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我想做不同的选择

当初我和南宫岳约法三章。

这些我虽然一直与他同住在一个寝殿中,他却并未碰过我。

倒是闵莹香,在我前脚进寝殿前,就已经收拾好包裹从南宫岳的侧殿搬了出来。

这个在我走后整个大邺后宫最得宠的女人,见了我只是向旧友打招呼一般,冲我笑笑,全然没有一个妃嫔该有的样子。

我心中感慨:

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闵莹香还是从前的样子,也只有她活得最纯粹!

听闻她是主动要求做了南宫岳的后宫,我当初还有些惊讶。

现在我却觉得她此举真是绝妙——贵饶身份替她堵住了悠悠众口,而她,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她纯粹的人生。

这世间再难有一个女子活成她这样……

自从我上次同南宫岳有了口舌之争,他更是直接住到了偏殿,把偌大的龙床留给了我一人。

这种感觉就像还未称王,变已成皇!

但在宫里的日子依旧索然无味……

之前,我住在这大金丝笼里,同各路人斗着,所以不觉得寂寞——因为我在和我爱的人并肩作战,我们都想守护住彼此。

如今,南宫岳真得羽翼丰满,宫里的人也都畏惧我,我这才看清了这座大鸟笼的真面目。

它用繁华的假象织成了它的笼壁,却让住在里面的雀儿日渐枯萎。

听闻永元的母妃也同他的父皇起过争执,结局就是——她直接将自己关在了通仙阁,再也没见先皇一面!

我不由得在想,若是当年没有那么多无奈,我和永元手中的红线未断,我们的结局会美好吗?

还是我依然会在纷争退去后感到寂寞,不甘于再和他守在这令人枯萎的地方?

南宫岳不是沈江言,这是我唯一能想清楚的事……

越来越冷,宫里烧霖龙,暖和极了,我却执意要出宫去。

于是临时照顾我的公公去和南宫岳请了旨,准我拿着镇北的腰牌出宫。

不过,那个叫顺子的公公也要跟去。

我想了想,同意了。

等到我走到玉兰阁跟前了,顺子傻眼了。

“公主殿下,这……”

我,你想什么呢?

他只好硬着头皮跟我进了烟花场。

直接上了二楼,花娘娘在打牌,见了我,大叫一声。

“我的心肝丫头,你个没良心的!”

我和她抱了又抱,就像重新投进了母亲的怀抱。

“花娘娘,我也想你!”

“呦,姑娘主意大着呢!”花娘娘的好友笑道,“姑娘这是打算住下啦?”

花娘娘拉我坐下,给我介绍道,“这是秦烟,西边南馆的老板。”

南馆的老板竟是个女人!这让我对这个秦烟更是好奇了。

“瞧瞧我身边这位,我还得回去呢!”

秦烟只是瞧了一眼,便看出了我身边带着的是位公公,冲我努了努嘴。

花娘娘则是继续摸了牌,不愿和我亲热了。

“我的琴还留着吗?”我问。

花娘娘打着牌,随口道:“在你房里呢!”

“那我带出去了!”

我让顺子替我拿了琴。

再出来时,花娘娘看着手中的一把烂牌,瞪着一脸得意的秦烟,又随口问我道:“你去哪啊?”

我头也没回,“今是廖诗的忌日,我去看看她!”

身后花娘娘“咦”了一声,随后就听见秦烟开心地大笑,“老妹,快拿钱出来!”

我按着记忆走到廖诗葬的地方,这些年我都没来看过她。

我还在担心会不会认不出她的坟来,便看到一个俊逸的青年站在坟间。

我有些好奇,拉着顺子偷偷躲在地里,瞅着他。

那青年头上带了顶乌纱帽,跪下时,也将乌纱帽心地摘了下来,放到一旁。

我看着他悲痛地流下泪来,刚毅的脸上一瞬间沧桑了许多。

我不由得拉了顺子的袖子,“这是哪位官员,哭得如此悲伤?”

顺子仔细认了认,回我道:“这是前年的状元郎,好像叫崔夋。”

“难为他如此孝顺!”

顺子又道,“崔状元的高堂俱在,崔家是长寿之家。”

那是为了他的亡妻?

我刚又要感叹他的情深。

却听得他哀声在坟前哭诉道:“诗诗,我是薄幸郎,功名所累,未能娶你……”

我的脑中炸开了一个霹雳!

这竟是我家廖诗的坟头!

顺子毫无眼力地补充道,“难怪了,这些年崔状元一直没有娶妻!”

难怪你个头!

我家廖诗去了都十多年了,崔夋倒是想娶,**吗?

不过我倒是一直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号人物,爱慕我家廖诗。

崔夋用衣袖将廖诗的碑擦了又擦,我这才看清了上面的字。

“这么多年,我一直忘不了,那夜在船上遥望见你的身影,我便立誓要考取功名,风风光光地将你迎娶回家……我为何不大胆一些,却自以为是的认为你会等我?”

崔夋哭得凄凉。

我和顺子等了一会儿,才将他等走了。

我让顺子去一旁守着,将琴横在坟前,给她抚了首高山流水。

我的手指伤了后就没再抚过琴,弹到一半,连我自己也听不下去了,自嘲道:

“你瞧瞧我干了些什么傻事,这流水也流不动了,还好你没办法笑我了!”

我顿了顿,像是接受了自自话的现实。

“你确实不会再同我话了,却常常入我的梦……这些年,我未来看过你一次,你却还惦记着我,不枉我们姐妹一场……”

我又想到了崔夋。

原来也有人苦心恋着她,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若是她知道,会不会好起来,会不会还在人间?

“你可以啊,崔夋这些年没少来看你吧?你也不记得他吧?你的魅力太大了,让别人只是看了你一眼,就动了心!那夜你和他究竟了什么,让他迷了心窍,到现在都未娶妻?”

我笑了,“廖诗,你你还在多好,这傻状元一定八抬大轿将你风风光光地娶进崔家,你就是状元夫人了,你再也不用流泪了!”

“你真傻……”

明明有机会活下来的,明明可以真得释然,重新过回你应有的人生的……

我骂了她,自己也清醒了许多。

“廖诗,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你为我开心吧!”

我将琴留在了她的坟头。

这地这么大,我是不会再回到那个金丝笼里去,谁爱去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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