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心态变化

寒冷的天空下，魏帝缓缓走到了火堆前，周围满是魏人士兵修整的身影。从陕甘境内到如今与吐蕃的交界处拗口岭，他带着这一队精兵跋涉千里，终于将叛兵尽数歼灭。

而所用的时间，却不过才一个多月。这样的战绩，足可以傲世。

梁王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过来行礼后递给了魏帝一只金黄喷香的烤羊腿，此处的野羚羊乃是一道特色，肉质很是鲜美。

魏帝接过后便享用起来，吃着羊肉喝着烈酒，让他整个人都觉得无比的舒坦。

突然，他轻咳一声，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脸上更露出了一丝痛苦。

梁王顿时面露关切之意，急忙扶住了魏帝，一脸的担忧：“父皇，可是旧疾又犯了？”

魏帝淡然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摇了摇头，费力甩开对方，自顾自地坐了起来，然而咳嗽却没有停止，仍旧在继续。因为痛苦，他甚至弯下了腰。

梁王看着魏帝这般模样，脸上一片复杂，却不敢再上前，只能静静看着。

好半晌，魏帝的咳嗽才停止下来，然而再抬起头来，脸上却满是疲惫。

“朕真是不中用了，不过不用担心，这不算什么。”魏帝摆了摆手，心里却在苦笑。从盛京到现在，几乎他就没有停过，虽说只是难得出手了几次，却因为天下寒冷进了风寒而导致之前本来就没有痊愈的伤势再度发作。

原本，他仍然可以用采阴补阳的功夫恢复的，可不知为什么，看着战场上拼命流血不断倒下的魏人士兵，看着满城因为战乱而目露无措惊惶的百姓，他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微服私访对于魏帝而言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然而这却是第一次来到如此贫瘠落后的苦寒之地。晋陕甘三省的贫瘠他一向是了解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到了此地之后，魏帝才真切明白这里的人民生活有多艰苦，也明白了这些年其实郭天成一直在压榨着这里的民众。叛变是迟早的，只是先前的众多叛兵都被他私自了结了。这一次也是因为吐蕃的插手，郭天成才死了。

这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自己心里认定的良臣忠臣，在这里的民众看来，却是十恶不赦的魔鬼。

而在郭天成的宅邸下面搜出了数十万两的黄金后，魏帝更是沉默了半天。

好和坏、对与错，似乎，一开始，就是混沌的。

他也曾回首过往昔，慢慢地想起自己那几个出色的儿子，扪心自问，自己真的做对了吗？可惜，如今的境地已然成了事实，就算有那么一丝可怕的悔意，也被魏帝无情地掐灭了。

也许，作为帝王，本身便是无情且自私的。

然而，魏帝却很清楚，他宁愿伤势恶化下去，却再也没有办法再做出采阴补阳的事情来了。也许是经过了这一场战争，他心底里最为深处的那一丝悲悯再度被唤醒，又或者是这里面黄肌瘦的百姓让他心里有点无言以对的错觉，又或者是吐蕃的插手让他突然意识到了其实自己管理国家也仍然有很多不足，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海清河晏。

不断是因为什么，魏帝却很明白，这一次出来一趟，他的心态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