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只要弟弟好起来
非但垮了，秦家因此负债累累，变卖了公司的所有东西，以及房产，才勉强应对了那些催债的供应商跟客户。
那一年对秦家来说是灰暗的，一手创立的公司毁在自己的手里，秦长年因此备受打击，整个人都消沉了下来，开始酗酒，赌博……
一家四口搬到了这个小镇租了一间简陋的两室一厅，日子过得越来越拮据，与过去的落差极大。
小小年纪的慕云卿也感受到了那种晦暗，她变得越发乖巧，开始学着照顾弟弟，减轻爸妈的负担。
只要有爸爸妈妈在，就好。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曾经恩爱的父母开始多了争吵，一向温和的父亲甚至会将家里的东西摔烂，眼睛会变得猩红。
而母亲顾美芬的嗓门也变得越来越大，本就性格强势的她，在愤怒的丈夫面前，也从不示弱。
两人犹如火星撞地球一般，甚至因为一句平常的话语，两人都可以争吵起来。
那个时候的慕云卿已经深深地意识到，这个家，回不到过去那般了。
有一天夜里，慕云卿又听到了父母亲在房里争执着什么，她又听到了秦长年的咆哮声，以及桌子被掀翻的声音。
她起床走出房门，正看到父亲揪着母亲的头发，那股怒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你个贱人！竟然敢给我戴绿帽子！”
“爸爸！”慕云卿惊慌地喊出声，她的眼底布满了恐惧。
但是红了眼的两人对她置若罔闻，顾美芬瞪着眼看着丈夫，她冷笑出声，“是啊，没想到吧，姓秦的？”
说着，她突然哈哈大笑出声，“我就喜欢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你个没用的窝囊废，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嗯？”
闻言，秦长年用力地一甩，后者便整个人都被甩到一边，她的额头碰到桌角，顿时，血流了下来。
“啊啊啊……”
慕云卿听到一道显然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而喊出来的稚嫩的声音，她急忙回过头，触目的是秦振宇那双瞪大的眸子。
她急忙蹲下身安抚着弟弟，“没事没事，振宇先回去睡觉好不好？”
但后者似乎完全定住了，他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母亲额头上的血红色，眼底的恐惧越发浓郁。
而另外一边，顾美芬忍着痛站起来，她咬着牙，“除了酗酒赌博打女人，你还会干什么？秦长年，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秦长年拽紧拳头，死死地瞪着她，几乎要上前将她的嘴巴撕烂，“你个伤风败俗的女人，我今天还就打死你了！”
顾美芬冷哼一声，“你最好就能打死我，这样的日子，我早就不想过了！你想一直堕落下去，可有问过我跟孩子愿不愿意跟你吃这苦，啊？”
她的话音未落，秦长年便箭步上前，抡起旁边的椅子向她砸去！
见状，慕云卿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挡在了母亲前面，椅子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她的后背，顿时，她整个人几乎痛得昏死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她听到了弟弟那充斥着恐惧和绝望的尖叫声，她想张嘴安抚他，但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
后来，她被送到了医院急救。
再后来，曾经活泼可爱的秦振宇再也不说话了，医生说，他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继而患了自闭症，将自己的心锁了起来。
秦长年与顾美芬终究办了离婚，在一对儿女的抚养权问题上，难得地没有争议。
秦长年自知自己那时的情况，不可能养得起一对儿女，所以，两人说好了一人带一个。
也许是因为弟弟患了自闭症，也许是慕家不喜欢她带着男孩嫁过去，顾美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慕云卿。
那一年，慕云卿十二岁，她跟着顾美芬嫁入了慕家。
……
回忆起过往，慕云卿有一种不堪回首的感觉，甚至会佩服自己，竟然这么熬过来了。
秦振宇见她沉思，他蹙了蹙眉不解地看着她，一双大眼掠过一丝惊慌，很显然，他不喜欢看到慕云卿不开心的样子。
慕云卿抬首看着他，安抚道，“姐姐没事，就是感叹啊，时间过得好快，振宇都比姐姐高了一个头了呢。”
闻言，秦振宇抿着唇，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羞涩的笑意。
