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有些发热
四天过去了，按超市限期整改文件规定，所有的花车一律搭上蓬布，系上红绳停在原地不动，由丁胖的保安防损队负责看管。
可毕竟是私人物品。
小贩们到底放心不下。
时不时的就跑来看看，顺便打听打听情况进展。
听了丁胖的话，楚放摇摇头：“谢了，丁部，这怪不得你。我就看一看。”走了几步，又回头：“丁部，”“在！”丁胖立即屁颠颠的跑了过来：“放放小姐，我在。”
“听说，是你们那个令狐海归，亲自在和区局区商委接洽？”
“对呀对呀！”
幽暗中，丁胖的眼睛闪闪发亮，像二束鬼火：“就是我们的令狐海归亲自出的面，所以我才能负责的说，别急，快了。要是换了别人呀，我咋敢说这话哩？”
楚放笑笑。
雪白的牙齿，在幽暗里亮亮。
“但愿但愿，我们都盼着呢。谢了！”啪！丁胖一个立正，敬礼：“为人民服务！”二人一前一后走过了员工通道，眼前一亮。
进卖场在左。
看花车在右。
吃过免费中餐的员工们，正陆陆续续从另一边的食堂小道，过来进卖场参加学习。一看到葛副，都纷纷追问超市几时可以开门营业？
葛副呢。
则按照和楚娅令狐海归的统一口径，回答和安抚着大家。
一边儿的几个小贩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打探寻问。楚放便替葛副回答：“放心，超市的令狐海归经理亲自出面在接洽呢，令狐海归经理，有人不认识没有？”
小贩们都摇头。
一个和楚放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孩儿。
羡慕舔舔自己的嘴唇：“令狐海归经理，美男子啊，谁不认识？”另一个女孩儿却瘪瘪嘴：“帅哥嘛！要说漂亮女孩儿没脑子，我看帅哥也一样。如果是去联系演出歌舞走秀，我看他还将就。可这是正正经经的和政府洽谈，他行吗？”
那个年轻女孩儿。
就不满的瞪瞪她。
“怎么不行？令狐海归经理很笨吗？”这个女孩儿摇摇头：“笨不笨我不知道，可四天啦，还没一点儿动静。我看，四十天也可能不行。”
那个年轻女孩儿一跺脚。
嚷嚷了起来。
“铃铃，我看你是妒忌，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这关人家令狐海归经理什么事啊？有本事你去。”这个年轻女孩儿苦笑笑，斜斜她：“花痴一个！莫名其妙，单相思啊？”楚放暗地把葛副一拉，二人钻出了小贩群，站到了外面。
楚放问。
“葛大副，你和那个令狐海归是怎么回事？”
“我们，只是同事。”葛副误会了，正色地回答：“我的性取向，可是正常的。”“正你个妹啊？”楚放一怔，笑骂道：“你想到哪儿去啦？唉葛大副，年轻轻的，怎么想得那么多那么深，不累吗？”
葛副也感到有点尴尬。
同时也有点气愤。
妈妈的，你个令狐海归，弄得本副哭笑不得，好，记下了，旧账未了，又一笔新帐。看看对方没有说话，楚放放软了语气：“好，算我没说。我只是好奇，你俩一个正，一个副。说实在的，我和你算熟人了吧，可我还从没听你说过令狐海归半句坏话。”
葛副骄傲的点点头。
“可是，我与令狐海归非但不熟，就连话也没讲过一句。”
楚放看着卷帘门上的远方，若有所思地轻轻道：“这小子这二天一反常态，在路上遇到我，就要请我吃饭。”葛副立即敏感到，令狐海归有什么打算：“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放放，你要小心了。”
“这个，不需要你提醒。”
楚放转过身，眼睛眯缝着。
“美男子大概自以为只是个女孩儿，看到他就会主动投入怀中？这套路，我懂！我找你聊聊大实话，就是想提醒你，要和他摘好关系。毕竟他是正，你是副。”
“说我什么啦？”
葛副紧紧盯着楚放。
“一个大男人大经理，背人说人坏话，本来就有问题。”“对！”楚放点点头：“我也在这样想。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我呢，就一个花车小贩，本不想插手你们的矛盾。可我怕你吃亏，所以，”“谢谢！”
葛副十分感动。
“放放，我忘不了你。”
楚放又笑起来：“宁信世上有鬼，不信男人的嘴。葛大副，拉倒吧。还有，你也懂电脑？”葛副点头，却有点奇怪：“电脑初级入门，大本都懂，可更复杂一些，就不会了。”
“我看，不会更好，安心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一天别胡思乱想。”
