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赫然而见

“行了行了，都别争啦，我们猜单双定，怎么样？”

“猜就猜！谁怕谁呀？”

二小丫气鼓鼓的望望对方。

再一起面对红枣：“你来当裁判！”“好！”红枣趁机看看手机，故作惊讶：“哎呀，花花山庄失火啦？杏子这下麻烦了，我得马上赶到才行哦。”

黄小丫皱起了眉头。

“不行，我还要吃肯德基呢。”

绿小丫也摇头：“当然不行，我还要吃麦当劳呢。”红枣故作为难地跺跺脚：“可是公主遭了难，我们丫头不得不赶到保护啊？”这引起了黄小丫的注意：“你说的杏子公主，是不是杏花客栈那个杏子公主？”

红枣点头。

“就是那个，可地方不是杏花客栈，而是花花山庄，你们听错了。”

绿小丫眨巴起了眼睛：“听错了？这可是杏子公主自己给我们讲的。”红枣故作失言，紧张地捂捂自己嘴巴：“糟糕！我说错了，是杏花客栈。”原地转个大圈，连连拍打着自己嘴巴。

二小丫看在眼里。

一齐拍手高兴道。

“啊哈！原来杏子公主在骗我们呀，明明是花花山庄，却骗我们说是杏花客栈，好可恶哟！要不是你，我们差点儿上了当。”

红枣自己往实地里擂进一步。

故作慌乱的连连摇手。

“不不不，我说错了，就是杏花客栈，不是花花山庄。真的，骗你们是狗。”二小丫不由分说，掏出手机记下了，得意的一点开关键，嗒！“来不及啦，信不得你啦Ｃ玄好玄，差点儿上当。”

二人一击掌，啪啪。

“耶！茄子。”

红枣也只好做出倒霉模样，颓丧的摇摇头：“拜托Ｃ吧，见了杏子，莫说是我说的哦。”二小丫连忙摇头：“放心，大姐大！我就说是我猜到的。”“我就说是我原来就知道，我还在花花山庄吃过饭呢。”

红枣呢。

本想把二小丫引到肯德基坐下，趁去前台买单时逃之夭夭。

现在见二小丫天真可爱模样，实在忍俊不住，打定主意就请二小丫吃一顿算了。有如此讨厌又单纯的二小丫，刚才对那个经理的虚伪懊恼不己的自己，又重新开心如意，毕竟功大于过呢。

于是。

红枣拿出了干劲。

“猜单双，现在开始！”于是，二小丫相互后退一步小定，闭上了各自眼睛。红枣就掏出一枚分币，握在自己手心，然后叫道：“睁开眼睛。”

二小丫就睁开了眼睛。

盯着她紧握的右手。

红枣郑重其事的扬扬右拳：“听清楚了，一次定输赢！”二小丫点头。“好！注意啦。”红枣得意地抑扬顿挫，煞有介事的拉长了嗓门儿。

她觉得这二小丫，真是上帝给自己送来的开心果。

不然，今天累了一整天，何以恢复？

“one,two,three（英文，一，二，三。）。”二小丫自然听不懂，一起睁开了眼睛，迷惑不解的看着红枣。红枣也故作迷惑不解的看着她俩：“怎么啦，我不是喊了one,two,three（英文，一，二，三。）？”

二小丫面面相觑。

然后，都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红枣酣畅淋漓的一扬头，哈哈大笑：“笨呀！连英文都听不懂？我还以为你俩都聪明着哩？现在，谁不懂英文啊？不懂英文，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我都为你俩感到害臊哦！”

二小丫红了脸。

又都有点不服气。

黄小丫说：“大姐大，明天我就学英文，你教我行吗？”绿小丫说：“我其实知道你说的是英文，故意装不懂的。”黄小丫不干了：“故意装不懂的？那我也是故意装不懂的哦。哼，讨厌！”

红枣趁机又扬起右手。

“好，注意啦，重新听令，one,two,three（英文，一，二，三。）。”

话音一落，黄小丫就嚷道：“有！”绿小丫则叫着：“无！”红枣松开右手，一枚硬币……把二小丫引进肯德基，一人一大桶香辣鸡翅加一杯可口可乐，趁相对而坐的二小丫乐不可支之，频频举杯时，红枣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说实在的。

钱虽不多，可红枣却感到有点心痛。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想想千里之外的家中，年老的父母为了节约，常常是晚上在黑夜里相对而坐，连灯也舍不得开。淘菜水舍不得白白倒掉，而是集中到桶里存着，即洗拖帕又冲厕所……

红枣平时用钱节省。

每月将省下的钱存在自己卡上。

春节回家，总找借口给父母添制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用具。现代且开朗的红枣，也和大多数爸妈的乖乖女一样，心里也有个梦，要靠自己的努力奋斗，在小城买上一套大房子，成家立业，然后把父母接来同住，共享天伦之乐。

