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拿得动剑吗?

她伤得多重都尚可忽略不计,可是她多想让自己的女儿活下去。然而,对于水牢中奄奄一息的她们母女二人,孙湄娘和罗白琼仍是穷追猛打,向水中投放小蛇活活咬死了她的女儿。无力回天的她只能把女儿冰冷的小身体丢进水中,然后捉住那些小蛇,发疯一般地抽死在水牢的石壁上。见此她如此命硬,孙湄娘又好心地告诉她,如今她的母亲已经病重卧床,而且不久之后将会得到一碗掺着砒霜的汤药,只要她愿意乖乖赴死,那么她们祖孙三代就可以地下相逢了。

当时她痛悔不已,连连向井壁上撞头。若是她不嫁入王府,若是她一生庸庸碌碌,若是她根本没有来过这个世间,她的母亲也不会死得那样惨!

“三妹妹,你很冷吗?你的肩膀一直在发抖呢!”彭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也把她从那场噩梦中拖出来,此刻他的公鸭嗓听起来也没有那么难听了,“哦,一定是你刚才坐在门口吹了冷风,”彭渐提议道,“不如你去我们那桌喝杯热茶暖暖吧!”

夏暖燕点了下头,刚要回答点什么,那一个黄鹂鸟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又在咫尺之间响起来了:“让各位久待,实在是鄙府的罪过,白琼烹了一些我自制的香果茶当作赔罪,各位请尝一尝,此茶可还能入口?”

老太太瞧见孙女儿的言行举止如此大方得体,不由满意得连连点头,二儿媳妇的苦心栽培果然有成效,如今放眼整个扬州城,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像琼姐儿这样内外兼修、聪明灵巧的大家闺秀了。汤嬷嬷也跟在罗白琼身后进了大殿,她的后面一左一右跟着甘草和灯草,每人手中捧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瓷瓶。

于是,六个下棋下到口干舌燥的棋艺高手,再加上老太太和保定伯孟善,八个人纷纷各就各位,静等着那个走起路来婷婷袅袅的宫装小美人把茶分发给众人。

罗白琼先给保定伯孟善和七公子孟瑄一人奉了一盏茶,然后又依次给老太太、假风扬、宁渊、彭时、彭渐奉了茶,然后她自己也双手捧着一盏茶,转身走到大殿中央,笑吟吟地介绍道:“此茶是选用上等鲜果,并加入各种药汁和调料做成的开胃香果茶,正适宜在饭前饮上两杯,如今秋季干燥多风,因此这茶中还添加了一些裨益肺腑的草药……”

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每一个拿到香果茶的人都忍不住做了两三个深呼吸,好香的茶!微酸的甜果香之中,还另有一种青草的天然馨香气味,还没有入口,仿佛就已经能预见到这茶的醇厚口感,再听着殿中央那位罗小姐的娓娓叙述,当真是一种享受。众人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刚才一直等不到开宴的焦虑情绪渐渐散去,连面容严苛古板的保定伯孟善也露出了一个放松的表情,闭眼轻嗅了一下这缕给人安定的果茶香。

这时候,抱着一个半空的大瓷瓶站在列席后方的甘草,突然注意到三小姐的那张桌案上空空如也,既没有点心也没有茶,于是她连忙走上前取过一只茶盏,给她倒了一些香果茶。

夏暖燕自从刚刚触动了最痛的那一段回忆,整个人一直有些怔怔地发呆,也并未留意殿中之事,更不曾关注自己面前有什么吃的喝的。此时甘草上来给她倒茶,她才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这张桌子是空的,后知后觉地想起,之前是有三四盘点心的,不过后来那个彭渐端着一碟鸳鸯饺跑来找她聊天,不光吃完了他自己的鸳鸯饺,还吃尽了她的一桌点心,吃东西的同时嘴也不闲着,嘀嘀咕咕地讲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真是个惹人厌的家伙。

夏暖燕轻舒一口气,感觉慢慢地从黑暗的回忆中缓过来,抬目之时,对面的孟瑄那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也正直望过来,让她登时有一种被对方看穿了心事的感觉,几乎是自卫一般地低垂下头,然后捧起桌上的茶想要大灌两口驱寒。可是茶送到了嘴边,她的手又停了下来,这个甜香味,这种橙红色的茶汤……不是自己做的红果茶么?为荷罗白琼会说是她“自制”的“香果茶”?

夏暖燕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汤嬷嬷,想要弄清这是怎么一回事,而对方也一直都在目不转睛地瞅着她这一边的情况,眼见她已经发现了“此茶即彼茶”的时候,汤嬷嬷心虚地咧嘴一笑,然后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二小姐的制茶手艺真好啊,这香果茶简直是我们罗府的一绝!”在赞美着罗白琼好手艺的同时,也在向夏暖燕暗示,万万不可出来拆她们的台,因为这可是关系到“我们罗府”的名誉的大事!