葛副听听不对，便缠着楚放要问个明白。
楚放只好点到为止：“桌对桌，头碰头，一正一副，别去乱动人家的电脑，明白吗？”葛副当然明白了。可直到他离开臧放，慢吞吞回到办公室从，直到坐下打开电脑时，仍没想通，令狐怀疑我动他的电脑？
放屁！
他那电脑我从来就没放在眼里。
甚至有好几次他外出忘记了关电脑，打来电话让我帮他关关，我都回答：“你那玩意儿秘密太多，我不敢动，你自己回来关吧。”
如今。
居然还怀疑我动他的电脑？
葛副心里动动，且慢！如此作贼心虚，是不是他的电脑里藏着姚了了删了的帐本？想到此，葛副犹如发现了新大陆，高兴得心里怦怦乱跳。
由于限期整改。
过去上班后总是连绵不断的琐事，顿时一扫而光。
他只需把今天开登的促销广告追踪一番，晚些时候，再和红枣联系那一万张致歉信提送，今天就没有其他事情了。当然罗，如果愿意，作为店副，他还可以到卖场参加令狐海归正在组织的“我为公司献青春”竞赛活动，到后勤库房，保安防损和花车等到处看看，督督……
总之。
葛副暗地里还有点感谢限期整改。
是它，让自己显得重要和放松，让令狐海归显得有点多余了。更重要的是，它让自己一向怀疑动机不纯的令狐海归，正在慢慢露出本来面目……
哎！
谁说限期整改不好？
我就说，好得很！虽然收入受点损失，可钱嘛，有就多用，没得就啃方便面。反正我才27，年轻不怕失败。只要年轻只要努力，还怕没钱？
“哦，出来啦？”
背后轻轻一开口。
把貌似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报纸广告，实则心不在焉想着心事儿的葛副惊一下，脱口而出：“出来了，正看着呢。”楚娅却把他放松了鼠标，重新塞进他右手：“昨下午呢，周总临时决定上的，”楚娅嗓门儿柔柔的：“今上午你又直接到街道办，没来得及通知你，那致歉信。”
真是奇怪！
楚娅这么一解释，葛副便觉得自己心胸突然开阔，心情也愉快起来。
葛副就立即一嘴接上：“下午出，我马上联系，如果晚上能送拢，我明天一早就到街道办。”“谢谢！”“只是，”葛副欲言又止，他想，楚娅应该明白自己的暗示。
果然。
“体外体内都算，街道办共有多少人？”
葛副嘴巴张张，骤然感到脸热，唉，这个低级问题自己早该想到的：“忙，脑子里有点乱，我马上问。”“网上数据不可靠，”楚娅嗓门儿依然柔柔的，听不清有情绪起浮：“直接问秦主就行了。”飘然离开。
二老板虽然没重说自己一句。
可葛副却在心里把自己骂了狗血喷头。
很简单，什么叫素质？什么叫忠诚？什么叫临危不乱，从容不迫？在这非常时候，最能体会。令狐海归尽管这样那样，可他现在做得比自己好。
他的表现。
我的表现，
相信表哥表妹都瞧科在眼，正在比较打分呢。葛副摇摇头站起，也不看隔板那边儿，径直冲进了男厕，把脑袋凑到水龙头下，将其拧开，让冷水冲着冲着，好一会儿才慢慢关上。
跨出男厕的葛副清醒多了。
路过财务室时站站。
慢一点和小出纳，仍坐在一起，头挨头的对着帐。回到办公室重新坐下，抓起鼠标，点开微信，好ｌ枣刚好发来短信：用，请予今晚7点前来公司自提！
葛副眨眨眼睛。
超市和过河广告合作多年，似这样紧急赶印又自提的情况，还从没发生过。
自提？有必要吗？你们可以送嘛！哦对了，最好是明上午直接送到地区街道办，我在那儿接货后，顺便就直接交给了秦主，多方便啊！
莫忙莫忙！
鉴于刚才事儿的教训，我得好好想想。
一面把微信拉到边儿，先按上次秦主给自己的名片，拨了过去。秦主听了葛副的请求说明，稍沉沉，回答：“帮助企业，是我们基层政府应该做的事情。我们街道办就算了，这薄礼是不能收也不可以收的。不过，”停停。
葛副微微一笑。
不愧是地区行街道办和综合办主任！
瞧，多有水平！留点时间让我消化呢。“我们计算了一下，全地区真正需要我们帮扶的失独，孤寡老人和军烈属，共有一千多人。当然罗，企业以经营为主，不是慈善机构，何况你们正在限期整改。因此，葛副经理呀，你看这样行不？”
仿佛就在眼前。
秦主细气细气的和对方商量。
“一千太多，取三分之一，你们能否给三百特困老人，一点优惠政策？”以自己27年的人生和工作经验，这个社会在葛副眼里是倾斜的。
自己从懂事之日起。
看到的就是艰辛的生活，分配的不公。这个世道在葛副眼里是坏坏的。
自己从跨进初中之时起，听到的就是憎恶的诅骂，当官的没一个好人。可是，此时此刻的葛副，却感到自己喉头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