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红楼听曲

红楼是京城里有名的乐坊，其掌门人文琴先生一张铁琴奏出世间百态，曾被请入宫中演奏，得了太后和皇上的称赏，自此身价倍增，连带着红楼乐坊也有了身价，唯有达官贵族或是有名之士方能入此，时常会有世家的小姐太太过来听曲，竟也算是风流韵事。

今夜二楼包间之中，北静王夫妻同太子夫妻四人相聚，隔着一层朱玉的帘子听文琴先生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方才叹道：“先生果真算得上是第一人了”。太子听了笑道：“一月是阿姊的生辰，我请文琴先生入府为阿姊贺寿”。

北静王妃笑道：“你若是能请来，那自然是很好，只怕先生不肯”。

此时便听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道：“旁人不肯，太子同王妃娘娘开了金口，老朽哪敢不从”？

不等门口的侍从说话，太子先道：“是文琴先生罢，快请进”。

文琴先生进了门，先同几人见了礼，又向王妃同太子妃打个千，道：“冒犯两位娘娘金面，只是都是时常见的，老朽就仗着胆子了”。

太子妃还是女孩儿心性，笑的还有些清脆，道：“老先生还是这般爱说笑，你便见了我们，还能做甚么不成”。

这话说的失礼，北静王妃悄悄地拧了一把太子妃的手，自己道：“一月出事是我生辰，老先生肯去唱个堂会么”？

文琴先生满口应和，几个人又说笑几句，忽而听得窗外乎乎的风声，又不知是什么撞击着窗子，朱玉落盘似的。北静王妃把窗子推开一条小缝，便见屋外的鹅毛雪厚厚的压下来，簌簌作响。

北静王妃道：“今年的雪未免也太大了些”。

文琴先生道：“这也是好的，明年的庄家该长得好了”。

太子接口道：“只是天未免太寒了些，只怕百姓不好过”。

文琴先生不肯议论这些，笑道：“京城里有万岁爷、殿下，哪里会让百姓受罪。况且咱们还有菩萨似的王妃同杜先生，年年冬天都要散粮散衣”。

北静王李琰随意的把酒杯放在桌上，旁人看不出，北静王妃却知晓他心中不喜，因道：“竟是闲说，咱也该回了，一会子雪压了路，车轿都不好走”。

众人都称是，便也都散了。北静王本是骑马过来，此时也不得不同北静王妃一同坐车离开。

北静王不肯说话，北静王妃便先道：“我知道雀儿伺候了王爷两三年，总这么不清不楚的不算事，年前便替她开了脸，收做侍妾，也算是给女孩儿一个交代”。

北静王冷冷一笑，嘲讽道：“王妃当真是大气度”。

北静王妃并不理他，只是说道，“不仅如此，我想着府里人丁单薄，如今王爷也入朝参政，自然该选几位侧妃”。

“依着王妃这贤良淑德的性子，只怕连人都衙了罢”。

北静王妃点头道：“张侍郎家的小女儿，明年三月满十六，生的极是貌美，王御史家的女儿今年十六，王夫人托了媒人，那女孩儿我见过，性子最是贤良……”

话未说完便被北静王打断，“省些心气吧王妃，从前我年岁小，任由你支使，如今我已长大，再不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