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善芳

金莎住校走了，母亲善芳的神智渐渐不清晰了。第一次发作是上班去，说衣柜被人偷了，嘤嘤的哭。班也上不成了，被人送了回来。这种事情渐渐多了起来，出去也经常受到欺负。大冬天到公用的水龙头洗衣服，还被恶妇泼了一身冷水，衣服立时就结了冰。

这之后，老金的打骂才轻了些，还领到医院去给看了病。医生说是受了些刺激，有轻度的精神分裂。

还因为长期来回走路，善芳得了下肢静脉曲张，工厂机器的噪音使她的听力也逐渐下降了。

金莎走后，小米觉得生活更没有意思了。哥哥荣利上初中了，不爱学习，整日和院里的伙伴儿出去疯玩，到附近的杏游泳，做弹弓打鸟，到远处西瓜地里偷西瓜。

老金也懒得管他了，早已经打疲了。也懒得打了。挨打的目标渐渐转向二女儿金玉，金玉实在可恨。

小学就留了两级，差一点儿就和小米留在了一个年级了。小学勉强毕业，子校中学说啥都不想收她，不管怎样金玉是厂子子弟，初中还是勉强上了。

小米小学实在是个好孩子，听话乖巧学习好，门门都拿一百分，奖状一大堆，还被评为区上三好生。胳膊上骄傲地别着两道杠（中队长）。

小米挨打的次数是最少的，她好好学习也许是本身就爱学习，也许是为了不挨打。

学校对面是个露天大舞台，每逢节日或者喜庆的事情，厂子就在这里汇报演出，吹拉弹唱，样样有能人。

工厂里组织了合唱团，最爱唱的歌曲是《纺织女工》，那悠扬的乐曲传遍了大街小巷，这首歌是纺织女工最喜欢哼唱的歌曲，车间里经常会飘扬着这样的旋律。

每逢这样的演出，小米就会拉着妈妈一起去观看。善芳的脸上也会露出难得的幸福。

露天舞台有时也放电影，一毛钱一张票，大多数是黑白片子，《闪闪的红星》《小兵张嘎》《十天》这些少儿影片，百看不厌。

大女儿金莎上了三年技校，学的酿造，毕业后分到一个很偏僻的酿造厂，做酱油醋。厂里有个很帅气的酗郭元，和金莎渐渐好上了，谈起了恋爱。郭元出身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老师。郭元为人善良，正直，也很上进。业余时间上夜校，准备考成人大学。她们的感情发展的很快。

说起郭元头次见老丈人，那是怎样一番情景啊！金莎的母亲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大冬天只穿件单衬衣，就跑出了家门。金莎进家门时，母亲刚好被一个好心的酗送了回来，母亲身上还多了件军大衣。金莎和父亲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郭元还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男人，上来要和老丈人理论。老丈人奇怪的看着他怒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谁让你进来了，快滚出去！”

可是却发现郭元的肩上背着大女儿的提包，就上前一把拽下来，郭元几乎和老丈人动起手来。那个送母亲回来的酗，拉开了架。

经历了这一次，老金终于觉得这股反抗的力量逐渐强大，自己也渐渐老了，快打不动了。气焰再慢慢减退。家暴却改为另一种方式：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