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割了舌头

“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能从你们的暗随之下逃走,她到底是怎么离开竹屋的?”李惊澜十分气恼,自己不过是出去了一趟,这个女人就不见了?看来她想离开是蓄意已久,否则不会这样见缝插针一般地没了踪影。

七影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穆月倾的人呢?有没有发现她离山?”若是让穆月倾的人抓住了方清浅,就算那些替她卖命的人不认得她,也极有可能会将她领至穆月倾跟前,一旦让穆月倾控制了她,认出了她,不知那个恶毒的女人会怎样对她。

青泉如实禀报,“王爷请放心,穆月倾的人马并没有抓住清浅主子。他们发现了主子下山一事,但仍让主子跑了。她的人已经私下选择放弃追捕,就当从未见过清浅主子下山一样。”

李惊澜忽然笑了,这果然是他的清浅!也许,是她故意不让七影发现她的踪迹!如果真是如此,那他确实要对她刮目相看了。他的清浅,可以完美避过七影的追踪,果然冰雪聪明!

“本王知道有一个人一定知道她的下落。你们与其他三影联络,找到公子玄衣的下落,便可以经由他找到清浅。”李惊澜想了想,又道了一句,“若她并非是被掳走,而是自己想出去透透气,你们暗中跟着她保护安全就好,别跟太紧,让她好好玩玩。”

青泉单膝跪地,上身微匐,“王爷,当前非常时期,您不需留下一影保护您的安全吗?”青泉打心底觉得,烈王殿下如今身负重伤,他的安全不能由他自己完全保障,而王爷如今派了四个七影去保护方清浅的安全,其他三影又各自有任务在身,烈王殿下可谓是真的孤身一人!

而眼前的男人浑然天成的自信骤显,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剑眉微挑:“不必了,她不在这竹屋之中,本王也没有待在此处的必要。明日一早,本王上朝后便会回到烈王府住下,那里,总归比这竹屋的目标小些。”

七影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易临端着药步进竹屋。他的神色有些憔悴,纵使他一直没有抬起头,但仍是被李惊澜看出不对劲。

李惊澜接过药碗,仰面一口喝下,然后才问道,“发生了什么?这副模样。”

经他一提,易临顷刻间神色崩溃,瘫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自己愁苦的眉头,喃喃道:“我的母妃被元妃陷害了,如今母妃被父皇打入冷宫……”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个无助的孩子,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方面,他不想回到南荻,这几年隐姓埋名功亏一篑。另一方面,母妃又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如今南荻宫中谁也不敢替他的母妃开脱一句,更无人敢为他的母妃雪中送炭。母妃除了自己,膝下无子,如今他不在母妃身边,母妃连身边个敬孝的人都没有!

李惊澜微微皱眉,心神一紧,“元妃和你母妃妃衔相同,家世背景不如你母妃,曾经她低调为妃,位阶低等,是你母妃一手将她扶持起来,如今她势力渐大,不仅陷害了你的母妃,还与穆月倾勾结,想联手对付东华。”

李惊澜此言一出,着实吓坏了易临!“果真有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李惊澜不语,只缓缓点了点头。“曾经你告诉本王元妃势力渐大,威胁到你母亲,当时本王便觉得这元妃很有手段,于是一直派人暗中盯住。她与东华皇室一直有书信往来,本王起初一直都没有拦截那些书信,直到有人向本王告密穆月倾勾结别国一事,本王拦截了元妃送出的书信,才发现其中的谋逆之密。”

易临已经惊掉了下巴,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我母妃曾经对她那么好,她却恩将仇报,这实在是太怪异了。莫非是她的什么秘密被我母妃发现了,她担心母妃泄密,想谋害她以求生存?”

“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易临再抬头时,眼里已是隐忍出的通红。“烈王殿下,我会把治愈你的药方交到你手中,往后的日子里,就只能麻烦你自己差可信之人熬药了。”

李惊澜微微一笑,果然易临还是需要外力激一激才会改变自己!