夏暖燕听懂了汤嬷嬷的暗示之后,又恢复成自己最惯常的低眉顺眼的怯懦模样,闷着头坐禅,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那一碗茶发呆,心中却是笑出了两行眼泪,哈哈!罗家真是一个各种奇事怪事倍出的宝地,一道果茶竟然也有人出来冒认,还大大方方地将这茶的诸般好处一一道出。夏暖燕又想到,既然自己能认出来这是红果茶,那么当日在马车里连喝下七八碗茶的老太太自然也能认得出来,不知道如今坐在正中央主座上的老太太,对着一杯名为“香果茶”的红果茶赞不绝口的时候,连夸乖孙女儿心灵手巧、通晓药理的时候,她的心中是否也会有一丝颤抖和不安呢?

此时,大殿中央的罗白琼已经向众人介绍完了她的香果茶,侧过身子捏起丝帕,冲着上座上的保定伯款款一礼,得体地笑道:“孟伯伯请用茶!”然后环顾四周,再笑道:“各位请用茶!”

于是整个大殿之上,除了夏暖燕,每一个人都捧起茶来满饮了一口。

罗白琼笑吟吟地看着保定伯孟善单手执杯,半眯着眼睛含了一口香果茶,然后突然睁开了眼睛,捂住鼓着腮帮子的嘴巴静默了一刻,而后偏头……将那一口茶吐进了漱口杯之中!

罗白琼的笑容僵在脸上,一双细长的美眸瞪到最大,她转头四顾,发现除了彭渐之外,所有人包括老太太在内,全都把茶吐进了手边的漱口杯里——而那个叫彭渐的表兄,竟然很夸张地把一口茶喷在了彭时的脸上,弄得彭时恼怒不已。“”

罗白琼惊疑不定,低头喝了一口手中之茶,立时也将那茶吐在了精美的地毯上。“呸,这是怎么一回事?嬷嬷!你不是说这个茶……”罗白琼的声音骤然变尖,跟之前的优雅语调判若两人,她整个人慌得手足无措,先是侧身去看汤嬷嬷,然后又去看堂上的老太太,最后还转头瞪了夏暖燕一眼。

夏暖燕对众人饮茶之后的反应也是一头雾水,十多年来,喝过她的红果茶的人还没有一人做出过这样的反应,今日却有八个人连续吐了她的茶?于是夏暖燕满腹狐疑地端起自己的杯子含了一小口,一品之下也是愣住了。

老太太眼见着好好的一场茶艺表演就这样搞砸了,顿时气得脸色铁青,腾地站起身来,直瞪着末座上的夏暖燕问:“逸姐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夏暖燕也感到煞是奇怪,向来酸甜爽口的红果茶怎么会甜到发腻!若不是那些人泡茶的时候加了太多糖,那就是……自己制茶的时候糖放多了?

自从搬进了桃夭院,夏暖燕她们就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宽敞明亮的小厨房,即使大厨房送来的一日三餐都清汤寡水,让人吃不饱也饿不死,她们也不用再发愁了。只要隔三岔五地把散碎银钱塞给在食材间做事的王不留行,她们就能以比市价高两成的价格买到任夏她们想要的食材。

遗憾的是,虽然现在夏暖燕不缺钱,甚至比罗白琼的现银还多,可她至今还没找到机会溜出府,去钱庄存大额银票、兑换零钱。在兔儿镇上换的一包碎银子如今花的还剩十几两,为了应对需要用钱的突发事件又不能尽数花完,这就意味着,在夏暖燕设法掩人耳目的出府之前,她们的钱都必须省着点儿花。于是,夏暖燕先给了蝉衣二两银子,让她去王不留行那里拣最紧要的米面瓜果购买,给她们的新厨房置办一点存粮,而那些鸡鸭鱼肉的“奢侈品”只好等以后再买。

蝉衣依令而行,只不过她多买回了一样东西——糖。不是一包两包,而是满满的四大陶罐的白糖。据蝉衣自豪地介绍说,她把食材间中库存的全部糖都买来了!夏暖燕估量了一下,每个陶罐装有七八斤分量的糖,四个陶罐,那就是三十多斤的糖,白花花的一大片让夏暖燕瞧着有点儿眼晕,问她干嘛要买这么多糖。蝉衣理所当然地回答说,因为好吃啊!