现在呢

想想看。

虽然花了将近一百块冤枉钱，可替伯父伯母阻止了不必要和烦恼和纠分，也算是对伯父伯母不收自己房费和信任的报答。红枣现在感到头痛的是，如何劝阻沉湎于此的杏子？

当然。

是绝不可能把这些告诉伯父伯母的。

杏家二代人之间的紧张关系，除了让红枣扼腕嗟叹，也让她格外注意自己和父母的交流沟通。可是，却为防患于未然，却必须得想个什么好办法，让对自己不薄而艰辛持家的伯父伯母，有所暗示提醒。

要不，人算不如天算。

那神经短路的二小丫如果真找上门来，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和应对措施。

红枣行色匆忙，边想边走，很快就拐上了去桐大叔的马路。突然，喔喔—喔！满街的嘈杂中，传出了雄鸡高吭的啼叫。是那么的入耳，嘹亮和与众不同。

真个是。

一凤入林，百鸟禁声！

红枣霍然转过身来，王总正从路边一辆徐徐滑动着小轿车里，对她微笑招手：“红枣，到哪儿？”“随便逛逛！”红枣双手圈在嘴巴上，隔得较远的笑答：“王总，下班呀？”脚不停步。

时间己晚。

到桐大叔家如果太晚了不好。

中午在省省省现场时，红枣就敏感到了桐大叔家里那个吉老师压着的不满。自己与桐大叔是正常来往，如果再让吉老师产生怀疑，那就太得不偿失，也没有必要。

然而。

“红枣，你等等。”

王总喊着，又是喔喔—喔！吓得红枣只好停步，光天化日之下如此高调张扬，让大家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红枣可不喜欢。哒哒哒！王总手里拎着什么跑了过来。

以王总本城名流老总之尊，居然这么不顾体统地屁颠颠的跑来，这让红枣有点受宠若惊。

红枣抿抿嘴唇，双手背在身后，挺挺身子踮踮脚尖，笑迎着跑来的大老板。

因为她看见，从黑泽闪闪的加长劳斯莱斯副驾驶窗中，有一个美女在牢牢的看着自己。王总跑拢了，把手中袋子向她一送：“红枣，给！”“这是什么？”

红枣朝那美女看看。

退后一步。

双手往自己身后一背：“王总，我就一个小女子，无功不受禄的。”“接着，晚高峰呢。”王总往她怀里一送：“还有饭局，你们老板和同事也在。方便的话，一起去吧。”

袋子刚好撞在她双乳上。

虽然疼得一哆嗦，红枣也只能假装无事儿。

红着脸伸手勉强收下，一面婉言谢绝道：“不啦，谢谢王总。”王总的确忙，笑笑转身就跑，中高个儿微胖的身影一耸一耸的，好像还有点重心不稳？

红枣感到有点好笑。

好一会儿，那辆加长劳斯莱斯开远了。

王总也看不到自己了，红枣才寻一个人少处停下，打开了袋子，一下捂住了自己嘴巴：竟然是二大包各自装好的大米，盐巴和粉条等生活必需品。

红枣何其聪明？

马上就明白了“杀人一万，自伤三千”的古训，是多么的正确。

红枣脑中浮起上午那个而立之年，带着一帮子大声么喝着收购的情景，不由得苦笑笑。或许，王总还以为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两闺密，不知道上午发生的事儿？

所以。

把这些从省省省消费者手中，花费重金收买来的生活必需品，当作礼物送给两闺密。

可这无意中，却透露了王总深藏的苦衷：虽然花钱消了气，虽然表面上看似争了个赢，可是，那人民币毕竟不是纸，更何况，花高价收购来的这些生活必需品，如果再重新放到自己的折折折里促销，不吉利也不现实。

唯一办法。

就是把它们早点消失掉，眼不见心不烦，一了百了。

想着看着，红枣眼前不禁出现王总及一班高层，面对这么一大堆生活必需品，有些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不住大摇其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打来过来，我杀过去，真的是杏子口头禅——没意思！

瞅着这二大包生活必需品。

红枣马上作出了决定。

不是上桐大叔家吗？正好权当送礼啊！至于杏子那份，对不起，笑纳作主，回去再给她解释。筒子楼终于到了，在红枣眼里，这筒子楼非但不难看，而且与周围同质化严重的商品电梯房相比，更别有一番风姿。

瞧它那严谨修长的线条。

犹如面对一页即将消失的历史。

瞧它那对仗整齐的窗口，好似阅读一章正在老去的记忆。瞧它那斑驳陆离的墙壁，听得见正在轰然远离的过去……喜文的人，大多富于联想幻想。

因此，生活在网络时代的90后们，就是想看也不轻易看得到和摸得着的从前，却实实在在的丌立在了自己眼前，岂能不感到有趣和新鲜？

当然。

红枣不会知道。

自己站着饶有兴趣地欣赏景色，却成了别人梦中的风景。前面讲过，因为是没有电梯的筒子楼，退休老师们的子女及第三代，基本上都是在外买的电梯商品房。

少数几家由于各种缘故三代人挤在一起。

经寻常酱醋油米柴的浸染，少有似红枣一样不接地气不食人间烟火的年轻活泼灵气。

再加上她手拎沉甸甸的一大包，一看就知道不是来做客就是寻人的。因此，红枣姑娘刚一站下，喜欢坐在小阳台和窗口前，一面捋发梳头缝缝补补，不时看看蓝天白云大地的老太太或老头儿们的眼光，就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更巧的是。