“你要回南荻了吗?”李惊澜问道。

易临不语,坚定的眼神已经给了李惊澜答案。

易临终究会变成上官临,这是他本来该有的荣光!李惊澜早就希望易临能正视自己与生俱来的身份,只可惜以他的三言两语并不能打动这个人的执拗,如今他母妃有难,血浓于水的亲情,到底是唤醒了上官临!

“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提防霍青痕。”易临平平淡淡地添了一句,“虽然我不觉得他会找上你,但就凭他和穆月倾的关系,你也该提防提防。”

“嗯。不过……你就打算这样回南荻?”李惊澜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显然让易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烈王殿下什么意思?”莫非他需要带些礼物回去?还是他该被人八抬大轿地回南荻?还是带个娘们谎称是自己的媳妇儿回去?

“你无故消失了数年,突然出现在南荻王面前,这意味着什么?如今南荻王身边有个元妃在耳畔煽风点火,你的出现,免不了被她说成是你觉得南荻王不行了,主动出现,争王位。”

易临一惊,他一时心急,就忘了思考这些了!是啊,自己突然回国,滴血认亲都是小事,万一被人陷害,母妃救不成,还会害了母妃和易临自己!

“那我要如何做?”易临急急地问。

“当然是由本王的人护送你回去。当然了,对南荻王来说,是押解细作。”他笑着停顿了片刻,“这样,南荻王一定会认为你隐姓埋名是来东华打探情报,他会觉得你有利用价值。”

易临笑了笑,心中明白了。“那我都该知道些什么有关东华的情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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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月倾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一切简直是不可理喻!

首先是那个给右尹拨款五百两用来购买赈灾种子的惺帝!不可理喻!拨款太少,糊弄谁呢!

其次是在竹屋为情所伤的李惊澜忽然出山了,这简直不可理喻,男人都是如此薄情的吗?才两天,他就从失去爱人的情伤中走出来了?

最后是这出山的李惊澜突然发起捐款,这种百年都没听到过一次的捐款赈灾,怎么就给他想到了?不可理喻!这一捐款,不知她能筹集到的钱要缩水多少!

真是气煞她也!

银儿倒了茶水,伺候穆月倾品茗。

她闭着目深吸醉人的茶香,鼻腔一阵舒爽,心中却不得安宁。

“不,本宫觉得,购买种子的事情不能再推迟了。时间拖得越久,本宫能拿到的钱就越少!到最后,本宫拿不出钱,那还怎么买种子!”

银儿垂眸答道:“娘娘英明。”

于是,穆月倾很快就差人下去办这事。

穆月倾吩咐完了,有些颓废地坐在太妃椅上,“后宫不得干政,真是极大地限制了本宫的手脚。”不然,她早就有办法让那些种子商铺主动给她交出种子来!只可惜,她是一个女人!

莲华宫内的熏香有着安神的功效,穆月倾如今的脾气慢慢见消,其中肯定少不了这熏香的功劳。这些天她越发焦虑,让人点燃的熏香就越浓。只有熏香才能让她紧张的心舒展那么一点。

穆月倾忽然吩咐道,“给本宫揉揉头吧。”

银儿乖巧地上前,手法娴熟地按住穆月倾的太阳穴,轻轻揉动。

“这两天可有收到南荻的信?”

银儿轻声道,“回娘娘,还没有。”

穆月倾咒骂一句,“该死的元泽,办事真是越来越不利索了。本宫还等着她告诉本宫她在南荻的部署,如今看来,她是还没有说服南荻王呢。”

银儿又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是。”

穆月倾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间扭过头来。银儿不解,手指停顿下来。

“怎么了?娘娘?是不是银儿劲道不对?”银儿看到穆月倾眼中陡然阴森的光芒,强压住心头的紧张,装作一副看不懂的单纯模样。

穆月倾涂了蔻丹的手抬起,轻轻抚上银儿有些灰白的唇瓣,摩挲了一番。

银儿觉得自己唇上有如蛇蝎爬过,让她一阵恶心想吐。她长长的指甲停顿在自己的嘴角,忽然,用力地掐了进去!

