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不错的人

陈西顾像数落自己女儿一样的语气，令秦以寒的小脸瞬间通红，恼也不是，急也不是，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男人。

嘴里说着不中听的话，陈西顾手下的动作却轻缓温柔，有些粗劣的大手握着秦以寒的脚，不管视觉还是感官上，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

她的脚很好看，陈西顾从来都不知道，女人的脚原来这么漂亮，粉白滑腻，即便脚踝处红肿起来，依然漂亮的不像话。

她的脚很小，陈西顾一手几乎就能握住，脚趾纤细，指甲圆润呈淡粉的色泽，修剪的整齐漂亮。

陈西顾的手指不经意碰到她脚心，脚趾就会忍不住蠕动几下，仿佛蠕动进陈西顾的心里：

“不许动”

陈西顾抓住她的脚开口，语气依然硬邦邦带着命令的意味，秦以寒瞪他：

“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我怎么控制”

“生理反应？”

陈西顾目光微闪，抬起头来，光线从玻璃窗透进来落在她身上，优美的轮廓仿佛镀上了一圈薄薄的光晕，有些梦幻不真实的色彩。晶莹闪烁的眸光，挺翘的小鼻子下面红润的唇微微嘟着，仿佛羞涩，又仿佛不满。

这小女人如此年轻，如此美丽清透，而且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息飘过来，令陈西顾好不容易收住的心猿意马，几乎再次脱缰。

陈西顾把手里的毛巾放在身边的茶几上，大手缓缓抬起，身体俯近，秦以寒急促的眨了几下眼睛，看着他靠近，心不由的扑腾扑腾跳着，可是偏偏脚被他单手握住，想动也动不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靠近，最后索性鸵鸟的闭上眼睛，心跳忽快忽慢杂乱无章，仿佛得了急性心脏病，马上就要呜呼哀哉了。

这种感觉那么陌生，即使当初和韩德辉热恋的时候，也没有过这么激烈无序的时刻，她和韩德辉第一次接吻是在学校的宿舍楼下，他抱着她轻轻一吻落在额头，顺势滑落到唇……

秦以寒忽然清醒，自己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猛然睁开眼，面前是陈西顾放大的脸，他的五官坚毅棱角分明，仿佛刀刻斧凿一般，没什表情分外严肃，可是眼底深处却炙烈如火……

陈西顾手指轻轻拨开她颊边落下的发丝，动作轻缓，有些痒痒的，秦以寒愣愣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两人之间的暧昧几乎堆积到了最高点，仿佛马上就要爆发开来。

“嘟……”

长长的手机铃声，瞬间打断魔咒，秦以寒惊醒过来，伸手摸出手机急匆匆接了起来：

“喂……”

“秦以寒，海南太美了，太美了，什么马尔代夫，什么南太平洋小岛，都不在话下，蓝天白云椰树，哦！秦以寒，我让你跟我来，你非不来，后悔死你，晚上你上Q，我传照片过去，馋死你，让你不……”

童清舒一如既往的直白活跃，秦以寒偷偷扫了眼陈西顾，他已经站起来走到门边，抬头和秦以寒对视：

“我出去一趟”

不等秦以寒明白什么意思，大门已经阖上，秦以寒忽然发现，自己和陈西顾之间怎么就无法沟通呢，这个男人太霸道了，霸道的如此理所当然，而且自己和他到底算怎么回事。

“喂！喂！秦以寒，你听我说话没啊，你太不够意思了吧，这时候你还走神……”

手机里传来了童清舒不满的叫声，秦以寒清清喉咙，没辙的说：

“我在听，童小姐，我知道你们公司年会开的好，海南很美，你玩的很highok？”

童清舒大约满意了，突然压低嗓子说：

“我告诉你，明时也在哦！不亏是我暗恋过的校草，你知道不，脱了衣服，那身材啧啧啧……”

“童小姐……”

一声颇威严的声音响起，童清舒快速的道：

“我不和你说了，黄世仁来了，这丫现在见天盯着我，晚上Q聊，拜……”

秦以寒放下手机不禁好笑，童清舒还是那个童清舒，豪爽直接，活泼开朗，丝毫也没改变，可自己却仿佛已满身沧桑。

明时，秦以寒不禁想起那个温柔的男人，君子如玉，大约就是明时的最佳代言词，想到明时，突然想起自己画了一半的画。

低头衡量了下自己的情况，单腿下地试了试，觉得没大问题，站起来有些椅，勉强稳住身体，单腿向窗边跳过去，眼瞅着就几步路，身子一斜，直直摔在地板上，还好，地板上铺了一块厚厚的地毯，可是受伤的手撑在地上，仍是一阵钻心的疼。

秦以寒忽然觉得委屈起来，也不站起来，索性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头埋在腿间掉眼泪，她并不想这么没用的，可是想到自己就觉得分外倒霉。

