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能帮不帮
陆染秋他们和周羽分开之后，就来到城西某处出过事的民宅。看着眼前低矮破陋的小院，陆染秋又想起了那日在那个小院中的惨像，然后对身旁的沈筱芸道：“筱芸，要不你就在门口等我吧，我一会儿就出来了。”
“染秋哥哥，芸儿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请你相信芸儿，芸儿希望能和染秋哥哥一同面对任何事情。”沈筱芸此刻一脸认真的盯着陆染秋道。
“哎…好吧。”陆染秋叹了口气，然后敲了敲那扇陈旧破损的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有些颤抖的女声。
“大姐，我们是官府中人，特来询问几个问题的，这里可是刘安家吗？”陆染秋隔着门缝看到里面似乎有人影活动，大声道。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大姐，我们真的是官府中人，还请开开门。”陆染秋见里面没了动静，又耐心的开口道。
“…”过了好长时间，才传来一阵脚步声，门缓慢的被打开了，一个粗布衣衫，上面还有许多补丁面色土黄的女子警惕的看着眼前的陆染秋他们。
“大姐莫怕，我们确实是官府中人，有事相询，来到此地，请不要担心。”陆染秋尽量和声道。
“…官府中人之前不是来过好几次了吗，这次来又要做什么？”女子似乎有些不信。
“大姐放心，我们只是询问几个问题就走，可否入院说话？”陆染秋笑了笑说。
“进…进来吧。”女子看陆染秋不像歹人，身边又跟着个小姑娘，心中警惕去了几分，加上他们这里实在也没什么值得歹人惦记的东西了，就让他们进了院子。
“…”饶是陆染秋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也真的没想到眼前的这一幕，他以为在经历了上次的惨案之后，这些东西已经吓不到他了，只是眼前的这一幕，始终太过震撼，只见在这个空空如也的院落里，一个老妪正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三四岁大的孝子就围在院子角落的一个石碾旁，就着一个大海碗在喝些什么，老妪几乎没喝几口，多半喂了男孩，一小半给了女孩，碗底还留下一点似乎是菜叶和面糊的稠状物，应该是留给眼前这个女子的。
“这…”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的沈筱芸深深地被震撼到了，她自幼锦衣玉食，虽然没有一般闺阁小姐的娇气，但是也没有缺衣少食过，何曾见识过这一幕，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哎…”陆染秋在心底里叹了一声，然后开口道：“大姐可是刘安的妻氏？”
“回大人，正是民妇刘曾氏…”女子有些战战兢兢的说。一旁的老妪带着两个孝就站在石碾后面，怯生生的看着眼前的陆染秋他们。
“那大姐可曾注意这几日家中有什么异常情况？”陆染秋最担心的就是那些制作了流散五石散的人会因为事情败露，连这些吸食者的家眷都不放过，毕竟对方可是连金吾卫都不放在眼里，还拥有在这京城之中，官衙之内一夜之间干掉所有知情者的能量的存在，于是问道，也希望能从这里面找到些蛛丝马迹来。
“回大人，自从当家的…哦，就是刘安走了之后，这家里的生计就全落在民妇一人肩上了，白天在家中帮人浆洗衣服，到了傍晚就在这城中的群风山上采些野菜来维持生计，未曾有过什么异常情况。”刘曾氏想了想，答道。
陆染秋听她这么说，放心不少。“看来这些人还是有些顾忌的，至少不会选择在这样的时候再出来作案。”他心中想着，又开口道：“那敢问大姐，你家当家之前可有什么异状？”
“…”陆染秋的这番话明显是触碰到了刘曾氏的神经，只见她脸色瞬间变的惨白无比，眼神中也是透露出几分凄苦，身体更是有些摇摇欲坠。
“娘，娘，虎儿还饿，妹妹也没吃饱呢。”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的两个孝一左一右跑到刘曾氏身边，抱着她的腿口齿不清的说，眼神中的渴望让陆染秋也为之动容。
“染秋哥哥，咱们帮帮他们好不好，他们好可怜啊。”这时，陆染秋身旁的沈筱芸也是两眼通红的看着陆染秋说道。
“恩…筱芸莫急。”陆染秋安慰了她一声，然后朝对身后的丁扬吩咐了一声：“派人去买些吃的来，不要太好，也不要太多，去吧。”
“染秋哥哥，你这是为什么？”沈筱芸就在他身旁，加上练武导致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他的话，有些不解，有些生气。
“筱芸别闹，待会儿再和你解释。”陆染秋拍了拍她的头道，然后又转向面对刘曾氏道：“大姐，在下知道这会让你为难。但此事关乎你家当家的死因还有生前生后的名声，还请大姐不要怪罪。”
