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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陷害

安城刑警队办公大楼灯火通明。走廊尽头,一扇沉重的铁门上,挂着“闲人免进”四个字。铁门打开,温度骤然下降,让人忍不住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几个文职人员经过走廊,向那扇紧闭的铁门望了一眼,就用最迅捷的速度,赶快跑走。

是的,这是刑警队最可怕的地方,生人勿进。不,活人勿近的地方,安城最好的法医葛易升大人专属法医室。

那些活人、正常人、非变态人种,不得入内……

“死者的手腕和脚踝,有绳索捆绑形成的约束伤,并伴有红肿和表皮脱落。”一脸变态相的法医葛易升,一边检查尸体一边面无表情地开口,“胸口遭到利刃刺入,刺穿心脏主动脉,一刀毙命。”翻过尸体,检查尸体背后,“尸体上表面没有其他伤痕。”葛易升凑近死者白花花的裸体,微微眯起眼睛,“尸体皮下脂肪消失瘦,肌肉萎缩,”打开死者口腔观察,“口腔溃疡严重。典型的营养不良。这样的人通常行动迟缓,智力低下,根本没有能力完成复杂的袭击行为。”

“额,”一旁记录的小姚挠了挠下巴,对着一份记录沉吟了起来,“科长,”他打断沉浸在尸体的世界中,不能自拔的某位变态,“这和现撤境证据、以及证人证词不符诶。”

葛易升直起身子,眯着的眼睛转向小姚:“你是说,我检查错了。”

小姚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笑话,说这位葛大法医验错了,这是找死的节奏。

“如果真的和现场不符,那就是有人伪造了现场。如果和证人证词不符,那就是证人撒谎!”葛易升凑到小姚眼前,表情略显阴森,“因为死人是不会错的。”

小姚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感觉到背后有一阵寒风从衣服里刮过。

葛易升的嘴角微微勾了勾,一指门外:“告诉二队,死者根本不可能和人持刀伤人,也从来没有和人翻滚扭打。这是谋杀案。”

小姚凑到葛易升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葛易升微微一愣,嘴角挂上了一个笑容:“这个老狐狸。”

小姚陪着他一起微笑。但是平心而论,小姚怎么都觉得,自己面前这人笑得才像一只变态的老狐狸。

“有没有搞错,你们能不能再荒唐一点!”

深更半夜,刑警队大楼,竟然有人这样大声的吵闹。不合常理,绝对不合常理。小姚和葛易升对视一眼,好奇地将法医室大门打开了一条缝。

灯火通明的走廊上,一身运动衫的明轩,正指着走进讯问室的韩弈跳脚。明轩对面,面无表情的严峰按着他的肩膀,没有提高一丁点声调:“现场是伪造的。死者死于谋杀。报案人中途离开。请问,安大第一神探,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葛易升挑了挑眉毛,对身边的小姚:“老头今天火力全开啊。”小姚竖起一根手指,两眼闪着八卦的光芒:“嘘。”

“当然是有人陷害啊!肯定是有人想要杀害死者,然后把闷蛋叫去当替罪羊。一定是这样,因为闷蛋根本没有杀人动机。”走廊上的明轩双拳握紧,理所当然的模样。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严峰伸出左手,从旁边的警员手中接过一份报告,“这是两年前凌墨被人砍伤的案卷。”

葛易升问小姚:“凌墨是谁?”

小姚毫不犹豫地回答:“据说,是韩弈最重要的人。”

葛易升皱眉:“最重要的人?”

小姚点头啊点头,眼中的八卦已经准备迸发而出了:“韩弈的情况,科长你很清楚吧。”

葛易升想了想:“算是清楚。他不就是天信集团的小开吗?”

“啧啧啧,看来我要给你普及一下基本常识了。”小姚一拍胸脯,“韩弈的确是天信集团第三代,但是他不受韩董事长的喜欢。据说小时候一直生活在外宅,只有一个私人助理常年跟随照顾。十二岁那年,他的二叔,也就是现在天信集团的执行董事韩瑞仲排除万难,将韩弈接回家中生活。但是,韩董事长依然讨厌他,韩弈在韩家也受尽白眼。只有他的私人助理,与他相依为命,不离不弃,始终跟在他身边,悉心照顾。真是感人呐!”

