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你醒啦?
只因连日操劳着儿子的病,自己竟忘记嘱咐韦哥儿,看见“姓夏的”出现千万不要慌张,也不要把那天他和弟弟欺负“姓夏的”,后来对方失足掉下假山的事讲出来!
原本,董氏是不想把韦哥儿一起带过来的,因为这个死孩子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给他的宝贝老鼠哭丧,比他亲弟弟死的时候哭得还悲。可是罗白前今天早晨一直魂不守舍地想要出门,韦哥儿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把他留住,董氏一时高兴就把韦哥儿带上了,并叫他看紧父亲,不许令父亲逃跑。
“喂,你们这样瞪着我看干什么?”董氏鼓一鼓眼珠,尖声说,“韦哥儿他才三岁,他的话岂能作准?你们问夏暖燕啊,她是被人推下去的吗?是竹哥儿亲手推她下去的吗?老祖宗你是知道的,我的竹哥儿吃饭时连个筷子都拿不动,怎么可能把一个大活人推下山去!”
于是,所有人又齐刷刷地去看夏暖燕。
夏暖燕心中也掠过一阵惊讶,因为她前世今生从道观醒来的时候,关于她为荷会死去的记忆都是空白一片的。虽然她也觉得事有蹊跷,心中怀疑过几个大胆妄为的下人,怀疑过董氏、孙氏和罗白芍,却从来没怀疑过两个粉团子一般的三岁表侄。天哪,前世的她要弱到夏等的地步,才会被一个双手拿不动筷子、双脚刚学会走路的竹哥儿给推下山摔死!
夏暖燕进一步想到,竹哥儿害死自己的事,不止董氏,连大夫人赵氏都是知情的。
因为前世她醒来失了忆,说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三个幼童为抢一粒糖豆而打架,糖豆滚在地上,被她捡起吃了下去,然后她就醒了过来。这个梦被几个守灵妇传给罗家人听,赵氏和董氏她们做贼心虚,觉得“三个幼童”分明是在影射董氏生的三个孩子。就算她是真的失忆了,脑中肯定还残留了一些临死之前的影像,说不定一回到罗家,故地重游之后,她就会想起是谁害死了她。于是,赵董二人就买通了西大街的李相士,一起跑到老太太跟前说自己的坏话,才令自己被丢弃在道观里长达半年。
心念电转之间,站在假风扬身后的夏暖燕突然双手抱头,痛苦地大叫道:“呀——头好疼!呀——我想不起来!不要推我啊,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喊完一通之后,她双眼一合,整个人软趴趴地向旁边倒去。
假风扬大惊,敏捷地上前接住了她,先是拥在自己怀里,然后立刻觉得这样不甚妥当,就改用单手拎着她的后颈,高高地拎在半空中,同时想找个人接手。往宁渊的方向递了递,用眼神询问他要不要拿这个东西,宁渊微不可查地摇一下头。然后,屋里面长得最高、穿的最红的聂淳排众而出,一把夺过布娃娃一般的夏暖燕,挟在他的右臂下,紧走两步,转手交给坐在榻边的老太太。
老太太摸了摸布娃娃胸口,脸色突然骤变,放声大哭道:“不好了,逸姐儿又没命了!真是个短命的孩子!”
聂淳拽过布娃娃夏暖燕的一条右手手臂,凝神去探她的脉息时,发现三脉皆无,用指打入了一道真气,指下的脉息仍然是一潭死水。于是,万年石像脸的聂淳不禁也张大了嘴巴,惊呼道:“真的死了!被吓死的?”
罗白前不信,一把推开了聂淳,也夺过那条纤细的手臂摸脉,才摸了两下董氏又不依了,她正想开口抱怨几句,谁知又从旁边冒出第三个男人的手,从罗白前手中抓走那手臂进行研究。罗白前和聂淳一起瞪眼去看那个第三人,这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们罗家现在死了人,他来凑什么热乎闹?