“振宇长这么高，是不是以后要保护姐姐，嗯？”
秦振宇点了点头。
来到家门口开门走进去，慕云卿看到父亲秦长年坐在那破烂的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书，戴着老花眼镜认真地看着。
“爸爸……”慕云卿细声喊道。
秦长年顿住动作抬首看着眼前的一对儿女，眼底掠过一抹惊喜，“我说这小子一早下楼干什么去了，原来……今天15号了？”
慕云卿点了点头，将包包放下便开始收拾屋子，“嗯，没去上班么？”
这些年，秦长年也找了许多的工作，但是因为受不了老板跌为基层工人的落差，几乎没有一份工作做得长久。
直到去年经过曾经的老友介绍，在一家工厂里做保安，至今倒也做了将近一年了，虽然薪资不高，但至少可以应付日常的开销。
而秦振宇的治疗费，这些年一直由慕云卿偷偷地将慕家给的零花钱，以及大学时期做家教攒来的钱转到医院，只是，他的病情一直不见好。
因为秦振宇面对医院那陌生的环境，整个人的情绪会越发变得狂躁不安，所以无奈只能接回家。
秦长年专心地翻看着书本，淡淡地应道，“嗯。”
慕云卿顿住动作站直身子，双眸看向他手上的书，她微眯了眯眼走上前，“爸，你又在看这些书？”
“随便看看。”
慕云卿伸手拿了过来，“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赌，会好好照顾弟弟的么？”
秦长年叹了口气，“我也就是随便看看，你李叔说这书里有玄机，我研究研究，又没有去赌。”
慕云卿将书本放到一边，蹲下身定定地看着他，柔声说道，“爸……难道你忘了么？前几年要不是因为你赌博欠了这么多钱，或许弟弟早就已经可以去美国治疗了呀，只要弟弟好起来，这个家就有希望，你明白么？”
闻言，秦长年怔怔地看着她，良久终于点了点头，抬首看着一旁的秦振宇，“是啊，只要你弟弟好起来……”
慕云卿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嗯，我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挣钱，爸爸你只要照顾好弟弟就好，好么？”
秦长年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悲戚，“你会恨爸爸么？爸爸这么没用，让你们受苦……”
“不是的，我始终坚信，咱们会好起来的对不对？”说着，慕云卿站起身拉过秦振宇的手，“弟弟也一定会好起来的，咱们一家好好过日子……”
似是想起什么般，慕云卿扬起温暖的笑容，“以后弟弟会娶妻生子，到时候我们家就热闹了，对不对？”
幻想一下那个画面，多美好！
虽然现实很残酷，但抱着幻想，日子最起码会好过一些，否则她会觉得自己犹如行尸走肉。
闻言，秦长年垂首叹了口气，大家心里都清楚，那离得很遥远。
“对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谈男朋友没有？”秦长年突然问道。
慕云卿微愣，脑海里霎时浮现出那张精致魅惑的俊脸，那举手投足都有着王者风范的男人……
想着，她便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疼痛不已，那种痛楚足以让她整个人击溃。
见状，秦长年又继续问道，“谈朋友了？还是慕家给你安排的？”
慕云卿收起哀伤的表情摇了摇头，“我才刚毕业呢，目前我的想法是努力挣钱，带弟弟去美国治疗，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只要不是慕家给你安排的老头就行，你妈……她是完全变了，我担心她为了讨好慕家而把你给出卖了，要不……”
“不会的，爸……”慕云卿急忙接口道，“她还不至于这么做。”
“她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看过振宇，你对这么狠心的女人还抱有期望吗？”秦长年蹙眉看着女儿，眼底满是心痛和恨意。
一句话，便让慕云卿哑口无言。
她又怎么可能还对顾美芬抱着期望，这些年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足以让她心灰意冷。
当下，唯有走一步算一步吧。
秦振宇看着她眉峰急蹙的模样，似是有些着急了，拉过慕云卿的手，神情紧张。
见状，慕云卿歪着头看着他，“振宇怎么了？”
秦振宇双唇紧抿着，却没有回答的意思。
“要是振宇能喊一声姐姐，该有多好？”慕云卿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说道，灵动的眸子透着期待和鼓励。
闻言，秦振宇越发紧张了，他甩开她的手就要跑开，慕云卿急忙拉住他，“姐姐跟你开玩笑呢，你要不想喊就不喊好么？”
秦长年站起身看着姐弟俩，“最近他的脾气是越来越古怪了，以往好歹还听我说话，如今根本置若罔闻，他只听你的，你好好说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