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苦难
苏慕烟捂住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手上捧着的一沓钞票跟着火了似的,烧得她手心疼!这可是一大叠钞票呀!比什么钻石项链更具诱惑力。
苏慕烟自出生以来,手头还从未拿过这么多的现金,不由得她不震惊。
就连见惯场面的童清舒亦惊叫出声,连声问:“苏慕烟,你哪来这么多钱?”
苏慕烟吓得将信封往地上一扔,惊魂未定,好半天才说:“宋子文偷偷给的,我不知道。”
童清舒咋舌不已,拾起来掂量掂量,“大概有两三万吧,出手真是阔绰。你不是说你已经把他甩了么?”
苏慕烟顿时头大如斗,烦恼地说:“我本以为是。”可是照现在看来,她太一厢情愿了。怪不得刚才宋子文任由她就这么扬长而去。
童清舒羡慕不已,说:“既然这个宋子文如此舍得为你花钱,那么你就从了他好了,好处多着呢。至少大晚上的不用那么辛苦,还要去酒吧打工。”
飞上枝头变凤凰,并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就连童清舒这样的人,此刻也颇羡慕苏慕烟的运气。
苏慕烟现在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女大学生愿意跟有钱人来往了。半句话还未表示,红艳艳的钞票已经主动奉送到眼前,让人如何抗拒?
她听了童清舒的话,像是吓着了,连连摇头,说:“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转头又骂,“宋子文此人,实在太过分了,不是好人!”这种人诱人沉沦,实该下十八层地狱。
童清舒耸耸肩说:“这有什么稀奇的,很多有钱人都这么干。我们班不少人都被人养着,而且明码实价,开头一个月多少,接下来多少,还签合同的,暗地里大家都知道。不过你是认真念书的人——,哎呀,反正这种事,在别人看来肯定是不好的。端看你自己怎么想了,其他人无权干涉,更无可厚非。”
利益实在太过庞大,不由人不心动。冷眼旁观的人可以大肆抨击,可是身处其中的人,能抵住诱惑的,实不容易。
苏慕烟心想,自己学习、生活已经够辛苦了,偏偏凭空还冒出来一个宋子文纠缠不休,处处考验自己的意志,实在太可恨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她不禁摇头叹息,无力地说:“童清舒,实话跟你说,我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我就想着努力念书,争取考上本校的研究生,然后留校任教。白天教教学生,晚上上上网,看看小说,日子既轻松又自在。这种事,以前也是听说,我总以为遥不可及,可是没想到真在我身上发生了,至今仍然觉得像在做梦。”
童清舒劝她,“看开了,其实这种事也没什么。你想想,一般人还不是一样要交男朋友么?一样吃饭,聊天,接吻。有一个有权有势、英俊又有钱的公子哥儿跟你来往,事事体贴,样样关照,有什么不好?而且分手时还有一大笔分手费,何乐而不为呢?”
苏慕烟仍旧摇头,坚持说:“可是这样总是不好的。不是自己赚来的钱,良心不安。良心这东西,最难熬了。”人通常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苏慕烟记起自己刚上大学时,曾在路上拾到一个灰色的小布包,里面是一卷百元大钞,她又惊又喜又害怕,思想斗争了一番,最终还是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到附近工商银行的ATM取款机房里,把钱数了数,整整有一万三千块。那时候她正想买电脑,想得心都痒了,可惜身上钱不够。天降横财,虽然也有点害怕,但是她还是安慰自己:又不是偷来抢来的,怕什么。最后揣着钱就回宿舍了。
可是当天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还老做噩梦。第二天,一见人,大家都问她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医院,怎么脸冒虚汗,唇色泛白。这就是良心不安,这就是道德的力量。仅仅一个晚上,她像生了一场大病。第三天,她实在受不了,一大早就跑到附近的派出所,把钱交了上去。出来后,浑身轻松,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
自此,她发现自己不是做坏人的料。还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做人比较适合她。所以,她也不是做坏女人的料。这种事,说实话,实在也需要天分。苏慕烟的天分不在此处。
童清舒听了苏慕烟的叙述,心想,这事还得她自己拿主意,是好是坏亦是她自己承担,不然以后出了事反怪到她头上,于是说:“不要多想,好好睡一觉吧,事情没那么严重。不想要,那就还回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总不能强抢良家妇女,如今到底是法制社会,多少总有顾忌。”