宁渊皱着眉摸了夏暖燕的脉息,想去摸一摸颈侧的脉动,探一探胸口的心跳,看着周围正在虎视眈眈的几个人,只有点到即止了。从脉象上看,她确实是死了的。宁渊摇头,若是没跟她打过交道也就罢了,就在刚刚她还在跟他一番唇枪舌剑的斗智斗勇,尽管心中不情愿,他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小败了一局。如此一个有城府、有手段、有胆识的小女子,怎么可能被一个三岁的小毛孩吓死?想到这里,他抚开她右手的掌心,开始给她度入真气。
一旁的聂淳见状,也有样学样,拉起另外一只空闲的手度真气,只是感觉自己的真气输进去就如泥牛入海,不能激起丝毫的生命征兆。
就在屋中之人都在或紧张不安、或幸灾乐祸、或屏息等待的时候,榻上的竹哥儿突然蠕动了两下,然后开始看起来状似极其痛苦的全身痉挛,同时口中不停的吐出白沫。董氏大惊流泪,扑过去抱起儿子问:“怎么会这样?竹哥儿他怎么了?”
马大夫无奈地摊一摊手说:“少夫人,老夫不是说过了么,小少爷他中毒了!而且是剧毒!”
“中毒?不可能,他什么都没吃,怎么会中毒!”董氏晃动着儿子小小的身体,不肯相信马大夫的诊断,不就是给他吃了一点蒙汗药,让他好好睡一觉么?那蒙汗药从前也给罗白前吃过,他睡上一会儿照样跳起来往外跑。见到儿子这般模样,董氏顿时心如刀绞,转头看到了没有骨头一般半伏在软榻另一侧的夏暖燕,她立刻又发怒了,举掌便挥过去,口中骂道,“都是这个扫把星害了我竹哥儿,从她死之后他就天天做恶梦!肯定是她在这里惊吓到了他!”
另一边,老太太和汤嬷嬷却惊讶得双双作出了吞鸡蛋状:“竹哥儿他……什么都没吃?”
行功途中怎可被大肆惊扰,否则不止救不了人,度出真气的人也会有危险。眼看董氏要行凶,假风扬立刻站到了宁渊背后,对着来势汹汹的董氏凉眉瞪眼,心道,若是吓不走她,那自己只好破例打一回女人了。董氏感觉到了对方不善的气息,不由得放缓了脚步,转而绕过去从聂淳那一面进攻,今天她就是要狠狠地修理修理夏暖燕这个悬狸精,活着惹人嫌,死了还害她儿子!
聂淳用余光觑到董氏的衣角从后面一闪,二话不说就用手肘向后一顶,利落地卸掉了董氏的一条胳膊,并顺势将她向后震开。
董氏只觉得自己的右臂一麻,然后就整条手臂不听使唤了,虽然不是很痛,可是身份高贵如她,哪里试过脱臼的滋味,登时就涕泪齐出,哭花了妆容。罗白前跑过去一把拎起她,恶狠狠地问:“竹哥儿天天做恶梦是怎么回事?上次是他把三妹妹推下假山的?为什么你全知道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董氏流着泪连连呼痛,不肯回答罗白前的这些问题。旁边的韦哥儿亲眼看到聂淳把他娘亲打哭了,再加上对方之前打死了自己的宝贝爱宠,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大嚷着冲上去拍打对方的脚丫子,厉声控诉道:“你杀了我的宝贝宠物!你是凶手!你是大魔头!”聂淳皱眉冷哼一声“傻帽”,抬脚一踢,就把脚上的那团东西“哧溜”踢给了罗白前。
罗白前接过横飞而来的儿子,顾不上找聂淳算账,又抓住儿子骂道:“你这死孩子,怎么能养那种东西做宠物?”想到昨天枕头下那满满一腰带会动的黑点,罗白前不禁打了个寒颤,凶恶地盯着儿子说,“从今往后,你什么活东西都不能养,若让老子发现你再碰那些东西,老子就切掉你的小唧唧!”
