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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的愿望

海峰也很快学会了逛淘宝,有天在淘宝上看到一套素描笔,便有些兴奋。逛了好几家,也下不了决心。金小米并没多看,选择了一家很快就付了款。过来几天,画笔到了,海峰欣喜地打开纸盒,发现包装的很精细,用了厚厚的泡沫纸包裹了好几层。想来并不会因为运输而损坏吧。打开一看果然很干净整洁,并无半点破损。

海峰从那天起静下心来学画画,闲时也去书店买回几本书。过了没多久,又想要个画架。淘宝很快送来了。海峰忙活了半日将画架装好,从此画画的劲头就更足了。

荼蘼花开时,百花已败尽。天气燥热得人心也烦躁了。老金在养老院呆的越来越不舒服了。看不惯护工见钱眼开,谁给点小钱,护工就替谁跑腿。没钱的冷眼相待,连饭碗都像颗炸雷样落在床头柜上。老金可不怕他,大声骂他:“跛子心最黑。”跛子护工不敢揍他,只是手指到他脸上,冲他瞪大眼睛咆哮着,那气势吓得老金闭了口。跛子护工也从此再不替他跑腿买一份热饸烙。老金将床头柜上的稀饭碗打落到地上,大声咒骂:“都是猪食,猪也不吃这。”

连着闹了几日,护工坚决不伺候他了,院长见矛盾无法调和,便有意让家属来接人,便找了个借口说:“这片要拆迁了,东边的楼里已经搬完了,西边也都在通知让接人了。”

金小米接到通知,先跟金玉联系,可是连着打了电话也无人接听。金小米向来知道金玉就是怪毛病。越不理她,她越上竿子追着,越找她,她越不理。这种刁钻心态正是小人得志的德行。最后金玉懒洋洋地接了电话,冷淡地问:“啥事?”加上半天没打通电话的气,金小米决定吓唬吓唬她:“养老院让接人呢,你们这次再都不管,我可撂挑子了,我把他的钱取出来,直接就消失了,你们看着办吧!”电话那头金玉还真没了主意,磕磕巴巴地说:“那,那怎么办?我给荣利打个电话吧!”金玉其实也没有独家秘笈,她的办法就是求助。在与三姊妹的单线联系中,获得支持。打了一圈电话,最后还是粤海强出了主意:拖着不管,等所有的人都搬完了,不得不搬再说。于是金小米没再理会养老院的催促。

这天老金在房间里仍然摔盘子绊碗,忍无可忍的女副院长来到他跟前,老金眼睛血红,六亲不认,大声咒骂:“狗日的,拿着我的钱,就给我喂猪食,心都黑了。”骂着就又顺手找个物件扔向女院长。女院长这次被气坏了,电话里通知家属的语气格外强烈:“必须今天搬走!一天都不能呆!”大家这才着了慌。连荣利都被惊动了,早早到了养老院。老金见这么一闹,儿子来了,一下子平静下来。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露出乖巧的样子。

粤海强也来了,金小米最后到。进了房间见老金咳嗽着,荣利也没扶他一把,只是站在旁边训斥他:“你在这儿闹啥嘞,我们一天都忙忙的,你就不安生,还让人活不?你以为我们都容易?”女院长也进来了,指着老金对荣利说:“你赶紧把你爸接走,我们这儿一天都不能呆了,你爸脾气坏得要死,张口就骂人,我们拿你这点钱是为了挨你骂的?你看看这点钱够不够骂人钱?”老金咳嗽着不说话,荣利一边安慰女院长,一边训斥老金:“你都这么大年龄了,还改不了,你这脾气害了你一辈子,还不够?你现在说说你想咋嘛?”老金咳的轻了说:“我要回家!问金玉我的房子几号到期,让人家搬走,我要回去!”

金小米见老金可怜,出来和粤海强商量:“那个房子好像快到期了,不然就把他接回去吧,咱俩轮换着照顾他,平时再让荣利也多过去看看,你看行不?”粤海强想了想,勉强地说:“那你跟你哥商量去,我对你爸的脾气心里没底,要是我妈,我还能应付。对你爸,我心里没底。再说,前两天你哥给你姐打电话,说想住你爸的房子呢,你看你哥愿意接他回不?”正说着,荣利也走了出来,金小米便又问了一遍他,荣利有些不情愿地说:“那你想接你接呗,我不管,你看接回去,你能照顾不?”

这时金玉打来电话,说在南郊找了家养老院。条件还不错,价格也比这边便宜。原来今天金玉和粤海强是兵分两路,金玉负责去找养老院了。荣利又试图给老金做工作:“你说你要回家,谁伺候你呀?你的那点工资还不够找的保姆的,那就不吃不喝了?……”不等他说完,老金头摇的像拨浪鼓:“不去!不去!哪儿都不去!都再别给我说了,我谁的当也不上了,除非回家,我哪儿也不去了。”老金这次学了聪明,铁了心要回家,哪儿也不去了,你有你的千招计,我有我的老主意。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事情却突然有了转机。房间里进来了一位脸很熟的护工,年龄五十多岁,满脸的皱纹,一口大黑牙,浓重的方言,对老金说:“金司,你包闹咧, 我给你说一家养老院,好得很!咱俩都是乡党,我还能哄你不成?我也打算过去呢,你先过去,我缓两天就过去找你,咱俩还能作伴,好不好?”老金语气温和了许多问:“在哪儿呢?你几时过去?”那人道:“不急,我缓两天,你先过去,那儿环境好得很,人也好,我打个电话问问,看还有空床么?”荣利见老金信任那个人,便跟在那人身后商量对策去了。金小米看着老金又开始糊涂的样子,心里掠过一丝悲哀,老金今天要是坚持不住,回家的愿望只能是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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