只是那叠厚厚的钞票,连她看了都垂涎三尺,心痒难耐,何况苏慕烟此刻那么缺钱。她不是不知道她的难处。
苏慕烟经过一开始的慌张,此刻心里已拿定主意,心情平静下来,点头,“嗯,天塌下来也得睡觉。这些个破事,明天再说。”两个人不再讨论此事,熄灯睡觉。苏慕烟睡得很好,一觉到天亮,没有不安。
第二天,苏慕烟正在画室对着石膏画素描,林墨白推门而入。苏慕烟笑问他:“看我画得怎么样?”林墨白站在苏慕烟的画板前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指着素描人物的鼻子,笑说:“这里——,阴影部分没有处理好。”
苏慕烟退后一步,左看右看半天,终于点头,“确实,看来得修改,鼻梁间有点凹,唉,还得重新画。”说着便开始细细修改。
林墨白站在她身后,抽出她手中的笔,说:“你看这样改是不是要好点?”说着示范。两个人肩靠着肩,气息相闻,十分亲密。林墨白后来每每想到这个画面,都不禁万分怀念。
待林墨白帮她修改完毕,苏慕烟不由得拍手赞叹,“不错,不错,这样正好!”说完,她看着林墨白,叹气,“林墨白,看来我得努力了,画得这么糟糕。”大概和心情有关。
林墨白安慰她,“你那么有天分,不用急。哦——,对了,差点将正事忘了。在楼下碰见李老师,让我带话,说看见你,请你去趟他办公室,他有事找你。”
苏慕烟哦一声,将笔一扔,乘电梯下楼。敲门进去,偌大的办公室只有李老师一人。
“李老师,您找我有事?”
李老师忙请她坐,还给她倒了杯水,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名单,扶了扶眼镜说:“苏慕烟,你这学年的学费还没交是不是?学校财务部已经下通知了,让没交学费的赶紧交上去。咱们班有好几个呢,别再拖了,赶紧交上去。万一学校真不给成绩,那可就麻烦了。”
苏慕烟忙点头说是。李老师又问她是不是打算考本校的研究生,让她多和美术系的导师沟通沟通,不懂的多问问学长学姐。李老师嘘寒问暖的样子颇像家长。苏慕烟很感激他,他对学生是真心实意的好。
她因为学费的事忧心忡忡。晚上上班的时候,时刻注意宋子文有没有来。可是真想见他的时候,他反而不出现了。一连几天,音讯全无。她不好打电话去问,暂且只得耐着性子等一等。宋子文再次在“王朝”酒吧出现,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
宋子文出现,已是凌晨四点,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都快要下班了。宋子文拉住她说:“西西,今天能不能晚点下班?值班的丽丽刚好有事,先走了,你替她加班,算加班费。”苏慕烟心想,反正也不差这几个小时,于是点头同意。
没过半个小时,宋子文推门而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犹带有一身冷气。宋子文迎上去,“卫少,您来了。”宋子文抬眼看了看宋子文,他立刻心领神会,忙说:“她还在,您先坐。”
宋子文这个星期到国外出差去了,因此一直没露面。刚下飞机就给宋子文电话,问他苏慕烟现在是不是还在上班。宋子文自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苏慕烟给宋子文端来热咖啡。来酒吧点咖啡,只有宋子文这么嚣张的人才会这么做。宋子文抬眼看她,笑说:“多日不见,你清减了不少。”苏慕烟心想,当然,这样日夜忙碌,不瘦才怪。
宋子文将手一伸,不客气地说:“坐下,陪我。”
苏慕烟冷眼看他,他真以为自己是他的女人了,真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苏慕烟也不争辩,暂且乖乖坐下,看他究竟想怎么样。
宋子文问:“为什么还来这里工作?”
苏慕烟挑眉,“为什么不?”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信封,嘲笑地说:“就因为这个?”一把扔在桌上,原封不动退还。
宋子文脸色一变,盯着她,眼中已有怒意。苏慕烟三番五次将他送出去的东西退还,已令他十分不快。但是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淡淡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慕烟冷笑,“卫先生,应该是我问你什么意思才对!”
宋子文不慌不忙地说:“没什么意思,是你自己想太多了。就当是见面礼,不用放在心上。”他还能睁眼说瞎话,实在是功力不浅,在苏慕烟看来,他已达黑山老妖的境界。
见面礼?平白无故有人送这么重的见面礼?居心不良还义正词严!苏慕烟一时真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说:“卫先生,这个见面礼,我收不起。”站起来就要走。
宋子文已经厌烦她动不动就离开,立即拦住去路。他将头一点一点压下来,在苏慕烟耳边吹着气说:“怎么,你不需要?还是——嫌少?”