联想起前几日自己炒茶时曾让蝉衣帮忙看火,联想起下午赴宴前蝉衣端给自己的那杯甜得发腻的菊花茶,联想起蝉衣对于白糖的异乎寻常的执着和热爱,夏暖燕估计着自己送给老太太的那二斤红果茶里,蝉衣肯定是又往里面抓了几大把糖,才会让这茶甜得令人发指。

其实以夏暖燕的标准来看,这茶也不至于难喝到让人立刻就吐出来的地步,只是如今大殿上坐的多数都是锦衣玉食惯了的金贵人物,娇贵的舌头吃不得一点儿做坏了的糙东西。再加上之前,他们被这茶的香味儿和罗白琼的诱人介绍勾动得迫不及待,心中满以为这茶汤会很爽口,谁知喝进嘴里竟是甜腻腻的浓汤,期待越大心里的落差自然越大,于是才会接二连三的很不给面子的吐出来。

夏暖燕心中冷笑了一声,若是这茶跟以前一样好喝,那就完全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老太太和一众贵客只管尽情地去赞美罗白琼就好了。可是如今一尝茶里有问题,罗白琼慌张地用眼神向老太太求助的同时,还不忘回头瞪自己一眼,这就说明这茶的原制作者是谁,罗白琼心里是一清二楚的,亏她刚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向众人介绍她的自制好茶。老太太更是二话不说就来拿自己来问罪,这一桩罪,自己要不要顶下来呢?就说做茶时不小心多放了糖?然后被老太太责备一通?

汤嬷嬷虽然没喝茶,但是看众人的反应已知道事有不妥,再看三小姐闷着个头不回老太太的话,汤嬷嬷也急了:“三小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茶到底怎么了?”

客人们听得老太太她们二人齐声质问坐在角落里的那个罗家表小姐,心中自然生出了疑惑,彭渐忍不住问:“茶是二妹妹做的,又是她亲自烹了端给咱们的,关三妹妹什么事?你们凶她做什么?”老太太和汤嬷嬷张口结舌地答不上来,只是拿眼去瞪夏暖燕,仿佛想从她的头顶上瞪出一朵花儿来,客人们见状也都看向夏暖燕。

众目睽睽之下,夏暖燕终于抬起头来了,一脸讶异地看向汤嬷嬷问:“嬷嬷,莫非这个是……红果茶吗?”见对方迟疑地点了一下头,夏暖燕才从座位上徐徐起身走出来,不紧不慢地迈着矜贵的仕女小步走到殿中央,拈着一朵轻飘飘的白纱帕冲着主位一礼,娓娓道:“回老祖宗的话,这红果茶跟上一次的略有区别,冲泡的方式也迥异,前儿我差人给老祖宗送茶之前,已经把冲泡之法写在那张包茶的油纸上,可能是丫鬟们交接的时候没说清楚吧,只需将那纸取来一观就明白了。”

甘草慌忙上前回禀道:“回老太太,那一日茶水间人多声杂,我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因此不曾听清那送茶来的小丫鬟说了什么,至于那包茶的纸……我们将茶倒进茶罐儿之后,随手就丢了!”说着又转头向夏暖燕道歉,“对不起啊三小姐,奴婢们不知你把泡茶的方法写在了那上面,只当是一张没用的纸才丢弃了。”

“罢了,你们又不是故意的,又夏罪之有呢?”夏况,那真的就是一张没用的纸。

夏暖燕微微一笑,她知道老太太的茶水房一向打理得井井有条,外来的茶叶和茶果也会在第一时间归入收纳间中;容易串味儿的就倒进茶罐保存,不易串味儿的就连着原包装一起,放进一个个像药铺里的药柜那般编了号的抽屉里。红果茶的香味浓郁,因此夏暖燕就赌,她们会倒进茶罐再扔了纸,才临时编了一个子虚乌有的泡茶方法,把错处推到交接的失误上,老太太的茶水间有将近二十个丫鬟嬷嬷,所谓法不责众,这样一来一桩过错就消弭于无形了。

当然了,那红果茶被画蛇添足的多加了糖,怎么泡都不会好喝,不过夏暖燕的耳力很好,遥遥听见远处传来一连串疾步快走的声音,猜着上菜的人已经快到了,等宴席一开始,这一段不愉快的品茶经历自然就被一笔带过了。果然,“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饭菜的香味也随之而至,老太太立刻见机行事,当做从来没发生过这么一回事,等首批精美的菜肴一布好,老太太就开始热情地劝酒劝菜,也不再拦着那些小公子们喝酒了,让旁边伺候的丫鬟们给每个人都满上了杯子。

汤嬷嬷也适时地引着罗白琼坐到了彭时彭渐他们那一桌的下首,同时软声安慰她说,刚才之事纯属一场意外,二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罗白琼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因为这件事是她自己一时兴起才引出来的。这几个月间,她回外祖孙家的时候,断断续续的听茶艺名家“茶无香”黄师傅讲了几堂课,自以为对于茶艺一项已经初窥门径了,就很想在一个大的诚表演一番,连奉茶时的例话都已经倒背如流了,只是因为外祖家的小舅舅死了,母亲这几个月都不会再办诗茶会供她展示才华,令她颇为郁郁,生出了一些明珠蒙尘的忧伤感怀。

