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胜利与阴谋(一)
军旗,不仅仅是军队的装饰,更是一种的灵魂和标志,象征着征战四方的信仰。
卡拉迪亚的历史上有过多少野心勃勃的冒险家,就有过多少支或大或小的军队,身为新人的沃尔夫在这条找死都不打灯的路上,还远远排不上号。只可惜英雄的部队和英雄本人(或者说是疯子)一样缺稀,绝大部分的士兵怀着天真或成熟的梦想从家乡走出,放下锄头拿起陌生的刀剑(诺德人除外,他们是叼着斧子出生的),单纯而又罪恶地杀戮、作战,却落得和他们的领袖一起永远倒在了卡拉迪亚没有温度的历史舞台上的下场,化作了前进者功成名就的养料。
在史学家的笔下,他们的出场也不过是轻轻一抹而过:××××年,××军团在××地一败涂地,阵亡××人……甚至连死者数字的零头都不会出现。
活下来、站在断剑与骷髅堆积而成的金字塔顶端的那群人,他们的名字和他们的军旗一直作为奇迹,在吟游诗人口中广为流传。无论是斯瓦迪亚建国时的圆桌皇家骑士团,还是维吉亚人西进时最精锐的高加索近卫军,以及萨兰德的马穆鲁克长生军,亦或是诺德人引以为傲的皇家侍卫团……他们的成员以战死沙场的代价,用鲜血把自己的军旗洗得雪亮,让所有的人在听到他们军队名号时,都为之战栗!
当然,一切的开始都显得遥远而不切实际。或许那些愚昧、没有文化、且被海寇揍得抬不起头来的士兵,还无法理解所谓的荣誉是什么概念。但当在熟悉的旗帜飘扬在海寇大本营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灼热的鲜血顺着心脏涌向四肢和头颅,他们顶着海寇最后惊恐而绝望的反扑,将生存在这个世界的目的化为千万次怒吼,最后集合为卢瑟惊天的怒吼:“为了我们的军旗,我们血战到死!”
“血战到死!”小队长们带头用沙哑的嗓音应和着,慢慢的,所有还能站得起来的士兵都在放声大喊!他们破破烂烂,浑身伤痕,模样上和刚刚挺进森林时相比就像是一群叫花子,但精神状态上,这些在血坑里摔了无数跟头的士兵已完成了从新兵到战士的蜕变。
在“血战到底!血战到底!”的高呼声中,黑加仑第一中队和第四中队的士兵们奋力拼杀,卢瑟调集了第一中队的所有标枪火力,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击溃了从中间穿插阻隔他们的敌人,将整面盾墙重新组合到一起。
但卢瑟知道,战败只是时间问题。虽然两支中队减员并不严重,而且战果辉煌,无组织的海寇在训练有素的新兵面前死伤惨重,甚至战斗白热化的地带海寇的尸体垒成了矮墙,交锋时两边要把先死人踢开,才有足够的空间打个你死我活。
不过两支中队的士兵们终究已是精疲力竭,说是强弩之末毫不为过。就连杜瓦克因杀人机器般的瓦格良青年军,也一个个像是掉进了红染缸,敌人和自己的血迹顺着盔甲边缘流淌,虽说没有退却一步,但他们的战斗姿态也慢慢从进攻转向保守。
身为瓦格良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杜瓦克因本人身先士卒,自然是光荣无比。但光荣需要代价,他的模样较自己的亲卫而言,更是悲惨到了极致,拉风的红色斗篷在战斗中被撕扯得粉碎,原本崭得新耀眼的鳞甲的每一个缝隙都被血污堵得严严实实,整副身体从外观上看被打得破破烂烂。不但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还失去了优异的灵活性能,令人作呕的污血拉扯着皮肤,如同裹尸布般不便。
“那个……卢瑟。”杜瓦克因把双刃剑从一个海寇身上拔出,残忍的血色让,这个身心俱疲的瓦格良战士睁不开眼“你如果还能活下去,帮我捏碎那个独眼龙海寇的每根骨头!”