韦哥儿摇头不依,张着粉红的小嘴大哭道:“呜呜……爹是坏爹,爹没娘好!娘说了,只要把我的宝贝宠物放到姓夏的院子里,养多少都行!”
董氏面色急变,抬起她幸存的左臂,一巴掌扇在儿子脸上:“你胡说什么?哪个让你把老鼠放夏暖燕那里了!”
于是韦哥儿哭得更响了:“娘也是坏娘,说话不算数!娘上次还为这事夸奖我呢,说要发奖品给我,现在又反过头来打我!”董氏后悔得想摔头,她怎么会把这个口无遮拦的小魔星一起带过来!什么都让他抖出来了!此刻,董氏的右臂全然不能动弹,看一眼床上抽搐不止的竹哥儿,再看一眼地上撒疯不止的韦哥儿,董氏突然放声哭道:“我的命真苦啊,成日里三灾五难的,连个能为我做主的人都没有,三姨母你怎么还不来救救我?你把我坑苦了!”
老太太气得大力捶床:“够了够了,都给我闭嘴!竹哥儿这边还没死呢,你那边就哭上丧了!前哥儿,快把你媳妇的嘴堵上!”
罗白前闻言立刻鼻孔一张,双眼一亮,差点儿没叩头谢恩说“奴才遵旨!”他当场摘下了自己腰间的汗巾,一手拽着董氏的飞仙髻,一手将几尺长的汗巾绕着董氏的脑袋结结实实捆了三四圈儿,堵上了她的嘴巴。董氏自然是挣扎个不休,满头的金簪银步摇甩了一地,左手还在罗白前的颈上划过三道血痕。罗白前大为光火,一不做二不休把董氏的左胳膊也卸下来,可是他的手法不如聂淳那样驾轻就熟,几乎是硬扯脱臼的,疼得董氏泪流不止。
处理完董氏,罗白前又低头去看地上的儿子,吓得韦哥儿立刻就不哭了,于是室内立马安静下来。
汤嬷嬷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才片刻工夫就闹得这般沸反盈天,在客人面前丢脸丢得如此彻底。汤嬷嬷转身看向另一侧,只见软榻的左边放着流涎不止的竹哥儿,马大夫、吴大夫和老太太三人正在给他进行会诊;而软榻的右边放着已经断了气的三小姐,聂淳和那个生病的客人正在给她暖手……那个“血光之灾”!汤嬷嬷瞪大眼睛,这回是真的应验了,没想到最后死的竟是三小姐!
“死人了!死人了!老太太不好了,死人了……”石榴和蒲公英慌慌张张地大叫着跑进门来。
汤嬷嬷跺一下脚,喝止道:“你们胡说什么,老太太好得很!你们还嫌这里不够乱吗?如果三小姐她去世了,你们应该讲‘夭了’‘没了’,哪能说‘死人了’!”
蒲公英哆哆嗦嗦地说:“可是真的死人了呀,嬷嬷,大伙儿都瞧见了,中庭的花园里有一个……僵尸!”
“僵尸?”聂淳闻言扭头,“什么样的僵尸?”
蒲公英从头颤抖到脚,撑着石榴的肩膀才不至于倒下去,她的眼中溢满了恐惧的光,连比带划地形容道:“脖子上开了一个血窟窿,可是地上半滴血都没有,脸白的吓人,因此大伙儿都说,像是一个被吸干了血的僵尸!”