桐纠刚从社区医院刷卡取药回来。

照例在家打着赤膊，身着大红裤衩，正好踱到小阳台上远眺，一眼便牢牢锁定了这个倩丽得何曾熟悉的身影。

桐纠己有些轻微老光。

因此，他眼力并不好。

他一面颇具吃力的看着瞧着，一面拈着长长的竹挠挠，惬意地挠着全身。毕竟是中午才看到过，看着瞅着，桐纠突然一惊，啊哟！这不是那个叫红，红什么的志愿姑娘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直觉让他敏感到，保不定，这志愿姑娘就是来找自己的。

对了，中午离开时，自己就敏感到她的不安失落和欲言又止。当时桐纠就凭经验看出，这个志愿姑娘想和自己保持联系，可因为有虎视眈眈的老太太在场，桐纠除了正大光明地告诉她自己的工作单位，还能咋样？又还敢咋样呢？

当然罗！

桐纠还有点自知之明。

以她这么一个青春亮丽的90后姑娘，想和自己保持联系，不外乎就是想多个朋友多条路，朋友多了路好走。这些90后们可不比自己皇城根儿下的儿子媳妇，作为独生子女的80后们，成长全过各程贯通了中国改革开放的沉重彷徨与艰辛，因此而形成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与90后们是冰火二重天。

这一点。

网上自有热论，自嘲或顺口溜，不必累述。

单就这些90后而言，更多的是：年纪不大就已经觉的我老了。都说自己不在乎钱，其实我们最缺钱。希望人生追求自己云云。并且，90后比80后多了一个最明显的东西。那就是狂，只要你敢动就要你命……

虽然。

这只是一些90极端做的事。

却充分说明了，90后们不简单。这个志愿姑娘来找自己，不过就因为自己是握有小权的业务科长。虽然以半退状态闲赋在家，但毕竟还是水产公司的正式员工，要买点什么打折便宜水产货，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

应该是志愿姑娘来找自己最主要的原因吧！

桐纠这么想着，费力的眯缝着眼睛看着，不由一喜，哦，拎着大袋子来的，还送礼呢。久违了，送礼！对于送礼，桐科一直有自己独特的看法：孔孟之道贯通中国历史，礼尚往来和礼轻人意重，历来左右着中国人的日常生活，所以，中国本质上是个人情社会。

只要不刻意破费和居心叵测。

亲朋好友和芳邻同事，彼此送点小礼未尚不可。

说到底，其实是一种应该发扬光大健康的生活方式，一种和谐人际关系，缓解紧张局面的润化剂。想想，寻常百姓，咸淡上下级和风雨同事，多少矛盾多少误会，皆因性格脾气而起。一一解释，累！时时陪笑，烦！

小心不安呢。

更是饮鸩止渴！

不如花费不大，费事不多，送点小礼。有道是，官不打送礼的，鬼不找懂事的。一点小礼，包含了多少江湖哲学，世道真谤啊！至于把送礼往xxxx上扯，哪纯粹是没事找事儿！要想弄人整人搞运动，还怕没有理由借口？

所以呀。

桐科在岗时。

他收别人的小礼，自己也送别人的小礼，结果收来送去的，就给顶头上司找到了理由借口，名正言顺地让徒弟副科，顶了自己的位子。

话说。

虽然是半退在家，可那大半辈子形成的观念习惯却并没半退。

反而更加尽职尽责地在指导着思维，产生着痛苦和无尽地反思。老实说，桐纠认为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所谓纯粹的爱情。男女结合，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只是表面抒情式的自欺欺人。

恋爱与婚姻。

只是权力金钱的博弈。

权利让一方产生敬畏，失掉话语权。金钱，则挤压一方的自尊，让其缺乏存在感。如中途有反转，则又重新由一方变成另一方，直伴随着不平等的二人，一直到生命终点。

这就是，为什么有人视恋爱婚姻为坟墓。

有人看婚姻恋爱如粪土。

更多的人，喟然长叹人生如梦，一杯还酹江月，世世代代，生生不息的真正缘故。桐纠自己和筒子楼里的绝大多数家庭，就是一本关于这种人生观泛黄的线装，一卷关于现代恋爱婚姻残酷的注释。

因此。

眼睛睁大。

陡然查觉到志愿姑娘是拎着送礼袋而来的，可怜的己被生活和老伴儿冷落了很久的小科长，感到那早己自己被扔到了爪畦国的自尊和矜持，正从远方哒哒哒地赶了回来……

红枣叩开3—1房间的防盗门。

桐纠己着装整齐坐在沙发上了。

一杯淡茶，一张过期报纸，赫然而见。