妈妈死了，外婆的病重了，爸爸的变化，继母势力尖刻的嘴脸，继妹的无耻，前夫的纠缠，差点摔断腿的自己……

这些不如意，一瞬间都涌上心头，几乎击垮了她……

陈西顾开门进来就看到这种情景，光着脚的小女人坐在地上，头深深埋在腿间，肩膀一耸一耸的，黑幕一般的长发滑落，几乎遮住了她半个身子，显得更加柔弱无依，仿佛一个受伤没人管的小动物，令人怜惜心疼。

至少看到这样的秦以寒，一向冷硬的方团长，心里一片柔软，开门的声音惊醒了秦以寒，她抬起头来，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小脸却愈发粉红，泪水洗过的眼睛黑亮清透，如一汪澄澈的湖水，就这么直直看过来：“你，嗯！你怎么还没走？”

说话还带着止不住的哽咽，抽抽搭搭的像个被人欺负了委屈到不行的小女生，陈西顾换鞋，脱下外套挂好，提着手里的袋子走过来：“我什么时候说走了，我不是告诉你我出去一下吗”

把手里的袋子放在茶几上，一弯腰抱起她，放在沙发上：

“脚都这样了，瞎动什么，摔了也是自找的”

秦以寒发现，这个男人说话真的非常不中听，小性子上来气道：

“我乐意动，我喜欢摔，怎……”

陈西顾皱着眉看着她，目光严厉一言不发，这样的目光下，秦以寒刚鼓起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声音消失，低下头去不看他。

陈西顾蹲下，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秦以寒余光瞥了瞥，弹性绷带药膏，酒精棉球……原来他是去买这些东西了，不对，还有……

秦以寒眼睛扫到那边的东西，脸不禁通红，盒装的，好像是男人的内裤，还有那边的袜子，他买这些东西什么意思?

陈西顾拿出药膏轻缓抹在她的脚踝红肿处，一圈一圈的缠上弹性绷带，她纤细的脚踝，瞬间就变的白白胖胖的，陈西顾拉过她的手，用夹子夹起酒精棉球，秦以寒不自觉往后缩了缩，手却被他的大手牢牢攥住，一点都缩不回来。

陈西顾扫了她一眼：

“必须消毒才能上药，不然发炎了更疼”

秦以寒真想翻白眼，这么简单的道理，她还不懂吗，不过毕竟是女人，还是本能怕痛的，就是矫情一下而已，用得着他像教育不懂事孩子似的语气吗。

“嘶……”

秦以寒倒抽了一口气，酒精沾在伤口上，疼的一哆嗦：

“我休假这几天住在这里”

“啊……”

秦以寒吓了一跳，这句话让她成功忘了手上的疼，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似的重复一遍：

“你说什么？”

陈西顾丝毫不为所动，拽住她的手：

“不许动”

拿过药膏轻轻涂在伤口上，嘴里接着教训她：

“以后听别人说话认真点，这是基本礼貌，我以后几天住在这里，你需要照顾”

秦以寒好半响才消化完他的话，急忙摆手：

“不，不，真的不用，陈西顾，我说真的，我朋友会来照顾我的……”

陈西顾收好茶几上的东西，根本像没听到秦以寒的话一样：

“中午想吃什么？”

“陈西顾！”

秦以寒急的喊了一声，声量颇高，陈西顾俯身看着她，强大的阴影照下来，秦以寒瞬间消声，好半响才小声的说：

“那个，我，我是怕耽误你工作，不是说挺忙的吗，刚救灾回来，很多收尾工作吧”

陈西顾浓黑的眉挑了挑：

“你挺关心我的？”

秦以寒脸一热：

“呃……那个，电视里天天都播的……”

陈西顾薄唇抿了抿：

“毯子在哪儿？”

“啊？呃！”

秦以寒下意识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里面靠墙的柜子里”

看着陈西顾迈着规整的步伐进了她房间，秦以寒才想起，放毯子的那层的下面是她的内衣，她急的不行，支起脖子大叫了声：

“陈西顾……”

陈西顾已经行动快速，目标准确的打开了柜子，小丫头内务整理的不错，衣服杂物都有条有理，中间一层放着一条格子薄毯，他刚拿在手里，就听见外面气急败坏的声音，目光略低，不禁笑了。

下面一层是一个规整敞开的盒子，格子里整整齐齐放着各种颜色的胸罩内衣，说真的，陈西顾颇有几分意外。

手指过去挑起最上面一个看了看，玫红色蕾丝薄纱……

陈西顾几乎控制不住脑海里浮现小女人穿上她的样子……

外面的秦以寒大约忘了，正气凛然不拘言笑的方团长，也是个最正常的男人，此时说不准已经变成了狼，正对着她这个懵懂的小白兔垂涎三尺。

韩德辉和白露露一前一后进了电梯，争吵过后气氛有点沉闷，两人都想着一件事，那个军官是秦以寒的什么人？

韩德辉恍惚有所顿悟，自己大概失去了他人生中最值得珍惜的东西：

“我是陈西顾”