葛易升扯过一张纸巾递给小姚:“眼泪鼻涕擦一擦,脏死了。”

小姚接过纸巾,用力擤鼻涕。

葛易升一脸嫌弃:“快点说重点,你跟谁说的,脏死了。”

小姚将纸巾扔进垃圾桶,继续说:“没啦。”

“没了?”葛易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你还没有回答我。”

小姚一脸无辜:“我已经回答得很彻底了啊。”

葛易升眯起眼睛,表情充满危险:“想清楚再回答。”

小姚眨眨眼,非常认真:“所以,她是韩弈最重要的人啊。”

葛易升突然从小姚那些跳跃性极大的话里,寻到了答案:“私人助理?”

“答对了!”小姚双手捧心,一脸陶醉状,“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既然共患难,自然永相随。这种名为私人助理,实际不可取代的人,我认为,可以直接成为,恋人!感动得我,好想哭啊~”

“死者李岩吗?”明轩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小姚的陶醉,以及葛易升伸向纸巾的手。

“对,我们已经调查过,死者患有间歇性精神疾病,发病时有暴力倾向,可能伤及他人。两年前,李岩因为砍伤人被送往精神病院治疗,半年前出院。而当时他伤的人,就是凌墨。”严峰拿回明轩看的报告,交还身边的警员,“所以,韩弈的作案动机明显。”

“可是,作案时间呢?林汀一直跟他在一起!”

“不,”严峰继续无情地毁掉明轩的希望,“林汀的证词里提到,她离开的时候,只听到走廊里有人打斗的声音,至于打斗的是谁,有没有真的打斗,到底谁受了伤她都不清楚。最重要的是,林汀在韩弈的授意下,离开教堂去报警,等到高明瑞赶到现场发现韩弈的时候,中间过去了十多分钟!这足够发生任何事。”

“不,不可能!”明轩已经失去了刚刚的底气,“闷蛋不会杀人的,他是被人叫去的。”

“这是最最最不合理的一点。”严峰给了明轩最后一击,“简直不知所谓。”

“怎么会不合理?”明轩立即接话,“明明合情合理。有人设计好了陷阱,用字条将闷蛋骗去教堂。假意刺杀闷蛋和林汀,等两人逃走,就把真正的死者拉到现场杀害。以此嫁祸给闷蛋。这有什么不对?”

“真凶怎么会知道韩弈当天会看《巴黎圣母院》?真凶怎么会确定韩弈看到字条就一定会去教堂?真凶怎么确定字条不会被其他人看到?真凶怎么确定来的会是韩弈而不是警察?太多的不确定性,只有一个合理解释,那就是,这一切是韩弈早已经安排好的!而字条出现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林汀吸引到教堂,成为整件事情的目击证人!”

明轩倒吸了一口凉气,倒退几步抚胸口:“我不相信,不相信。闷蛋身上的刀伤不会假,现场那些血迹也不会有假?而且,那张字条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呀。”

“字条上,只有韩弈自己的指纹。”严峰仰着下巴,一字一顿,“所以,韩弈,就是凶手。”

“不,不对!”明轩似乎想起了什么重点,“林汀有说,闷蛋为了救他,曾经被真凶砍伤了后背。如果闷蛋真的有嫌疑,那个砍伤他的人又是谁?”

严峰淡淡一笑:“我正准备去讯问他,找到他的同伙。”他凑近明轩耳边,用很轻,但是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最好自求多福,因为你就是这个帮凶的嫌疑非常非常的大。”

明轩的脸色,从正常到苍白,从苍白到通红,从通红到漆黑,再从漆黑转化成怒火中烧:“你这不会破案的臭老头!”

各队留下来值夜班的人全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着这个平时和二队关系倍儿好的明家少爷,被几个警员赶出了刑警队大楼。按说,这个安大第一神探,平日里帮助二队破了不少案子,今天严队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当众把他赶出去。众人议论纷纷地看着还站在走廊里面不改色的严峰,眼神中充满了对某人过河拆桥的鄙视。

“干嘛生这么大的气?”一队长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打了个呵欠,“值夜班生气,容易气大伤肝。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再说。”

严峰以胜利者的姿态抬头挺胸地向讯问室走,边走边对一队长摆手:“没关系,我今晚必须问出这个同谋是谁。如果是明轩那小子,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一队长再次打个哈欠:“随你吧。”缩回办公室。

葛易升关好法医室的门,看着一边开始偷笑的小姚,忍不住挑起半边嘴角:“这个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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