聂淳沉吟一下,试探地问道:“那僵尸的脸是纯白的吗?脸上面……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蒲公英当时只看了一眼就跑开了,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就转头看向石榴。于是石榴笑嘻嘻地歪一歪头,脆生生地替她答道:“那张脸上虽然煞白一片,但仔细看时,能看到皮肤下的一道道青纹图案,有横纹,有竖纹,纵横交错起来就像……就像是蜂巢的形状。”
聂淳和宁渊同时别过头来,一起惊呼道:“蜂巢?蜂巢状的青纹?”这两个人素昧平生,现在肩并肩地站在一起去度真气给同一个人,本来就觉得有一点别扭,此刻又说出同样的话来,感觉更加别扭的同时,心中亦不由一起惊呼道,“莫非他也知道邈尸功?他又是什么人?”
石榴点点头,感叹道:“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才一晚上不见,就变成了一具僵尸,真可怕啊!昨晚苦竹林走水时还曾跟我打过招呼,向我问路呢!”蒲公英也点头赞同:“是啊,肯定是在夜里被妖怪摄走做成了僵尸!”
聂淳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听她们的一番形容——死者的颈部开了洞,整个人被吸干了血,死后脸上留下蜂巢状的青纹,分明就是被人当做了炉鼎,用于修炼四大邪异武功之一的“邈尸功”。这邈尸功阴毒无情,修炼的限制条件也非常多,稍有不顺遂之处就有可能走火入魔,因此天下间练这种武功的人少之又少,而如今在罗府的苦竹林中,碰巧就住着一个痴迷于邈尸功的人。聂淳咬着牙暗暗发怒,该死的,耿炳秀明明答应过自己,不会伤害罗府中的任夏人,他居然言而无信!
“死的人是谁?”夏暖燕睁开眼睛问。
蒲公英刚进得屋来,不知三小姐目前正处于断气的状态,所以对于三小姐突然开口说话的行为,她表现的不像其他人那样震惊。蒲公英想了一下,反问道:“三小姐,你新带来的那个十多岁的小丫鬟,是不是叫蝉衣啊?”
“蝉衣?!”夏暖燕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她怎么了?”蒲公英摆一摆手没答话,又看向假风扬,继续问:“客人你是不是有两个随从,叫风言风语啊?”假风扬犹豫地点一点头。
蒲公英竖起三根手指说:“就是这三个人最先发现僵尸的,那两个叫风言风语的,受到惊吓之后还踩坏了中庭一片名贵的白玉兰花,现在已经被李管事扣下了,说要拿十五两银子去赎才肯放人呢。李管事让我带话给他们的主人说,扣押期间只管茶不管饭,可是那三个人喝了茶后就嘟嘟囔囔个没完,一个比一个能说,吵得李管事很烦恼,希望客人你能尽快地把他们赎走。”
夏暖燕暗松一口气,被宁渊和聂淳捉住传功的一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追问道:“那蝉衣呢?她也踩坏什么东西被扣下了?”
蒲公英摇头道:“哦,她倒是没被扣下,可她好像被那僵尸吓得不轻,只肯跟着那两个随从走。刚才我见她一脸都是泥巴,让她跟我回来洗洗,可她就是不肯跟我走——客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赎他们啊?”
不等假风扬开口说话,汤嬷嬷先喝止道:“老李他吃多了酒吃傻了么,哪有让贵客赔钱的道理?”转头吩咐一旁的灯草说,“你快去把他们领回来,跟老李说这个记公帐。”
灯草去后,夏暖燕又软绵绵地躺回了榻上,此时,宁渊和聂淳的传功仍在进行。
之前,夏暖燕想自导自演一幕“脆弱的三小姐受到刺激后记忆复苏”的故事,为了让效果更加逼真,她暗中用银针把自己的脉搏和心跳压制到龟息状态,但是她的人还是有意识和呼吸的。原本没想达到“三小姐殡天了”的耸动效果,可自从老太太率先嚷嚷了一句她没命了,聂淳、罗白前、宁渊几个人轮番过来,又试她的脉搏又试她的心跳,却没人来试试她还喘不喘气儿。
一开始她还犹豫要不要自己“突然悠悠醒转”,可是随着宁渊和聂淳先后开始给她过度真气,她就打算多装死一会儿。因为她发现在那一冷一暖的两道真气注入后,体内原有的不听话的真气竟渐渐平顺下来,有几道真气流还自己乖乖地收纳入丹田中,让她全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后来,蒲公英她们进来说那个僵尸之事,其实并未有只字提到过蝉衣,可是她心中一直惦记着蝉衣,又听见什么“才一晚上不见,就变成了一具僵尸”之类的话,就忍不住睁开眼去打听那僵尸的详细情况,可气这个蒲公英竟是个说话大喘气儿的,这一下着实把她唬得不轻。
“啪嗒!”宁渊的扇坠突然掉在她的枕头旁,借着弯腰捡扇坠的机会,他附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丫头,原来你也有在乎的人,呵,这个算是你的弱点吧。”
老太太见她醒过来,立刻从竹哥儿那一头移过来察看情况,见她一切正常,不由得欢喜道:“无量天尊,这全是靠神仙保佑啊!”