“哎…”刘曾氏似乎是缓过神来，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此事还要从一月多前说起…我家当家是木匠，家中虽然没有什么积蓄，但日子过得也算安稳。可某一日当家的出去给人做活直到戌时也未返还，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刘曾氏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缓了口气继续说：“直到接近亥时，当家的回来了，但是我从没见过那样的他，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整个人就像是街上那发了颠的傻子一般，虽然很快又恢复正常了，但是从那以后，我家当家的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整日在外面不知道做些什么，每次都是很晚才回来，也不见在往家里拿回一分钱，反倒是将家中积蓄全都去处，民妇问他用处，他也不说，为此民妇还与他争执过几回，不想他竟然就对我拳脚相加，以前，他是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刘曾氏说到这里又流下泪来，惹得她身旁的两个孝子也不安起来。
“剩下的我来说吧，你带着孩子们在一旁歇一会儿。”这时，那老妪来到众人跟前，叹了口气道。
“娘…”刘曾氏还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带着两个孝走到石碾旁，将碗中剩下的食物慢慢的喂给两个孝子。
“老妇是刘安的母亲刘周氏，见过各位大人。”老妪说着，弯腰行了一礼。
“老人家不必多礼，有话请讲。”陆染秋将刘周氏扶住，然后说道。
“哎，说起来真是冤孽啊，可怜我那儿子以前从来都是个敦厚老实，身体健硕的人啊，怎么会一个多月就变成这样，竟然就阴阳两隔，白发人送了黑发人了。”刘周氏说着抹起了眼泪，一旁的刘曾氏也跟着哭了起来。
“老人家请节哀。”陆染秋面对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好言安慰到。
“老婆子失态了，请大人见谅。”刘周氏说着又告了句罪接着说道：“就像我那儿媳妇刚才说的，刘安他一个多月前不知为何，突然性情大变，脾气也暴躁了许多，便是对我和两个孩子也是恶语相加，行事也越来越古怪，就是街坊四邻也是多有肘腋。直到那一天，有街坊跑来说刘安跳河自尽了，当时老婆子差点也就跟着去了…”刘周氏说到这里又开始抹泪。
“老人家节哀，保重身体要紧。”陆染秋说道，脑中也在思考“一个多月前？也就是说这东西是一个多月前在凌涧城中出现的？那他到底从哪里来的？又怎么散的货？这京城之中又有多少人受害？还是说这些东西十余年前就已经在这凌涧城中了？这些都还未可知…”陆染秋又想到了沈锦蓉对他说的那些往事，只觉得一阵头大。
“染秋哥哥，染秋哥哥！”沈筱芸见他似乎又不知道想什么去了，加上刚才的事情，有些恼怒的捏了他一下。
“恩？怎么了？”陆染秋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气鼓鼓的沈筱芸疑惑道。
“还问怎么了，你这人有没有同情心啊！不理你了！”沈筱芸看着陆染秋，跺了跺脚，气呼呼的说着，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这丫头，又怎么了？”陆染秋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理她，见丁扬吩咐的人已经将东西买回来了，刘周氏他们正在表示谢意，连忙将几人扶起来，然后道：“斯人已逝，还请诸位不要过于伤心，这里有些银子，你们拿着吧。”说着从怀中掏出十几两碎银递了过去。
“谢大人，谢大人。”刘周氏他们本来生活已经失去了希望，陆染秋这一下让他们又对将来有了信心，自然是千恩万谢。
“好了好了，起来吧，我还要去别家拜访，这就告辞了。记住，如果再有什么异常，及时通知官府，可明白吗？”陆染秋仍然不放心那些制造流通五石散的人会回来对这些受害人的家眷造成威胁，不由得叮嘱道。
“是，老妇记得了，大人慢走。”刘周氏他们恭敬地将陆染秋他们送出门去，直到看不见人才回了院子。
“唔唔，哼！”沈筱芸猛地挣开陆染秋的束缚，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
“这儿还有个小祖宗要安抚…”陆染秋摇了摇头道：“好了，筱芸，你又在闹什么别扭？”
“哼，你说呢，明明身上有那么多银子，就给那么一点，你不给就算了，干嘛还拦着我！让我和你一样当恶人吗？”沈筱芸想起刚才她本来打算将身上的几十两银子全部都给那刘周氏却被陆染秋拦了下来，恼怒地说。
“哎，你个小丫头，让你不要跟来，你偏要跟来，来了又不听话，还想不想跟我办案了？”陆染秋说着又要摸摸她的头，被沈筱芸机警的躲过去，并且站到了三步之外。
“哼，能帮不帮，五公子这般办案，小女子实在看不懂，这便告辞。”沈筱芸说着就抬腿要往外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