哈气，站起来一副困顿的模样，笑着说，“老了老了，身子骨都不中用了，陶探长，今天叨扰了，我须得回去好好补补眠。”说着，撩了下长袍的下摆，拎起公文包离开陶公馆。
“老狐狸！”陶桦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那份目录看了看，好嘛，都是些价值连城的东西，放到市面上，不知道要换得多少的衅鱼。
看完目录，陶桦马上给警察局打电话，四喜正在值班，接到电话的时候瞬间如同打了鸡血一样，骑着他那辆陶桦掏钱给他置办的二八自行车，风风火火的赶到陶公馆，看了老肖留下的目录，气得直嘬牙花子。
“好嘛，这就是监守自盗啊！这个十三色，平日里看着人模狗样的，原来背地里憋着坏呢！”四喜皮笑肉不笑的说，陶桦乜了他一眼，波澜不惊的说，“我们前脚才去了码头找小吴，后脚他就把着东西送来了，看来码头里肯定有南京政府的人，看样子也是奔着莫夜劫的那批货去的，你现在带着目录去查一查最近路易斯拍卖行拍卖的物品中有没有这些东西，至于码头那边，把我们的人撤了，先静观其变。”
四喜得令离开，陶桦抿了抿唇，去书房派发了一封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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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开始在林公馆的时候，林宇名稍显惊惶，等到了警察局，他似乎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无论陶桦怎么问，他一律采取沉默态度，显然是等着刘市长那边的运作。
陶桦把老肖那里弄来的目录和资料全部拍在他面前，里面罗列了所有被按照损坏文物处理的文物资料，同时还有它们从黑市出来后的流向。
“林馆长，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落下的？”陶桦低着头点了根烟儿，吐出的烟圈喷在林宇名的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搭在桌面上的手微微动了动，林宇名抬头看了陶桦，淡淡的说，“没有。”
陶桦冷冷的笑了笑，把烟头重重碾在烟灰缸里，皮笑肉不笑的说，“说吧，你是怎么杀了小张的？”
林宇名愣了下，猛地抬头看他，露出一种惊讶的表情，“我没杀他！”
陶桦脸一黑，“你没杀人？你没杀人，为什么被害者的衣服上会有你手上扳指的印记？”
林宇名皱了皱眉，突然双手捧住头，神情恍惚的说，“我不懂你说什么，我没杀人，我怎么可能杀人？”
“为什么不能？”陶桦冷笑着说，“也许你的秘密被小张发现了，所以你穿上那套甲胄杀了小张。”
“我没有！”林宇名突然大喊一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之目欲裂的看着他，“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我那天晚上根本没在案发现场，如何杀人？”
陶桦掀了掀眼皮子，笑着说，“那你在哪儿？”
“我在……”林宇名突然顿了一下，眉头深索，颓然的坐下来，双手抱着头不说话。
陶桦皱了皱眉，猛地倾下身子，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强迫他抬起头，“那晚你在哪儿？”
林宇名一脸灰白的看着他，却再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陶桦烦躁的扒了下头发，松开手，林宇名颓然低头，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娃娃，无论他怎么问，就是死活不开口。
陶桦站起来，对着椅子就是一脚，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突然弯下腰靠在他耳边说，“林宇名，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到。”
林宇名下意识的皱了下眉，薄薄的嘴唇轻轻的蠕动一下，依旧没说话。
陶桦嘴角抽了抽，忽而一笑，“你不说也没关系，只是我很好奇，你既然做事儿做的这么缜密，怎么会让你太太报警？那颗夜明珠，不会也是你趁着你太太不注意监守自盗的吧？”
林宇名突然抬起头，目光阴阴的看着他，陶桦耸了耸肩，“要怪只能怪你夫人脑子不好使，明知道是别人贿赂你的东西，竟然还敢报警，真是，哎，怎么形容呢？是配合警察正当执法？”说完，呲笑一声，“林馆长真是娶了个好妻子。”
林宇名嘴角抽了抽，搭在桌面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只恨不能一把掐死那个蠢货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