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爱是一场慢性自杀6

我们三个在夜市一家大排档里碰头。八月间正是十分闷热的时候，狭小的店铺里，吱呀转动着的电风扇根本没办法降温。沈宏泽一边叼着水煮肉片一边扇动着自己的衣服，到了最后也不顾我在场，直接光着膀子开吃。

吃到最后大家都放开了，沈宏泽就提议说来点啤酒。我就说啤酒怕什么呀，我能轻松搞定一打，只怕他们不行。沈宏泽立即来劲了，叫过老板就要了一打冰啤酒，三个人就这么拼起酒来。事后我想想，那几瓶酒真是不该喝，我虽然自诩酒量好，但酒这个东西，多半时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几瓶啤酒灌不倒我，只可惜许阙就在我身边，我没喝多少酒也就醉了。

那天我们在大排档里喝得七晕八素，最后凭借着仅存的一丝意识找到了一家小旅馆，好说歹说交钱住了下来。半夜里，我感觉有人在摸我腰侧的皮肤，迷糊了一会立即清醒过来，侧过头却发现夜色里，许阙正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我。

我被他盯得发毛，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许阙？”

回应我的是一个热烈的吻。

我从来没和人接过吻。我虽然混，虽然不正经，但我坚持不能谈恋爱这一原则。从小到大，徐束锦几乎没教会我什么，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灌输了这么一个道理：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只见了你几面就要和你想好的男人。

因为这，我虽然混沌过了一个初中，又交了不少男性朋友，但从来没有过男朋友，更别谈接吻了。可许阙这个吻来的既可疑又霸道，我挣扎一下没挣开，反倒被他趁机摸进了衣服里，就连内衣扣子也被他解开了。

我又羞又气，想起我那些小心翼翼的喜欢，只觉得委屈，抬脚就往他身上踹，他吃痛放开我，我立即一个翻身滚到地上，正巧撞上睡死在地板上的沈宏泽。

我哆哆嗦嗦地往沈宏泽怀里钻，一边担心许阙会再扑上来，一边又害怕沈宏泽也跟许阙一样忽然发起酒疯。担惊受怕之下，居然神经大条地睡着了。

第二天我醒来，许阙已经先行走了，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我的一个梦，要不是还开着的内衣扣子，恐怕我真会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说实话，我心里是喜欢许阙的。他长得那么好看，就连抿嘴的动作都和人家不一样。他的手指又细又长，连指甲都是透明的。他生气的时候会咬牙，高兴的时候会眯眼，就连烦躁时候的表情都那么可爱。他冲你笑的时候，你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他；他冲你发火的时候，你还是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他。他那么有魅力，举手投足之间都能带起一阵惊呼，想要不喜欢上他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只是喜欢上许阙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但要控制住这种感情却花了我三年。

三年来，我一直和他称兄道弟，尽量不让他发现我的感情，只因为他说他喜欢干净纯粹的女生，而那时我已经打了七个耳朵，文了三个文身。因为和高年级的人打架，还在腰间留了一道两寸长的疤。

我是那么的喜欢他，他在亲吻我的时候，我甚至是欣喜的，可我怎么能忘了呢？那时他正在和袁子钰交往，而袁子钰却为了另一个人抛弃了他。他为袁子钰干了很多傻事，为了袁子钰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却还不肯放手，我多怕，多怕他想亲近的不是我，而是那个长得跟天仙儿似的姑娘。

沈宏泽说，我之所以和许阙坏了交情，是因为我看不过他因为一个女人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其实他只说对了一半。

我确实看不起因为许阙那种幼稚又自残的行为，但原因不在他将自己放的太低，而在于我喜欢的这个人，他因为另一个人把自己放的那么低，低到让我心痛的难以自抑。而终于让我决定和他断绝联系的是那一个吻，那一个不知道属于谁的吻。

我看不起他自我作践，所以我也不能作践我自己。喜欢是一回事，尊严是另一回事，我不能因为喜欢他就放弃自己的尊严。于是为了维护我的尊严，我慢慢和他疏离开来，在岁月的流逝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然后慢慢的我发现，我似乎真的不喜欢他了。可是现在，他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缩在我的肩上睡着，神情安然，我忽然觉得我还是喜欢他的，就如同那个黏腻的夏天，我在初中校园里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那么喜欢，那么莫名其妙的心动。

或许被我看得不舒服了，许阙不安稳地在我脖颈边蹭了蹭：“你老盯着我干嘛？”

“看你帅呗。”我说，收回目光，尽量保持着平稳的呼吸，“你可别睡死了，盛楚晗的脚还伤着呢，等会儿你得帮忙把她送回家。”

许阙的呼吸轻了下去，隔了好一会才迷迷糊糊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