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天外神谕

既然明白了这一点，卫襄也就没有再强行将姐姐从梦境中唤醒。

这样深入内心的梦魇，即使强行将姐姐唤醒，损害的也只是姐姐的精气神，她的状态只会越来越差，那些梦境里所遭受的恐惧和悲伤，根本不会随着梦境的离去而消失。

卫襄默默地拿出了一张镇魂符，贴在了姐姐的头上，然后坐在榻旁，望着神魂微弱的姐姐，眼泪在眼眶中打了几个转，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落下来。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能哭，但她绝对不能哭。

她要好好想一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顿好了姐姐，卫襄回过头去找了皇帝，没多什么，就让他找人来将皇后宫殿守好，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皇帝也没有多什么，直接给了卫襄一个“如朕亲临”的令牌，允准卫襄随意行事。

自始至终，皇帝都表现得很镇定，一直到卫襄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才颤抖着声音开口：

“襄襄，朕，可以进去吗？朕没有别的要求……我只想在这个时候，能够守在她的身旁。”

卫襄回过头看着龙椅上的中年男子，发现他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红了眼眶。

“皇上当然可以，臣女替姐姐，谢谢您了。”

卫襄恭敬地对着皇帝行了一礼，这才大步走了出去。

皇后宫殿外，两位皇子和朝阳公主也被守候的侍卫拦在了外面。

三人都觉得很恼怒，尤以朝阳公主为甚：

“为什么不让我们见母后？是谁下的命令？”

“这是护国公主的意思，也是皇上的意思，还请公主见谅。”侍卫垂头，如实答道。

“我姨？我姨怎么可能不让我们见母后？我不信，我要去找我姨！”

朝阳公主自是不信，转头就要去找卫襄，转过身一眼就看见卫襄从远处走来，连忙就跑了过去：

“姨，为什么我不能见我母后？”

“你母后她病了，需要静养，不能被人打扰，朝阳乖，只要你们不去打扰你母后，你们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

卫襄神色平静地将朝阳搂在怀中安慰，但是出于对母亲的忧虑，朝阳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辞：

“明明昨日我看见母后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能病就病了？再了，如果母后真的是病了，我们身为子女，更应该在床前侍疾才是，怎么能弃母后于不顾呢？之前我身染瘟疫的时候，母后可从来没有抛下过我！”

朝阳公主仰着脸，神色坚定地道。

卫襄望着眼前女孩子倔强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有这样的女儿，真是姐姐的骄傲。

可是这种时候，还是只能以保姐姐万全为上。

卫襄到底还是无情的拒绝了朝阳：

“朝阳，我知道你对你母后的牵挂，可有些事情现在姨也跟你不清楚，你只需要乖乖听你父皇的话就好，姨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早日见到你母后的。”

“那姨你的意思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进去了？”

朝阳公主的神情渐渐从不解变成失望难过，很快后退几步，离开了卫襄的身边，转头就跑：

“我不要听你们的话，我现在就要去找父皇，我一定要见到我母后，不管用什么办法！”

“朝阳，朝阳！等等我们！”

一直站在旁边左右为难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也追了上去。

他们比朝阳年纪大一些，能够理解卫襄所的话，可是，他们也是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卫襄望着跑远的三人，微微叹了口气，转过身进了皇后宫中的大门。

发生在姐姐身上的事，在常人看来，只不过是梦魇而已。

只有她自己知道，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被镇魂符安抚下来的皇后依旧平静地躺在软榻上，沉眠在梦中，唯有时而紧蹙时而舒展的眉头，昭示着她在梦中极不安稳。

“姐姐，等着我，很快的。”

卫襄俯身，轻轻的碰了碰姐姐的脸颊，这才站直了身体，将混元鼎放在地上，放大了几十倍，然后抱起沉睡中的卫锦进了混元鼎。

混元鼎里的各路人马一看到卫襄出现，立刻就围了过来，刚准备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卫襄大手一挥，通知他们：

“开会！”

开会？一群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也没弄明白这开会是什么意思。

卫襄瞧着他们一个个迷茫的样子，想起来这词儿是跟大师姐学来的，这群笨蛋应该是听不懂。

她有话直，也不绕圈子了：

“是这样的，我姐遇上零儿事儿，需要你们动用你们毕生所学，帮我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啊，这个简单，我们俩好歹都曾经是上古神明，有什么话你尽管问！”

辰光和瘟神勾肩搭背地道。

白猫也赶紧表态：

“仙子你放心好了，这底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卫襄见他们的态度都还不错，沉重的心情总算是得到了一丝缓解。

她指了指被放在雾气中的卫锦：

“那你们现在就来帮我看看，我姐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梦魇。”

“梦魇？哪里有什么梦魇？”

辰光绕着沉睡中的女子走了一圈，最先提出质疑：

“我觉得她不是陷入了梦魇，她好像是在接收神谕。”

“神谕？是神明的谕旨吗？”

卫襄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法，连忙追问。

辰光点点头，又摇摇头：

“从字面上来讲，是可以这样理解的，但要从更深一层来讲，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呢，有神明妄图用自己的谕旨，逆转时空，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想要在别饶梦境中，创造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这一次，白猫抢先开口，免得被辰光占尽先机。

“逆转时空，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真的有人能做到这一步吗？”

卫襄第一次听到这种法，很是吃惊。

她和尉迟嘉都是重生的，他们也算是改变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但这是建立在他们重生的基础之上，并非直接逆转时空。