“省省吧,要是有出息,你可以亲自动手!”突然,杜瓦克因听见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杆带血的长矛把最前方的海寇的喉咙挑了个粉碎,独眼龙希尔那张秀气的脸邪魅地朝卢瑟一笑“第一中队队长,我按照您的命令紧急开来,还好奥丁保佑,一切都不晚!”
虽然卢瑟听得出这个独眼龙把‘命令’这两个字咬得又臭又硬,但他毕竟是赶来了——在第一中队和第四中队玩完之前。
希尔和第三中队的到来不仅仅是人数的增加那么简单。第三中队朝着海寇们的后背投掷出第一波标枪后,那些乌合之众的本质就开始暴露了。他们慌乱地退却,在随后盾墙与第三中队平举长矛的冲刺下彻底溃败。满身是血的士兵和满身是雪的士兵撵得丢盔弃甲的海寇们四散奔逃,他们的方才的疯狂彻底化为乌有:老家被攻破、超额的死伤、黑加仑军生力部队的支援,人数仍处于优势的海寇再也组织不起来像样的反抗。这些北方最凶残的蛮族武士,就像是一群受惊的兔子,被黑加仑军的士兵追的漫山遍野跑来跑去。
沃尔夫站在海寇巢穴的制高点,身边就是一脸紧张的里米克和那面被风掣得飘洒如墨的旗帜。他轻轻点了点头,对里米克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的英雄,这里再也没有人能阻挡我们。”
“安度因,打扫战场!”沃尔夫走下来,大声命令道“我们今晚要在这里扎营,享受我们的战利品!”
日光慢慢下落,凛冽的寒风带走了战场上最后一点记忆。黑加仑军的士兵们除了几个哨兵,都走在火堆旁开怀畅饮新收获的战利品麦芽酒。一个个诺德人喝得酩酊大醉,第三中队的小队长甚至和第四中队的士兵碰起了杯,要知道杜瓦克因和希尔之间的关系可谓说是不用沾咸盐就能把对方生吞了,手下的士兵更是视彼此为洪水猛兽。现在,在热腾腾的食物和香气扑鼻的汤的作用下,舒心的士兵们看彼此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柔和。
就连杜瓦克因也拉下面子,举起酒杯向希尔表示感谢,并承诺晚点拆希尔这把小骨头。希尔也不甘示弱,对杜瓦克因的威胁毫不在意,反而说希望杜瓦克因的肉不好吃,因为一出海他就要把杜瓦克因喂鲨鱼。两个人越喝越上头,竟嘻嘻哈哈倒在了一起呼呼大睡过去,可谓是可喜可贺,据说希尔那‘娇小’的身躯枕在杜瓦克因强壮有力的胳膊上,那画面……简直不堪入目。
但沃尔夫没有休息,也没有喝酒庆祝。在卢瑟向他敬酒,他面不改色地喝下去之后,就带着托曼匆匆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走进那间屋子是去干什么,也没有去注意,那堆换捆着的俘虏中是否真的少了一个人。也没有人敢去过问,因为那是沃尔夫,那就是一个很充分的理由。
“现在,齐尔德先生。”沃尔夫走进屋子,笑眯眯地看着被绑在房间凳子上的那个鼻青脸肿的海寇头目,背后站着脸色没有一丝笑容的托曼“我想我们有必要认识一下,我是沃尔夫,仆格男爵重点关怀对象。我想问问您些问题,不知肯不肯赏个面子?”
“咳咳……我什么都不知道”齐尔德似乎对托曼的印象很深刻,他敢直视沃尔夫却不敢用余光瞟一眼托曼“你杀了我所有的弟兄,你还想要什么?”
“我啊,就是好奇。”沃尔夫的笑容更是讨人喜爱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至少齐尔德不是“请问仆格男爵,究竟想要从我这里拿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