“还有聂叔叔和这位客人的功劳呢,”夏暖燕感激道,“若不是他们把习武之人特有的真气传给我,我一时也难醒过来。”说着对倨傲的聂淳和微笑的宁渊说,“暖燕多谢叔叔们的救命之恩。”宁渊的微笑有瞬间的凝固。
这番话引得对武功一无所知的汤嬷嬷和罗白芍都新奇地叫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传功!”
聂淳冷哼一声问:“还要继续吗?”
夏暖燕虚弱地眯着眼道:“其实我的头还有点晕,聂叔叔你要是不赶时间的话……那就再来一会儿吧。”昨天真气暴走之后,那种七窍流血的情况实在把她吓到了,于是下决心尽快解决真气不能自理的问题。现在,于两道冷暖真气交融的时候,她体内的真气渐渐开始有规律地运转,让她对运气行功的法门渐渐有了一点领悟,因此不想错过这个学习的大好机会。
聂淳不满地冷哼一声,但是手却没有收走,只是扭头问蒲公英:“死的人到底是谁?”
“哦,是外院的侍卫汪凡,昨晚府丁来苦竹林救火的时候,我们都曾见过他的,他死得时候还穿着那一套救火时的鱼鳞甲胄呢。”说着,蒲公英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中取出一支梅花嵌宝簪,递给李嬷嬷说,“嬷嬷您管着园中的失物招领,这个是我在中庭捡到的,就上交给您了。”
“这是在僵尸附近找到的么?”聂淳皱眉问。
蒲公英摆手道:“这个是在鸳鸯亭找到的,那里离僵尸很远的。”
夏暖燕也对这二人的对话产生了兴趣,从昨夜的乌鸦到今天的僵尸,向来平静如一潭湖水的罗府究竟来了一个什么凶星,才会频频出现这种恐怖的事件?最新住进来的宁渊、假风扬二人应该有能力做成这两件事,尤其是宁渊他昨天也曾进过竹林,可是,他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变态……这样想着,夏暖燕抬目望向宁渊,心中想象着他残暴地撕碎满天乌鸦的场景,而对方的一双黑眸也正紧盯着她瞧,那道目光中带着一种分外熟悉的感觉,令她不禁有些惘然……
下一刻,一股奇异而冰冷的菊花香气袭上了她的鼻端。
“哈哈,三姐姐你醒啦?真是太好了!”罗白芍笑得露出两排雪白的贝齿,然后膝行着慢慢爬上了软榻,掏出一块雪绸帕子说,“呀,你额上出了不少汗呢,我来帮你擦一擦!”
夏暖燕立时睁大了眼睛,那帕子上……是刁山药的味道!看着含笑靠近的罗白芍,她心头一阵火急火燎,此刻她的双手一左一右被聂淳和宁渊握着,又不可能当众一脚把罗白芍踹开,于是她急中生智坐起身来,把头探到床榻边,在聂淳和宁渊之间的空地上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