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据点
明轩感觉到莫名其妙。
他明明是在数落那些吐得娘们一样的学生会废物们，却突然受到了韩弈的突然袭击。按说，韩弈就算不帮他，也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拆台吧。
“闷蛋，你干嘛！”明轩看着突然推开自己，并且一脸惊惧的韩弈，无语至极。
韩弈有些恍惚，手机里传来的机械音停顿了片刻，随即挂断，仿佛对现在的情况非常讨厌。又或者，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会是这样吗？
韩弈警觉的看向某个方向，轻轻皱了皱眉。站在他身后的严峰，竟然也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个方向。
那是一幢居民楼，没有任何异常。一个男人正推开窗户，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切看上去那样平和。
“你看到了吗？”韩弈低声而急促地询问。
“没有。”严峰的回答简练而精准。
“错觉吗？”韩弈依然警觉。
“不。”严峰训练有素的反射神经，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他用身体，挡住了明轩：“他们就在那儿。”他又摇摇头，“有人帮了我们。你们欠人情了。”
韩弈仔细观察那栋居民楼。平平无奇的楼房，年代久远的建筑样式，剥落的墙皮下露出的墙砖，无一不显示出居民楼的普通。真的是意外吗？还是和老严说的一样，有人暗中帮忙了呢？
居民楼里，那扇打开的窗户后面，一个俊秀的青年，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他身边放着一只狙击步枪。笔直的枪身，硕大的瞄准镜，和房间里的其他摆设，格格不入。青年脚边，躺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男子俯卧在地上，后颈上有明显的伤痕，已经不省人事。
“身手真好。难怪爷爷要我把你带在身边。”青年的表情略带得意。
站在窗口的男人转过身来，露出淡然的微笑。他的手指上，带着几枚相连的特殊指环，和地上的黑衣男子，后颈上的伤痕，非常吻合：“跟随少爷是我的荣幸。希望少爷心愿达成。”
青年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不知因为什么，开始说个不停的明轩，和因为电话被挂断，而有些手足无措的韩弈。
“你认为是谁？”青年笑得意味深长。
“少爷说笑了。我可不知道。”男人抱着肩膀，站在青年背后，防止地上的黑衣男子醒来伤人。
“目前看来，都有可能。”青年扬了扬眉毛，“不过，这样才有趣。否则，我就不必亲自来了。”
男人思索了片刻：“关于他的事，我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二十年前那场爆炸案以后，他就失去了消息。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但是，那个人不那么想。那个人用了二十年时间，想尽各种方法，就是为了把他逼出来。现在这些事，应该也是一样。”
“所以，被逼迫的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没错吧？”
男人没有回答，望着公路上渐渐远去的汽车，轻轻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吐干净了的各位大少爷们，在上车了将近两分钟以后，终于再次下车。当然，这次的原因要冠冕一些，不是因为吐（虽然吐是必然的），而是因为目的地到了。
在他们面前的，是安城最大的密室游戏据点吧。据点吧的老板，是学生会辅导员老师，柳飘飘的闺中密友。她听说安大五十年校庆，学生会想要在学校里做一个真人密室游戏，就主动要求帮忙。
真人密室游戏这个点子，是学生会某位幽灵副会长，在完全没有经过讨论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宣传出去的。也不知道是这位幽灵的号召力太强，还是这个脑袋的感染力太大，总之，这个主意一出，就受到了全校同学的一致欢迎。以至于辅导员柳飘飘后来怎么按都没按住，只好把这个不太靠谱的提议，放到了议事日程上来。
但是，没有实际经验的各位少爷们，怎么可能顺利地弄出什么游戏来呢？所以，柳飘飘同志在头痛万分的时候，得到了好朋友的倾力相助，这让辅导员老师感动得热泪盈眶，迅速地派遣了大批人马前往据点吧。
为了保证少爷们，可以安全的去安全的回，更是为了阻止某个爱出幺蛾子的幽灵副会长，再次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柳飘飘批准了韩弈的提议，带上了休假中的，某个更加闲着没事做的刑警队长，与一群娇生惯养的少爷们同行。
于是，就有了一群少爷羔子在某个装修漂亮的建筑物前面呕吐的诡异画面。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爱出幺蛾子的幽灵副会长，则抱着肩膀，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嬉皮笑脸地和严峰聊得热络。害得吐个不停的学生会众精英们，恨得咬牙切齿。
