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追妻
他驾着马冲进王府,又奔进她等着自己的那座小院,可是里头空空荡荡,莫说人,就连一道影子都没有。
“阿音?阿音!”
他的呼喊招来了肖素衣,肖素衣瞧他满面颓唐,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他面前。
“殿下,小殿下她……走了。”
“她去哪?你怎么不拦着她?!”
“奴婢拦不住,”肖素衣从怀中掏出一方手绢,“这是小殿下嘱咐奴婢留给您的。”
许慕宽缓缓伸手抓过,额间一抹眩晕,一把扶住栏杆,才堪堪站稳。
一方月白色的绣帕,上头歪歪斜斜地绣着一个狗头。
“小殿下说,她不会回康州,也不会回雍京……让您,莫要找她了。”
“她怎么能这样?!”许慕宽懊丧地扶着额,“她什么时候走的,牵马来……牵本王的马来……”
“走了有一会儿了,往北边去。”
许慕宽将绣帕一把塞进怀中,冲出府外,跃马冲出北城门,他相信,慕容音一定还走不了多远,就算她走到千百里外,他也一定要把她给追回来。
自己好不容易才从宫中脱身出来,她怎么能说走就走!
北门是洛都最冷清的一道门,只有一条往北的官道,一路行旅寥寥,出城不到二十里,他便看见,前头两乘并辔而行的马背上,有一道,是他最熟悉的。
“你给我站住!”
许慕宽策马从后赶上去,横着马身拦在她身前:“你想干什么?想逃跑吗?”
“我……”慕容音的眼泪扑簌扑簌地就下来了,“我以为你出不来了,我以为你……”
“那都是你以为的!”
许慕宽跳下马,将她也拽下来,头一次,他对着她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你以为我会不要你是不是?你以为他们一阻拦,我就没有法子了是不是?你也不想想我是谁啊,我和别人一样吗?!”
“可你为什么不选你的储位?为什么偏偏要选我呢?你、你不是最想要的么?你这样做,我会觉得是我耽误了你,要是日后过得不如意,你又怪罪我怎么办?”
“这里是你的家,你什么都可以有……可到了那时,我能有什么?”
慕容音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可他还是绝不松开。
“你竟是这样看我的吗?我想要的是很多,可我却把他们在我心中分了先后!如果连你都不相信我,那我所做的这些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我信你……可是、可是……”
她可是不出来了,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如此不真实。
“阿音……”他将她扯到怀里,轻拥着她,“每个人都想着摘星摘月,可是每个人心中的月亮都不同。父皇是曾问我选哪个,他也曾想着逼我放弃一个,可是我都坚持过来了。我想要你能明白,不是我选了一个,就注定会失去另一个的,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起走到最高处。”
“我明白了……明白了……”
慕容音紧紧贴着他,眼泪染湿他一片衣襟。
“那跟我回去,都进了我宣平王府,你跑不掉的!”
“回就回!”她紧紧抱着他的腰,“我早就说了,我要去你家……”
“那也是你家,所有事都归你管,我也是。”
他们紧紧拥着彼此,相视一笑,漫天碎碎的阳光,都好像溶在了这一笑里。
肖素衣看到两人携手回来的时候,心中松了口气,却又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是突然失落了。
“素衣姑娘,我又回来了……”
慕容音看见肖素衣,多少有些羞涩,毕竟一个时辰前,自己才洒脱地和她挥手道别,结果一个转眼,又回来了。
这种丢人的事,本是死也不肯做的。
“还好您回来了,否则我们殿下……恐怕要发大脾气。他若发脾气,满府下人都没好果子吃的。”
慕容音脸又是一红,寻了个由头就躲进屋中,可不到片刻,他又跟着进来了。
整整两天两夜,自己没有好好瞧他一眼,他推门进屋的刹那,慕容音才猛然察觉,怎么两天不见,走时他还是雍容显贵,再回来……就疲倦成这个样子?
“你的发冠哪去了?”慕容音从椅子上蹦起来,又看见他眉骨旁还有一道擦出来的伤。
“怎么这也伤了?疼不疼?”
她指尖不过轻轻一碰,他马上就皱起眉,还轻嘶一声:“疼啊,还好父皇他手下留情,要是那个杯子真砸在我头上,恐怕我就是回得来,也破相了。”
“要是变丑,那我就不要你了。”
“怎会?”他反握住她,“我知道你对我乃是情之所钟,就算是丑,也不会嫌弃的。”
慕容音轻轻抚着他的伤口,眸中一阵阵地隐痛:“那你……是怎么和他们说的?你瞧瞧,你父皇都打你了……你定是说了惹他生气的话,你没事你惹他干嘛呀?”
“也没什么,我要是不惹他……他就要把你嫁给我三哥哥。我怎么忍得了?所以啊……我就把去年康州的那些事告诉他了,告诉他是你放我走,告诉他……是我带着人,去把你给抢了回来。”
“啊?那他们岂不是知道我在洛都了!”
慕容音猛地抓紧他的手臂:“后来呢!他怎么说的?难道他没有怪罪你,就、就把你给放回来了吗?”
“就是怪罪……也迟了。”
“那以后?”
许慕宽笑了笑,眸中似是藏了容容流云,翦翦和风。
“我们回云中去,总有一天,我们会再回来。”
风起,院中花树簌簌抖动着,满窗都浮上细碎的花影。
“你送我的这方帕子,我两年前就在你屋里看到过了,可是怎么到现在,你才将它拿出来?”
“绣的太丑,怕你嫌弃。”慕容音自嘲地笑了笑,“可在我打定主意要走之后,我又想着……怕你会忘了我,所以我就把它找出来,准备让素衣留给你。”
“早还在雍京的时候,我就决定……要把它给你。”
她的话意很轻,许慕宽仿佛已经醉了,醉的却并不是酒,而是她那比酒更浓的情意。
“那我会贴身带着它……”
她也笑了,在他脸颊上落了一吻,却倏然皱眉:“你两天没换衣服了!快洗澡去……狗男人,臭死了。”
“狗男人……?”许慕宽错愕地一怔,这、这算个什么说法,怎么刚刚还哭哭啼啼的人,瞬间又翻脸了?
“说的就是你啊,”慕容音笑嘻嘻地看着他,“快去洗,洗完了……上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