苏慕烟的身体非常敏感,他一靠近,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何况在她耳旁吹气调情。她年纪尚小,不知□滋味,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下意识地用力推他,正色说:“卫先生,请你自重。不然,我要大叫非礼了。”
宋子文哭笑不得,亏她连非礼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还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令他又好气又好笑。一定是念书念傻了!这傻丫头。不过还是退后一步,挑眉说:“你要多少?”
苏慕烟对这种事耳濡目染,并没有勃然大怒,居然开玩笑说:“我要什么你就给什么?那好,我要你的遗嘱。”
宋子文从未遇过她这样的,一般人不是立马拒绝,便是讨价还价。
其实苏慕烟要他的遗嘱,是拐弯抹角骂他去死。而听在宋子文耳内,以为她别有居心,想在遗嘱里加上她的名字。
他皱眉,重新打量苏慕烟,然后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说:“这是我银行卡的副卡。”
苏慕烟自然不接,客气地说:“谢谢,我想我用不着。”
宋子文也不动怒,收回来,冷冷地说:“苏慕烟,你一定会后悔的。”
苏慕烟针锋相对,傲然说:“我苏慕烟做事从不后悔。”话音刚落,便大步离开。
宋子文恼恨,她居然又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去,再次留给他一个桀骜不驯的背影,所以,他要让她吃点苦头,以示惩罚,好让她乖乖地回到他身边。
第二天苏慕烟跟童清舒抱怨,哭丧着脸说:“我把钱还回去了!”
童清舒上下打量她半天,然后问:“你真把钱还回去了?你舍得?”
苏慕烟摇头,“不舍得……可是已经还回去了,想后悔也来不及了!”童清舒抱拳,“苏慕烟,有骨气!算我佩服你!我原来以为天下的女生都差不多,没想到还真有你这么一个大傻瓜。”
苏慕烟苦着脸说:“我自诩聪明,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彻头彻尾是一个大傻瓜。那些白花花的银子,还没在口袋里揣热呢,就这样没了……没见过就算了,不会有想法。可是现在,到手的钱长翅膀飞了,真是心疼!哎——,你说,要是那钱是我爸给我的多好呀!”
童清舒听了她的异想天开,乐不可支,笑骂,“你就做白日梦去吧!你怎么不想着自己点石成金,化水成银呢!”苏慕烟没好气地说:“我倒想呢!”
不怪苏慕烟想钱想疯了,实在是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她去工具店购颜料、画纸、宣纸、美工笔、铅笔、毛笔等用品,统统买下来,就差不多花了一千块钱,真是心痛不已。现在,苏慕烟心里想着是不是该另外找个兼职什么的,不然这学费什么时候才交得上去呀!
可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昨天,宋子文居然打电话给她,说新招了一个长期服务生,所以不用她来帮忙了,等于说把她辞退了。苏慕烟听得心都凉了,去“王朝”结工资的时候,还一个劲地恳求他,“宋总,酒吧周末挺忙的,我只周末来帮忙行不行?”
宋子文知她还不明就里,只得叹气说:“西西,不是我不帮你忙。只是我也得看人脸色行事,实在没办法。”苏慕烟这才知道是宋子文从中作梗。从未想过此人可以可恨到这等地步,简直就是卑鄙无耻,居然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
苏慕烟只好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拭泪,十分委屈。阿齐多少知道一点情况,很同情她,仗义地说:“我有一个朋友,也是开酒吧的,你过去问问,或许要人。”苏慕烟一听,大喜,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苏慕烟按照阿齐给的地址找上门去,人家一见她的模样气质,十分满意,满口答应,说:“苏小姐,先试用三天,如果满意,就留下来做。试用期工资照给。”苏慕烟是熟手,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环境,加上人又勤快,老板和工作人员对她的评价都很不错。
可是三天过后,要签合同时,老板却改了口,“苏小姐,十分抱歉,你表现得十分优秀,可是我们只能说抱歉,这是你三天试用期的工资,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苏慕烟已不像先前那么傻了,心里多少猜到个中原因。她二话不说,欠一欠身,拿了钱就走。这个宋子文,她恨得牙痒痒,怎么不天打雷劈呢!老天真不长眼!