那个男人只这样轻飘飘却极有份量的一句话，把韩德辉一直以来的那点小骄傲彻底打散，在那个男人面前，他显得那么渺小卑微，甚至是猥琐懦弱的。

他心里忽然产生了巨大落差，有点适应不良，也头一次真实感觉到，秦以寒已经彻底离他远去，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白露露也被嫉妒啃噬的异常难过，在她觉得终于打败了秦以寒的时候，才发现，秦以寒又有了那么体面的追求者，英俊高大，气势迫人，而且是个高级军官，那样被呵护着的秦以寒，哪里有半分她以为的悲惨落魄，根本就得意洋洋。

而自己......即使到了这份上，韩德辉这男人还恨不得甩了自己，相比之下，自己简直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折腾半天，依然连秦以寒的衣角都比不上，更别提打败她，简直笑话。

那个男人怎么会看上秦以寒，白露露恶毒的想着，一个失婚女人，一个净身出户一无所有的二手货。

电梯叮一声打开，韩德辉看都没看她，率先迈步就走了出去，白露露心里一堵，跺跺脚气哼哼的跟在后面，刚到了门前，还没拿钥匙，就听见里面有响动，两人互相看了看，白露露迅速躲在韩德辉身后，小声说：

“不是有贼进来了吧，快打110”

韩德辉掏出手机略一想，大白天的，下面巡逻保安都在，这个小区一向治安良好，根本不可能，又把手机放了回去，拿出钥匙还没插进钥匙孔，门就开了。

韩德辉看到门里头的人吓了一跳：

“妈，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

韩德辉的妈妈手里拿着白露露的睡衣，哼了一声：

“我不来还不知道呢，这是谁的衣服，我可跟你说，当初你非要娶秦以寒，妈不得已答应了，这一次，你要是再敢弄个乱七八糟的女人回来，妈可不......”

韩德辉的妈妈的话没说完，就看到韩德辉身后的白露露，目光一利：

“你是谁？”

白露露拨拨头发，甜甜的叫了声：

“妈，我是白露露”

韩德辉的妈妈的鸡皮疙瘩都被她叫了出来。当初韩德辉和秦以寒婚结的匆促，根本连酒席都没摆，就亲戚朋友简单吃了顿饭，因为秦以寒说她娘家不来人，也不想大肆操办，钱也的确紧，就凑乎了。

可是娘家父母始终都没露面，韩德辉的妈妈心里也挺别扭的，猜疑没准是秦以寒怕自己爸妈上不了台面，所以不让来，后来才知道是后妈，也正因为清楚儿媳妇儿没有娘家撑腰，韩德辉的妈妈才越来越过分。

比比周围朋友的儿子儿媳妇儿，哪家不是两边长辈们周济着，就他家韩德辉倒霉，摊上这么一个没爹妈的，所以一听说儿子离婚，心里反而高兴起来。

儿子是事业单位的公务员，又没孩子累赘，找个好的，那还不可劲儿挑，她那里都托人介绍了好几个，就等着韩德辉回家定日子相亲。

可自打除夕过了，韩德辉就没露面，打电话也说忙没时间，韩德辉的妈妈就纳闷了，除了值一两天班，事业单位都放假，他忙什么，索性亲自过来。

拿出备用钥匙一开门，就吓了一跳，虽然心里一直不喜欢秦以寒，可韩德辉的妈妈也知道，儿媳妇儿是个很勤快的女人，家里什么时候都是窗明几净的，可现在......

韩德辉的妈妈扫了眼屋里，地板大约不常擦，有些乌突突的，下雪以后也没擦玻璃，一点点的印记留在上面，沙发上靠枕东一个西一个，茶几上都是乱七八糟的零食，饮料罐......

韩德辉的妈妈皱着眉脱了外衣，挽起胳膊就开始做卫生，收拾了客厅，一进房间就有些疑惑，要说儿子刚离婚，有女人的衣服也不奇怪，毕竟秦以寒也不可能收拾的那么干净，可......

韩德辉的妈妈挑起梳妆台椅子上搭的睡衣看了看，薄薄的轻纱，这穿上跟没穿也没啥区别，而且是大红的颜色，秦以寒的喜好，韩德辉的妈妈算很了解，她不喜欢这些鲜艳的颜色，绝少有这种颜色的衣裳，她的衣服素净的居多，偶尔一两件，也绝不可能是这样的式样。

忽然想起儿子离婚的原因，难道是外头的女人，韩德辉的妈妈这里正疑惑，就听见外头有响动，拿着衣服出来开门，根本没想到儿子给她这么大个惊吓。

韩德辉的妈妈挑剔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白露露，穿着一件大红的半大衣，一看就不是什么太高级的货，没型没款的，倒是比秦以寒高一些，头发烫着大波浪披散下来，五官挺漂亮，可是就带着那么股子不安分的狐媚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