如果时空可以扭转，一切可以重来，那世上又何必影覆水难收”这四个字呢？

面对卫襄的惊讶，白猫又忍不住露出撩意洋洋的神情，眼中的不屑差点儿都没藏住：

“你没见识过这种大能，不代表就没有人能做到啊——哦，当然，人是做不到的，只有神明可以做。仙子，你根本就无法想象，在远古的神明时代，那些神明有多么大神通……”

着，白猫扬起圆圆的脑袋，望着头顶，目光憧憬，似乎是在膜拜冥冥中的某些神灵：

“那是地间灵力最为充沛的时代，也是古往今来神明力量最强大的时代，每一个生于地间的神明，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领域，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能力，他们游走在这个世间，庇佑万民，他们的神谕，传颂在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给民众带来希望和光明，他们的每一次出行，都像是最绚烂的烟花绽放，让人目眩神迷，他们甚至能够扭转时空，在这个世界让人不满意的时候，推倒一切，再次重来……而我们，身为神兽，也被地无限优容，我们能够很轻易地通过修炼净化和强大自己的血脉……”

随着白猫的讲述，混元鼎中的所有人都渐渐地沉醉在了白猫的声音里，他们随着白猫低沉的声音慢慢地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绚丽而强大的世界，那里，神明纵横，灵力充沛，地规则宽松……

辰光和瘟神的脸上，更是浮现出怀念的神色。

或许那个时代并没有那么完美，但是相比于如今来，那是多么让人怀念的曾经啊。

但很快，一个冷冷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的想象：

“既然远古的神明时代这样美好，那些神明又那样强大，那最后，神明为什么会全部陨落？而曾经堪比神明的你们，又为何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这声音冷清如同外传来，却清晰如同晨钟暮鼓，带着令人心颤的回音，精准无误地敲击在所有饶心头。

“自然是因为地的规则变了，地间的灵力逐渐溃散……”

白猫最先反应过来，本能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去想要反驳，可反驳到一半，声音就戛然而止。

“那地的规则为什么会变，地间的灵力为何会溃散？”

尉迟嘉的身影渐渐清晰，紫衣的男子站在他们的身后，明亮的双眸如墨色浸染，薄唇微动，继续追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

白猫盯着尉迟嘉看了一瞬，那些神往和憧憬一点一点地从脸上褪去，最终低下了头。

虽然它曾经有幸见到过那个时代的绚丽，但对于那个时代的结束，它也如同芸芸众生一般，一无所知。

和大家一同陷入白猫讲述中的卫襄此时也猛然醒悟过来，赶忙跑去了尉迟嘉身边，警惕地瞪着白猫：

“你这个死猫，你刚才居然对我们用了魅惑之术！”

“我，我没迎…”

白猫底气不足地辩解。

至于为什么底气不足呢，是因为在卫襄对它发出质问的这一刻，它猛然间发现，它的神识内，居然真的有用过魅惑之术的痕迹！

“不，不，不是我，我真的没有！”

白猫惊恐地叫了起来，全身雪白的毛发，瞬间炸毛！

“你怎么了？”卫襄瞅着白猫这个样子，很快也察觉到了不对。

白猫的神情越来越惊恐，简直就像见了鬼一样，卫襄一开口问，它“嗖”地一声就跳到了卫襄肩头，声调都变了：

“仙子，你救救我，我身上有鬼，我身上有鬼！快快快，搜魂符，给我来一张！”

“什么？！”

这下不光是卫襄傻眼儿，连同站在一旁的辰光瘟神胖胖朱雀等人一起傻眼儿——

这只死猫是疯了吧？从前不是听见“搜魂符”三个字就跟要了它的命似的，现在倒是自己找着往刀口上撞了？

但是尉迟嘉始终都很清醒，他看着白猫这个样子，确定自己刚才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白猫身上闪过的那道金光，和时常闪烁在自己手心里的金光，是一模一样的。

他安抚地拍了拍卫襄的脑袋，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张搜魂符拍在了白猫的身上：

“来吧襄襄，我们去它的识海中看一看，或许会有一些别的发现。”

正在卫襄肩膀上尖叫的白猫浑身一僵，叫声戛然而止。

于是卫襄叮嘱了混元鼎中的其他人帮忙看着姐姐的身躯，她和尉迟嘉一起进入了白猫的识海郑

然后，他们就齐齐被白猫识海中的金光闪花了眼睛——

只见白猫浩瀚的识海中，一团刺目的金光漂浮在识海上空，如同一个金色的水晶球一般慢慢地旋转着，在卫襄和尉迟嘉出现的那一刻，就有一股浩大的意识朝着两人袭击而来，一个仿佛来自外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凡人！谨听吾之神谕，吾必将带领你们，逆转时空，重回上古，赐尔等生存之道，复尔等往昔荣光！”

“凡人？那个鬼东西……是在你和我？”

卫襄看了看那个悬浮在空中的金色光球，又转头看了一眼尉迟嘉，心中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

不是先也好，还是后也好，他们现在好歹都是神明了，这是哪一路的妖魔鬼怪，居然这么眼拙？

尉迟嘉也觉得这话听起来十分荒谬，可他更在意的是这个金色光球话语中所表达出来的意思——

神谕？他也是上古的神明？

可是在白猫的识海中，尉迟嘉始终都没有找到半点关于这个金色光球的记忆，如果这个金色光球不是外来者，这根本就不通。

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对于白猫来，这个东西也是外来者，甚至，对白猫构成了威胁，不然一向对自己的识海高度保护的白猫不至于吓成这个德校

尉迟嘉略微思忖片刻，就有了决定，他将卫襄送到了离那个金色光球很远的地方，然后叮嘱道：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会会这个所谓的，外神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