“明轩。”韩弈对聊得开心的明轩低声说，“别离开严队身边。”他虽然同样脸上苍白，但完全没有要呕吐的意思，“事情还没有结束。”
明轩脸上堆着满不在乎的笑，和他吐出的话语完全不相符：“有把握吗？可别像刚才那样，杯弓蛇影了。”
韩弈并没有动作，甚至连口型都没有变化：“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我不能用你的命来冒险。”
“你已经别无选择了不是吗？”明轩同样没有改变口型，甚至连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都没有改变，“溺水的日子好过吗？”
韩弈看了明轩一眼，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眼神。
“我知道，凌墨对于你来说，如同空气和水，不可或缺。你坚持说，那不是爱情。但我相信，她对你，一定是。不要辜负她。”
明轩没有看向他，表情还是那么嬉皮笑脸。但是韩弈知道，他说的，都是心里话。空气和水，这个比喻太准确了。但是谁会爱上空气和水呢？
据点吧对面，一幢华丽的大酒店里。一个青年正在摔东西。
“娘的，到底是谁搞的鬼！”
黑眼镜站在房门口，完全没有要阻止青年的意思。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青年摔在地上的青花瓷瓶，是一个价值六位数的拍卖品。
“好事多磨。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总要有一些波折，事情才会变得有意思起来。您不是说过，屠杀没有意义，狩猎才有趣吗？难道你希望看到，他束手就缚、引颈就屠的窝囊样子吗？虽然那会省去了很多麻烦，但那就也太无趣了吧。”
青年摔了东西，心情似乎也平静了下来。他在桌面上一拍：“查一下。是谁在捣乱！”
黑眼镜略作沉吟：“其实不用查。愿意帮助他们的人，不多。而且我听说，洛家来人了。”
“洛家？”青年拍在桌面上的手，轻轻握紧，“看来有些棘手了。洛家……”青年沉吟了一会儿，“二十年前，他没有来。二十年后，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了。”
“恐怕，是因为那位吧？”黑眼镜用词隐晦，“二十年前，您应该很清楚的。”
青年轻哼了一声，嘴角挂上一丝不屑：“当年的事情，谁会清楚呢？早已经被搞成了迷案了吧。我听说，刑警队那位，一直以来都揪住不放。可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照样不能翻案。没用的！谁会相信一个杀人犯的善良？谁会相信杀人犯的一面之词？就凭一个感觉，能胜过无数双眼睛亲眼所见，无数个物证铁证如山？那是铁案，翻不了的。”
黑眼镜凑到落地窗前，看着走进据点吧的一群学生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铁案吗？我等着看。”
青年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他们到了。记住，不要活口，一定要他们自相残杀。我要用他的血，洗刷我这些年所受的耻辱。”
对面的女生，发出一阵甜甜的笑音，仿佛从声音里都听得到那大大的酒窝：“您放心吧老板。到时候，一个也不会放过。”
青年满意地露出笑容，随机听见了那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他熟悉无比，厌憎无比的声音：“老板你好啊，阿飘让我来问候你。”
据点吧，手里拿着电话的老板娘罗静，绽放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腮边两个大大的酒窝，让她本来就迷人的笑容带上了一丝蛊惑。她将手机放下，指着第一个冲上来说话，容光焕发的男生咯咯娇笑：“早就听飘飘说，你这家伙平时不出现，一出现就有幺蛾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男生头上缠着绷带，却完全看不出疲态。他仰着脖子胡说八道：“原来我这么有名气，我还以为我轩少的大名出不来安大呢。”
他身后上来的魁梧青年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让出了据点吧的大门。魁梧青年身后陆陆续续出现了十几个人，也包括紧跟明轩的严峰，和走在最后的韩弈。
“老板。”魁梧青年自我介绍，“我是安大学生会会长邓科，柳飘飘老师让我来找罗静，说是可以帮我们解决问题。”
罗静的一双笑眼在邓科身上大量了一会儿，眼中笑意更浓：“你是会长啊。飘飘说过的，你成绩那么好，组织能力又强，是飘飘的左膀右臂，安大的中流砥柱啊。”
邓科很有礼貌地点点头，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容。
“直走，第三个门，你们先进去熟悉一下环境。我一会儿就帮你们开始游戏。”罗静低头假装操作电脑，将一众人先行支开。看着几人全部进入房间之后，她才再次拿起手机，对着对面已经有些等烦了的老板，吐出一个格外自信的笑音：“老板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