今天听闻家里来了保定伯孟善和孟七公子,老祖宗将要大宴宾客,她马上就开始准备赴宴穿的衣衫配饰,可是挑来挑去挑花了眼,以致耽误了很长的时间,紧赶慢赶的到了欣荣殿外,就跟正打算上茶的汤嬷嬷她们遇上了。

罗白琼明白今日宴请的保定伯是十年不遇的贵客,而她竟在这么重要的诚迟到了,心中不禁有些懊悔,忽而她闻到甘草手中那个冒着热气的大瓷瓶散发着扑鼻的馨香,立刻灵光一现,想要来一个别开生面的茶艺表演出场。众所周知,茶艺精湛的世家之女是所有豪门公子的择妻首选,她若是能在众宾客之前展露一手,不只会身价倍增,而且说不定能让表哥彭时对她另眼相看!

虽然汤嬷嬷听说了她的打算后,迟疑地告诉她,这瓷瓶中装的不是普通的茶,而是三小姐自制的红果茶,若是冒认是否不太妥当;不过她听闻之后双眼更是一亮,真是太巧了,自己前几天刚背熟了一个“香果茶”的推介词,正好用在这个诚,真真是天助她也!只是没想到她的精彩表演,最后竟然被“野人夏暖燕”的茶给搞砸了,真真是气煞她也!

此刻坐在大殿上,罗白琼只觉得面如火烧,背生芒刺,她猜想,现在殿上的这些人一定都在笑自己,而这一切全都是“野人夏暖燕”的错!

因为原本预定要来的二太太、大少爷、大小姐等人都不来了,原本三日前就预定了要过府拜访的关大少爷关白也没出现,让殿上一下子空出不少位置来,因此,汤嬷嬷安顿好了罗白琼之后,又把末座的夏暖燕往上座那边挪了挪,人坐的紧凑一点,宴会也显得热闹一点。于是,夏暖燕被迁移到罗白琼的对面,当真是相看两生厌,再好的菜肴吃到嘴里都没味道了。

宴会正式开始进行,正中的主位坐着老太太,五道台阶之下是两排列席,左一是孟善父子,左二是彭时兄弟,左三是罗白琼;右一是宁渊主仆,右二空给了迟迟未至的关白,右三坐的是夏暖燕。

这些人要么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比如孟善父子之于彭时兄弟,彭时兄弟之于宁渊主仆;要么就是熟悉的陌路人,比如夏暖燕之于罗白琼;要么就是巴不得把对方当成陌路人,比如彭时之于罗白琼。这样一群互没干系的人各占着一个桌子,喝闷酒干吃菜,全然没有一点宴会的气氛。老太太看在眼中急在心里,于是开始逐个的点名聊天,先问了孟瑄定没定亲,又问了彭时兄弟对洗畅园是否满意,再问了罗白琼菜够不够吃,得到的都是“没有”、“满意”、“够吃”之类的简洁答案,一点儿气氛都没调动起来。

老太太又向右扭头,想起上一次她跟宁渊相谈甚欢,于是立意再跟宁渊攀谈一回,谁知还没等她开口,宁渊突然站起来说:“抱歉,我去更衣,各位慢用。”老太太点一下头,又想去跟假风扬聊天,谁知假风扬被宁渊轻拍了一下肩膀,立刻也站起来说:“我、我也更衣,各位慢用!”说完二人都匆匆走出了侧门。

两个男人一起去更衣?这一幕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眼球,也让气氛有了一点升温的迹象,彭渐扭头对兄长笑道:“哥,这风扬真的是江湖上新近崛起的‘拂柳剑’吗?为荷给人感觉娘娘气气的?”

彭时还未答话,孟瑄就突然插嘴说:“数月之前我曾见过‘拂柳剑’,跟这个风扬长得一样。”

彭渐撇嘴道:“切,一个喜欢喝果汁的公子哥儿,能拿得动剑吗?”

彭时也跟孟瑄攀谈道:“瑄少如今就读于哪所书院?”

“京城的应辉,你们呢?”孟瑄一边答话,一边望向过道斜对面的夏暖燕,那个小丫头歪着脑袋,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她在想些什么呢?

“呵呵,”彭渐笑道,“那我们以前是同窗啊,我和兄长之前也读应辉,不过现在已经转到澄煦来了。

“澄煦的学风不如应辉,听你们口音都是京城人,为荷要离家来扬州读澄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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