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凤仪天下

李红素果然是反对的。

她曾经恨过自己的母亲，她给自己带了了很多不好的影响。但是在她的想象中，无论她的结局如何，她总是带着她的母亲的。如今离开的愿望眼看着就能实现，可是她的母亲却要被留在这个荒凉小院之中。

北静王妃几乎不忍看她的表情了。

李红素留着泪，道：“可是我母亲，她这个样子，一个人是万万不成的。”

北静王妃道：“你别怕，我会安排人照料你母亲的”。

李红素握着母亲王氏的手，王氏也还是目光涣散，不知所谓。李红素道：“她虽是这般，却也会思念我，那时该如何”？

北静王妃道:“你在太后娘娘那尽尽心，她老人家高兴了，必然不会拦着你们母女见面”。

李红素有几分意动，忽而又握着母亲的手，连声道：“我不去了，我不去太后娘娘那里，无论如何，我便陪母亲过完这辈子罢”。

北静王妃忙掩了李红素的口，低声道：“如今太后娘娘开了金口，要你过去，岂还有你选择的余地？日后你的身份也就不一样了，要处处留意，再不能这么说话了”。

李红素这才窥到华贵背后的沉重，却再也没有退步的机会了。命运的惨重一时沉沉的压在了李红素的心上，让她忍不住抱着北静王妃，嚎啕大哭。满心的不平，出生的不公，都在这哭声里，沉甸甸的压到了北静王妃身上。

北静王妃抚着李红素的头道：“哭吧，到了明日，连哭泣都不是你能选择的了，你笑，你哭，都有人看着，等着下工夫呢”。

第二日也是北静王妃送的李红素。离开之前，太后遣了两个小宫女过来替李红素拿行李，到了最后，却也只收拾出几件北静王妃送的衣裳，几个北静王送的小玩意。临行之前，王氏好似心有所感，忽而拉着李红素的手，替她抿了抿头发，道：“红素，你不要担心母亲啊”。众人正是诧异，再看王氏，又还是那般的傻子模样。

李红素想到母亲疯傻之后，仍是心系自己，不由得要落下泪来，却被北静王妃悄悄地攥了一下手，只能把眼泪忍下去。拧过头去，跟着两位宫娥道：“劳烦两位姐姐，走罢”。

到了慈宁宫，这个威严肃穆的大殿让李红素紧张的手脚僵硬，眼睛只敢看着地面，跟着北静王妃的衣摆前行。看见那片象牙白的衣摆不动了，便也跟着跪下来，俯首叩头道：“罪女李红素拜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太后不紧不慢的漱了口，饮了茶，招手叫北静王妃坐了，这才道：“犯错的是你母亲，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这样的话。莫再说了”。一句话算是定了李红素的身份，李红素却只会说一句是。

北静王妃怕她傻傻的惹太后不高兴，便替她遮掩道：“果真是金枝玉叶，天生的秀外慧中，就是不一样，太后娘娘不知，阿素的女工比我是胜上千百倍”。

太后听了忍不住笑道：“你不过是这两年还能看过眼罢了，前些年，你绣的都是甚么？比你好有甚么稀奇”。

北静王妃讨喜道：“是是是，是我说的不对，阿素的绣工可好的不得了，您瞧”。说话间，北静王妃便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香囊，递到太后手中，太后细细一瞧，便惊道：“好巧的手，这绣的花便似活的一般”。

李红素见太后夸她，这才稍稍的松一口气，道：“我无事时最常去看花，看的多了自然就像了”。

这话不知怎地又触怒了太后娘娘，脸色便淡淡的，幸而态度还算好，道：“你也到这边坐着，同哀家说说话罢”。

李红素的心底竟有些怀念那个只有两个人的小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