她一出酒吧门,立即打电话过去破口大骂,“宋子文,你他妈的混蛋!你等着吧,小心遭报应。”她怒不可遏,此刻恨不得饮宋子文的血,吃宋子文的肉。这样骂他,已算是轻的了。可是除了骂,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古语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还真被苏慕烟说中了,宋子文以后当真遭了报应。苏慕烟就是他的报应。
苏慕烟打电话骂过去的时候,宋子文正在办公室办公。听了苏慕烟的一番怒骂,哑然失笑。苏慕烟这人,还真是一头母老虎,天不怕地不怕,嬉笑怒骂,毫不掩饰。宋子文长腿一抬,放在窗台上,转动皮椅,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半个北京城尽收眼底,美不胜收。他想起苏慕烟,越觉得趣味盎然。
真的很想知道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苏慕烟经过这几番挫折,也不找兼职了,干脆整日窝在画室背单词、画素描。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忧来明日愁,管它呢,船到桥头自然直,天塌下来当被盖。她本性也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人,只要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心一横,还真不着紧。
林墨白在一边画人物油画,听她和尚念经一样念英语单词,连连摇头,说:“苏慕烟,你这样背单词有用吗?”苏慕烟这些天快被英语折磨得不成人形,唉声叹气地说:“应该有用吧,大家不是说单词是基本吗!”
林墨白耸肩,“你这样漫无目的地乱背一气,恐怕作用不大。我建议你先做几套试卷试试,然后有针对性地对症下药,估计会好点。”苏慕烟怀疑地问:“是吗?试卷?什么试卷?”
林墨白笑,“四级试卷呀,难道你做六级的?”
苏慕烟仍一脸茫然地问:“哪有四级试卷?”林墨白真是服了她,摇头叹息,说:“买呀!王长喜的英语四级预测试卷就不错,八套做下来,应该会提高不少吧,过四级应该没问题。”
苏慕烟羞惭地摇头,“我没听过……对了,哪有卖?”林墨白倒没有取笑她在大学学了四年的英语居然还不知道王长喜,仍耐心回答:“卖学习资料的书店就有,西单图书大厦肯定也有。”想了想,他又说,“我还有一些英语复习资料,你要的话我给你找出来。”苏慕烟连声说谢谢。
她看见林墨白的书桌上放着一本关于考“雅思”的资料,不由得问:“林墨白,你要考‘雅思’么?”
林墨白看了看她,半晌才点头,“嗯,想考考看,看自己英语到底如何。”
苏慕烟露出又嫉又妒的表情,将书一扔,叹气说:“林墨白,你英语已经够好了!请不要再打击我了!”林墨白宽厚地一笑,出去洗笔。
苏慕烟还真的跑去书店买了套英语试卷,外带听力磁带。为了约束自己,做试卷的时候,她让林墨白在一旁监督,省得做到一半找各种借口跑出去。林墨白告诉她应该以临考的态度做试卷,最好一气呵成。
苏慕烟于是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交给他,视死如归般说:“你先给我保管,这两个小时就当是四级考试了。”然后咬牙切齿埋头做试卷。
林墨白怕打扰她,便去旁边的教室看书,说时间一到再来收试卷。他答应给苏慕烟批试卷,因为苏慕烟说如果自己批一定会故意放水。
考试不到一个小时,苏慕烟的手机开始震动,林墨白没有理会,可是没过一会儿又震动,并且一直不停。他怕有什么急事,跑过去说:“苏慕烟,电话。”
苏慕烟做试卷正做得满心火起,努力与26个英文字母混战,不耐烦地说:“你替我接,别再来打扰我了!考四级能接电话吗?”
林墨白笑得不行,退到走廊上,接起电话,“喂,请问哪位?”
宋子文一愣,还以为自己打错了,问:“这不是苏慕烟的电话吗?”
林墨白连忙解释,“哦!苏慕烟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您有急事的话我可以转告。”想起自己现在也不能去打扰她做试卷,于是连忙改口,“您若有事,请过一个小时再打电话给她。”
宋子文听他口气,跟苏慕烟熟得很呀,不但接她电话,还以吩咐的口气让他一个小时后再打,俩人的关系大不简单,于是不动声色地打听,“请问你哪位?”林墨白只说:“我是她同学。”没有多做解释,语气很含糊。
宋子文哦一声,说:“清华大学的同学?”林墨白不知他是谁,这样追根问底,又不好挂断,只得说:“不不不,是美术系的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
宋子文淡淡地说:“那好,我等会儿给她电话。”看来苏慕烟新交男朋友了,心中十分窝火,更不甘心就此罢手。
可是他并没有立即给苏慕烟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