银儿不敢说话,更是眉头也没皱一下,她静静地看着穆月倾,仿佛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

“银儿,你说,你是不是知道本宫太多事情了?太上皇那时候,便是被自己最信任的臣子出卖了,才落得曝尸荒野的下场,尸体都凉了,才被官兵们找到。只是李倓说不追究,那事便无人敢追究。举国上下无人敢说起,因为谁都知道,那个大臣害死太上皇,是李倓的授意。”

她的声音娇媚欲滴,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极致恐怖。

银儿手心紧紧攥着,早就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唇上的痛怎么都比不上心间的恐怖。

“如今你也知道了本宫这么多秘密,你当本宫傻呢?真以为本宫什么都不知道?”她忽然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一双凤眸盯紧了银儿的每一个神采。

而银儿只是垂着眸,声音里有了难得的紧张,“娘娘在说什么,银儿着实听不懂。”语罢,她抬起头,盈盈水眸中没了往日的清心寡欲,而是满眼的无辜。

穆月倾却笑了,“你不懂?很好,既然不懂,那就让你永远都没可能把本宫的秘密说出去。不如,本宫赐你做一回哑巴吧?你这声音多清脆,想必就是没了舌头,连那哑巴两字,都能喊得好听至极。”

她像一条吐血信子的毒蛇,在她身上盘旋收紧。

“若娘娘会更有安全感,那银儿这面舌头,没了便没了。”银儿突然苦笑出来,“银儿在这世上早就没了亲人,连朋友也寥寥无几。能说得上话的,就只有和娘娘,还有交办娘娘的事情吩咐别人。既然不需要这面舌头,留着或是割了,都没有什么区别。”

她闭着眼,两行清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娘娘,动手吧。您供养银儿,银儿感激不尽。但愿没了舌头后,娘娘能更放心些,也把我当成真正可信的人。”

穆月倾笑了笑,反常地抹去她的眼泪,“你看看你,分明都怕得掉泪了,却还嘴硬说舍得。”

此刻温柔的她,和刚才毒蛇一样的她判若两人!

银儿攥紧的手舒张了开来,她知道,她算是过了这一关了!

穆月倾倒也没有多么慈悲,又道,“本宫差遣你和薇芳一起去怀恩寺上香,早些回宫,你们为何日落了才回?别以为本宫不追究此事,此事就跟没发生一样。”

银儿垂眸道,“那天,我们被山匪劫了。娘娘可以找来薇芳问一问。银儿眼睛上的伤,便是被那群山匪打的。银儿还好,真正负伤很重的,是薇芳。”

那个叫阿大的山匪,揍了自己一拳,却揍了薇芳很多拳。

穆月倾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怀恩寺那种地方,怎么还有山匪!”

“这……”银儿有些为难。

穆月倾挥了挥手,“罢了,你下去吧。让本宫一个人静静。”

银儿点头,在离开前问了一句,“娘娘,今日的药还没服下。”

穆月倾有些无奈,“那群庸医开的方子真是无用,本宫都喝了多少贴了,身子还不见好。罢了,那先端来让本宫喝了吧。”

银儿踏出莲华宫,去了煎药的地方。药味甚浓,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这黑乎乎的东西,就是穆月倾每日都喝的补药。

煎药的小童一见是银儿,颇为自然地朝她打了招呼。“银儿姐姐,你来啦!”

银儿笑着点点头,再沉眸时,她已经拿开药罐上的盖子,作势查看药的情况。

然后,她的指甲盖里,有一处白色的粉末藏着。

她熟稔地拿来筷子搅动药汁,除了她,无人知道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指甲盖里藏的东西倒入药汁中。

不见好?

那就一直不要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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