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是她爱得太盲目,错把天堑当通途6
从意式菜馆出来后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沈宏泽打来的,说他两天后会来S市一趟,问我是否去给他接个机。
我想了想,道:“对你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且永远记不得路的少爷,我是必定要施以人道主义援助的,但有一点我不得不指出:你只是坐趟高铁而已,对,跟我念,高——铁——很好,放心吧,届时我一定去火车站认领你。”
两天后,我在S市的西火车站认领到了沈宏泽,同时还领回来一个颇为水灵的姑娘。
那位水灵的姑娘叫桂臻,系沈宏泽的未婚妻。
我笑着把面前的菜单推过去,见对面那姑娘避开了所有可能让沈宏泽吃了冒红疹的含菇类的菜式,不由得有些羡慕:“沈宏泽捡到你就跟捡到一个田螺姑娘似的,我怎么没有这种狗屎运呢?哦不,我的意思是,我怎么没有这种桃花运呢?”
沈宏泽斜飞了我一眼:“你不是有许阙么?”
这话倒提醒我了,我也斜睨了他一眼:“这件事我正想问你,我的地址到底是谁泄露给他的?”
身侧的沈宏泽立即讪讪道:“我那不是不小心的么。再说了,这还不是因为你们老在那谴责我吗,说我不顾兄弟情谊,我这只是听了你们的话,不想再把关系搞僵而已。”
我哼了一声:“这时候你倒知道笼络人。”
“这怎么能叫笼络人呢?好歹他也前前后后喜欢了你十年,情谊难得嘛。”
“前前后后和断断续续这两个词,劳烦你分清楚好吗?”
沈宏泽一时不知怎么回应,良久才道:“就算是断断续续吧,那也是十年的时间啊,有谁还能惦记你十年?”
我皱眉:“所以说这就是你们男人的思想,我看上你了,你就回去偷着乐吧,管我还喜欢谁呢,总之我有一分心思在你身上,你就烧香拜佛感天谢地去吧。”
沈宏泽到底和许阙做了近十年的兄弟,闻言不满地摸摸鼻子:“你逻辑里有个错误。你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出发,觉得在男女关系中,女性一方容易吃亏,其实不然。我们从来不认为自己的感情和你们的有什么区别,是你们一直说男人和女人的恋爱视角不同,把自己定位在弱者的位置,看什么都觉得责任在于对方。你扪心自问一下吧,在和许阙交往的过程中,难道就没有对旁人犯过花痴的时候?就没觉得看某个人十分顺眼?”
“审美是天性。”
“不,审美是欲念。”沈宏泽定定地看着我,“我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所以我也会盯着马路上的美女看,但当我意识到自己的举措会让臻臻不开心时,我也可以控制。所以审美是欲念,你不用拿天性当借口,在这一点上,你和许阙本就没什么不同。”
“你是想和我争辩吗?诚如你所说,当你意识到自己的举措会让女友不高兴时,你也可以控制,那是不是说明,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足够坚定时,那他的欲念就是可以控制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当一个人没有意识,甚至不想要去控制他的欲念时,那么这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并不如你所想象的那么坚定?”
场面瞬间冷下来,我和沈宏泽端着胳膊,谁也不想说话。这时桂臻出声劝道:“大家才刚刚见面,诗词歌赋都没谈呢,怎么一下就谈到了人生哲理,这个进度不对啊!”
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但我还是顺竿而下,接口道:“和沈宏泽谈诗词歌赋,你是在逗我吗?”
沈宏泽也僵硬地笑笑:“诗词歌赋?饶了我吧,我现在看‘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头都是大的。”
开场白的失败注定了这顿饭吃将吃得十分无趣加僵硬。
饭后,我陪着两个人在市区里走了走,尽可能地多说了几句话,因为第二天沈宏泽就要工作了。他现在没在自己家里上班,而是投到了戴林麾下,帮他们家经营华东地区的两家小规模钢铁厂,此行也是过来谈生铁矿的供应问题。
我不止一次笑他:“好好的少东家不做,偏偏跑去给人家打工,你要是继承了家里的事业,以后就是年赚千万的富商了,走出去多神气啊。”
“算了吧,我的志向可不在做服务业上,服务休闲一条龙做得再好也只是个伺候人的工作,还不如帮戴林跑业务呢。”
告别的时候我伸手抱了抱沈宏泽,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道:“云姐你别生气,我只是觉得许阙挺可怜的,这么多年了,他始终不忘的也只有你。”
我安静听着,远处晃人的霓虹映在眼底:“要是五年前有人告诉我,有个人比我想象的要喜欢我,那我大概会高兴的死掉吧……”
“云姐……”
“不是我矫情,是来不及了。你知道吗?来不及了。以前是我太过高估他了,他在恋爱上不过是个婴儿而已,我却以为他是可以让我栖息的大树。我等了太久,已经等不起了,我没有精力等他成长到有意识要去承担起责任的时候,你的云姐也是会累会难过的呀。”
“云姐……”
“哎呦喂。”我伸手打了他一下,“是我在失恋,你哭什么哭啊?”
沈宏泽难为情地抹了抹眼泪,扯开嘴笑道:“我知道的呀,自那天我在昏暗的楼道口看见你满脸泪痕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的云姐也是会累会难过的呀。”
这下连我也想哭了。
不容易啊,真是不容易。原来也是有人知道,其实戴云燕也是会痛会难受的呀,这真是太不容易了!
而你呢,你知道吗?你知道曾有个人向你捧上她的心,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了她的心吗?或许是我们遇见的契机不对,阳光和空气所产生的化学反应在荷尔蒙的干预下变得太过强烈,让我错以为那一时的情动就是我一生最缱绻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